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戶正人(seto masato,日本)
從《Living Room》、《Slient Mode》、《Picnic》 再到《Binran》、《Cesium》,瀨戶正人作品中的對象常常是各種亞洲群體。他的攝影,從前期聚焦於人物肖像,到現在開始向「物」和「景觀」探索。對於接下來拍什麼,要如何拍攝,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他說:「時代在變,年輕人不斷地湧現出來,時代在變,又出來一波人,每個人都在嘗試不同的拍攝手法。正是因為時代的變化,你無法確定這個時代的東西它真的是好是壞,只要是嘗試過、有所感悟就好了。」
(J=迦沐梓 L=瀨戶正人seto masato 翻譯:宛超凡)
《Picnic》是瀨戶正人用中畫幅相機在代代木公園拍攝的情侶肖像系列。
【接下來拍什麼,要如何拍攝,我覺得也不是困惑,這是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這樣拍行不行,不行再換,不停的嘗試,我失敗太多次了】
J:你覺得你的個人創作經歷了幾個階段,其中比較重要的轉折點是什麼?
L:主要是兩個轉折點,我最早開始系統性的攝影創作是從《Bangkok》(曼谷)開始的,後來到《Living room》(起居室),還有《Slient Mode》(靜音世界),這三個系列都是黑白影像。在之後開始拍《Picnic》,就是野餐那個系列,從這個系列開始應該算是我的第一個轉折點。接下來是《binran》,拍了檳榔,在這之後又開始拍福島《Cesium》,福島這個系列是另一個轉折點,因為我之前是關注人,拍了很多肖像,《Cesium》之後開始不再關注人,而是關注自然、景物,從全局變化到微觀。
《Living Room》中,瀨戶正人將鏡頭對準居住在東京的亞洲族群。
J:從人到自然,是什麼事情觸動了你做出這樣的轉變?
L:其實起初開始《Cesium》的創作,也不是主要想拍景物,開始主要是想拍福島那些放射能,因為有放射能所以沒有人了,就變成了拍風景,拍那些受過強烈核輻射的一花一木。
在《Cesium》中,瀨戶正人2013年回到故鄉福島縣拍攝核洩漏之後的當地,他從肖像轉移到景物,仔細觀察在福島見到的一花一木。
J:臺灣攝影師陳敬寶在作品《片刻濃妝》中亦聚焦於檳榔西施,他花了六年的時間,從一開始的社會紀實拍攝角度到後來以正面近距離的肖像擺拍,你在創作《Binran》時,有沒有了解過其他人的拍攝,怎麼想到從日本到臺灣去拍攝這個選題的?
L:這個系列的拍攝花了大約五年的時間,每次去十天,去了十幾二十次。當時是因為一個拍攝任務到臺灣出差,一天晚上從山裡返回的時候我注意到這些高速公路旁的玻璃小房子,類似歌舞伎町的霓虹燈,裡面坐著一些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孩忙碌著什麼,後來了解到這是臺灣賣檳榔的一種方式。
我知道有些攝影師也在拍,但個人覺得我拍的《Binran》和他們是不一樣的。這個系列就叫《Binran》(檳榔),後面沒有「西施」,我想拍的並不只是「檳榔西施」這些女性,而是想拍那個環境,那個「盒子」,正是這個「盒子」構築了某種符號和社會情景。
陳敬寶作品《片刻濃妝》
《Binran》是瀨戶正人在臺灣拍攝的一個系列。「Binran」即「檳榔」的意思,檳榔西施是一種在臺灣特有的職業,由穿著稀少、性感的年輕女性在路邊招攬並且販賣檳榔。
J:在創作這些作品時,有沒有遇到瓶頸期,無從下手的時候?
L:接下來拍什麼,要如何拍攝,我覺得也不是困惑,這是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這樣拍行不行,不行再換,不停的嘗試,我失敗太多次了。就像拍攝《Binran》的時候,起初是用膠捲拍,因為是在晚上拍攝,想拍的很清楚就很困難,嘗試了太多膠捲但都失敗了,沒有拍出那種感覺,基於此我就想要不要換成數碼,後來試驗後就用數碼繼續拍下去了。
【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說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但一個好的照片,它是有強大的氣場可以去影響別人的,如果它足夠好就會很自然的的「跳」出來】
在作品《Slient Mode》中,瀨戶正人使用靜音相機,將鏡頭對準地鐵上的女性,這些疲憊而茫然的人物肖像系列因其真實性而顯得極為可貴。他也憑藉這組作品獲得第21回木村伊兵衛寫真獎。
J:你曾獲得第21回木村伊兵衛寫真獎,後來又多次擔任木村伊兵衛寫真獎的評委,你覺得做評委後觀看攝影的方式有沒有變化,會不會更清楚要如何拍攝和呈現作品?
L:作為一個獨立攝影師,我覺得沒有任何變化,完全不會影響到我本身的創作。
木村伊兵衛攝影獎第一屆(1975年度)獲者北井一夫(左)和第40屆(2015年度)獲獎者石川竜一(右)的作品。木村伊兵衛攝影獎,是國際上有影響力的攝影獎項之一,由朝日新聞主辦,為紀念攝影家木村伊兵衛對攝影事業的偉大業績而設立,旨在挖掘出色的日本新生攝影師。
J:木村伊兵衛寫真獎已經40年了,你覺得40年來這個獎項本身的關注點有什麼變化?你能從現在一批初露頭角地年輕攝影師身上學到什麼?
L:時代在變,評審員也在變,所以關注點肯定會變化。我覺得無法用好壞來判斷一件事物,評判一次攝影上的嘗試。因為時代在變化,年輕人不斷地湧現出來,時代在變化,又出來一波人,每個人都在嘗試不同的拍攝手法。正是因為時代的變化,你無法確定這個時代的東西它真的是好是壞,只要是嘗試過、有所感悟就好了。
J:木村伊兵衛寫真獎的評選標準是什麼。
L:我覺得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說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因為攝影在變,時代在變,攝影的拍攝方法在變,你無法用一個統一的標準去衡量所有時代。
我覺得這個應該是照片本身的氣場決定的,一個好的照片它是有強大的氣場可以去影響別人的,如果它足夠好就會很自然的的「跳」出來。它既有感性又有理性的成分在,但並不是個人感覺的問題。
在新系列《Varzea》中,瀨戶正人拍攝了災難下消失了的土地。
J:現在你在拍攝什麼,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感興趣去拍攝?
L:我現在在拍攝一個系列,叫《Varzea》(消失的土地),拍攝災難下消失了的土地。因為各種各樣的災難都會波及到我們生活著的土地,洪水來了,能把土地吞噬;颱風來了,破壞我們的土地,或者火山噴發、海嘯、泥石流……都在破壞我們的土地。
J:是在整個日本拍攝麼,現在都去了哪些地方?
L:不限於日本,是世界範圍的拍攝。已經拍攝了大地震後的海地,日本3·11海嘯時的受災地等。
J:除了這個選題之外,還有什麼是你比較關注的?
L:我現在比較關注的是中國,因為現在全世界都在關注中國。
J:如果你來拍攝中國會從哪個角度著手,會拍攝什麼?
L:中國的人和風景,拍這個人和他生活的地方,人和土地、風景……因為中國政治、經濟等都體現在人的身上。
瀨戶正人(seto masato)
1953年出生於泰國烏隆,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越南人。1961年,在他8歲的時候,被家人接到父親的故鄉——日本福島縣,開始了在日本的生活。1975年畢業於東京視覺藝術學校,他是森山大道的學生,1979年擔任攝影師深瀨昌久的助手,後成為一名自由攝影師,並創辦攝影藝廊Place M。曾獲1989年日本寫真協會新人獎;1995年東川新人獎;1996年第21回木村伊兵衛寫真獎;1999年新潮學藝獎;2008年日本寫真協會年度大獎。後多次擔任木村伊兵衛寫真獎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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