好友季羨林曾這樣評價章用:「一個寂寞的人,一個孤傲的人,一個落落寡合的人,一個短命的才人!」
家庭背景
章用是誰?可能大家都不太熟悉,但是說起他的父親章士釗和母親吳弱男,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章士釗,曾任中華民國北洋政府段祺瑞政府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人稱」老虎總長」。解放後,成為著名的民主人士、教育家和社會活動家。
吳弱男,中國國民黨第一位女黨員,女權活動家。曾擔任孫中山的英文秘書。其父是「清末四公子」之一的吳保初,祖父是著名的淮軍將領吳長慶。
兩人於1909年在英國倫敦結為夫妻,隨後生下三子,章可、章用、章因。 章用排行老二,字俊之,1911年生於蘇格蘭。
1919年,章士釗在上海時,結識了一個青樓女子奚翠貞,瞞著吳弱男暗中交往,1924年後公開與奚同住,後領養了章含之(著名外交官,曾任毛澤東的老師,洪晃的母親)。
吳弱男是早期革命的新式女子,容不得章納妾,吵鬧之後於1929年與章士釗分居並帶三個兒子赴歐洲定居,直到二戰爆發才回國。
教育背景
虎父無犬子,名門世家,出生國外……這樣的標籤和高起點甩普通人好幾條街。
章用少年時即學著寫中外文習作。他對哲學興趣濃厚,寫《兼愛辨》,收入《章士釗全集》。
1920年,章士釗請北京大學教授李大釗為三個兒子講授社會學,每周到家上課兩三次,妥妥的高級私教啊。由於兩個家庭關係密切,李大釗女兒李星華也拜吳弱男為乾媽。1927年李大釗被捕就義,章士釗、吳弱男曾極力設法營救,後又籌款贍養其遺屬。
1931年,章用在200多各國考生中名列第一,進入德國哥廷根大學數學系攻讀博士,兼習物理、化學和哲學,拉丁文。當時哥廷根大學被譽為世界數學的中心,擁有德國最偉大的數學家高斯,大衛·希爾伯特等權威人物。
就是在這個大學裡,章用得到數理大師們的耳提面命,秉承其治學精神與研究方法,揭露中國古代天算的奧秘。
1937年,二次大戰爆發前夕,章家的國內經濟來源出了問題,章用先回國去探聽消息。後來母子四人陸續回國。
章用在德國苦讀了六七年,由於家庭變故不能再回到德國,沒能取得博士學位,最終肄業於哥廷根大學。
1937年章用回國,先後在山東大學和浙江大學任教。他治學刻苦,對中國數學史研究日深,也精於曆法,且能以拉丁文原著校核明代西方傳教士所譯之書。他的遺文,現今學術圈僅知《陽曆甲子考》、《垛積比類疏證》、《越歷朔閏考》等數學、曆法著作。
1939年12月16日章用病逝於香港。
生平軼事
1. 章用從俞大維那裡借到一部1607年徐光啟、利瑪竇初譯的《幾何原本》,在回杭州的火車上正好碰上「八一三」淞滬之戰日本飛機的轟炸,追著這列火車投彈掃射,幾節車廂中彈起火。可是章先生卻什麼也不顧,手裡只抱著那部借來的《幾何原本》緊緊不放,視史籍貴過生命。
2. 在浙江大學西遷建德時,有一次學生問章先生:「警報響了,老百姓都躲飛機去了,還上課嗎?」章用答道:『怎麼不上課?」學生又問:「那麼,黑板掛在哪裡?」章用答道;「可掛在我的胸前! 」
3. 章用先生在彌留之際,曾立了一個遺囑,要把他的9大箱藏書全部捐贈給浙江大學,在浙大召開追悼會時,已有2箱書籍運來,於是當日即布置展出了109本。有數學、哲學、文學書,還有英法德文書籍,文學書籍竟然多過科學書籍。它反映了章用先生生前的博學和廣識,正如顧谷宜先生在追悼會上的一段講話,他說章用先生雖是數學家,但尤嗜好哲學與文學,生前受亞里斯多德、尼採影響最深。
4. 數學泰鬥蘇步青曾回憶這位同事:「章先生的一生一向生活優越,肩上從未負過重擔,可是他隨浙大西搬時,是自己挑著行李與學生們一起步行的。他當時患著肺病,可憐他最後病死在西遷的路上,太可惜了。」
5. 結語
浙江大學校長竺可楨在參觀了章用先生的遺書後,即在日記中惋惜地寫道:「其學問淵博,儕輩無匹」。
章用短暫而精彩的一生華麗落幕,令人唏噓感嘆。青年才俊的一生雖然短暫,但是絢爛,正如湘籍史學家向達所說;「以為必是年高德劭的碩學鴻儒,識面後大驚竟是翩翩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