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7月1日起,上海實施的最新、最嚴「垃圾分類」標準算是在全國範圍內颳起了一場全民垃圾運動。雖然目前只有上海在進行此改革,但根據相關的行政機關指導文件以及各地政府的政府規章,截止到2020年,全國將會有46座城市參與到此運動中。
據媒體報導,在這場「垃圾分類暴風」中,上海鄰裡間早午晚的問候不在是「早好、晚好」等詞語,而是「你是什麼垃圾」;大媽、博士、本碩也也因這場「運動」被拉至同一知識水平……以至於,近幾日垃圾分類當之無愧的成為國民話題。
你是什麼垃圾?」這直擊靈魂深處的拷問,不是開玩笑,是上海人民最近的真實生活寫照。
垃圾,對於大眾來說只是捨棄之物,但這些捨棄之物在經過藝術家的「處理」後,創作成作品,其價值無論是經濟上的還是物質上的完全可以超越本身。
而這類藝術我們可粗暴的稱呼其為「垃圾藝術」。
阿拉斯加科學團隊回收海洋垃圾製作藝術品(與文章內容無關)
雖然「垃圾藝術」在藝術中並沒有專門的流派,只是在個別的歸納中會將其劃分到「junk art」中。但首先強調的一點是,這裡所指的「垃圾藝術」並不是那些簡單將垃圾進行再使用而創作出形態美麗的作品,而是藝術家借「垃圾」之意去創作作品,以此影射和詮釋自己的觀點和思想。這裡可推薦兩件此類當代藝術作品:
一件是徐冰的《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一件為翠西·艾敏的《我的床》。
至今還記憶得起第一次看到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時,全身顫抖的感覺。藝術家用乾枯植物、麻絲、紙張、編織袋及各種廢棄物在半透明玻璃後面造型,「複製」出了中國傳世名畫《上方寺圖卷》。
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卡達博物館局 Al Riwaq 展覽館展廳現場,2016。蔡文悠攝,蔡工作室提供
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卡達博物館局 Al Riwaq 展覽館展廳現場,2016。蔡文悠攝,蔡工作室提供
從正面看,該件作品是一副霧氣氤氳、意境空靈、磅礴大氣的古典山水,述說著傳統文化的源遠流長與深厚傳承。而轉入背後才發現,那些空靈磅礴、意境高然的氣氛實際是由一些破爛、雜亂無章的垃圾組成。正反兩面強烈的反差性,讓觀者不由產生各類思考,如:說是5000年華夏文化和文明古國,當今還剩下什麼?全球GDP排列第二的繁華背後又真的是繁榮昌盛?……等等思緒接致而來。
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卡達博物館局 Al Riwaq 展覽館裝置細節,2016。蔡文悠攝,蔡工作室提供
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卡達博物館局 Al Riwaq 展覽館裝置細節,2016。蔡文悠攝,蔡工作室提供
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卡達博物館局 Al Riwaq 展覽館裝置細節,2016。蔡文悠攝,蔡工作室提供
徐冰《背後的故事:上方寺圖卷》,卡達博物館局 Al Riwaq 展覽館裝置細節,2016。蔡文悠攝,蔡工作室提供
「觀眾所看到的是隱藏在這些優美畫面背後的東西。我們是會被事物的表面現象所蒙蔽, 特別是美的東西。只有在努力找尋隱藏於外表下的深層次的東西,我們才可以探究其不為人所知的內在。」——徐冰
在整個中國當代藝術的作品中,幾乎很難找到像「背後的故事」一樣敏銳觸及當代與傳統二者的作品,無論是以傳統作為符號的大量作品,還是挪用傳統與現代相拼貼的大量作品,都幾乎一致呈現為一種傳統與當下的衝突,或者是變異,是非自然的產物,是社會發展所帶來的「基因突變」。
自《背後的故事》之後,無論是從建築工地回收的廢物製作而成為《鳳凰》,還是大型裝置作品《桃花源的理想一定要實現》都大量採用了此類創作手法,但總體來看,還是《背後的故事》價值和厚度更為深遠。
徐冰《鳳凰》
徐冰《桃花源》
翠西·艾敏《我的床》價值千萬萬,她通過將個體與生活垃圾的關係,升華到了觀念上的討論和反思。
《我的床》是翠西·艾敏在1999年所創作的作品,也是英國當代藝術中最極端的作品之一。其在2000年獲得透勒獎提名;2014年該件作品以254.65萬英鎊(約2714.74萬元人民幣)成交之後,在藝術圈裡圈外都掀起無數的質疑和嘲笑,因為作品的組成素材,全部是藝術家本人在日常生活中產生的垃圾。
翠西·艾敏《我的床》
這艾敏在以前自己睡過的床墊上堆放著凌亂的床單和廢棄的絲襪,她把別人視為骯髒或者是羞於見人的東西全部都展示了出來。一張亂糟糟的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床,被褥上體液的痕跡若隱若現,床邊散落著用過的保險套、帶血的內褲和衛生紙、空酒樽、煙盒、藥盒、舊照片等垃圾。據艾敏說,這是她失戀之後,在這床上躺了一周生活的狀態。作品中的各類垃圾元素,如同一部記錄儀一樣,記載著藝術家在那一周的點滴,以此涉及到了愛情、性、痛苦和死亡等主題。這張堆滿垃圾的床展現了翠西·艾敏對愛情、生活的失望,和對分離的無力感,也從反應,比現實還真實。
《我的床》(局部)
該「床」一經出現就引發了英國民眾的觀念大戰,除了媒體的大加報導之外,一位居住在英國威爾斯的家庭主婦知道「居然有這樣一件作品存在」之後,立即從家裡出發,千裡迢迢的來到倫敦,到了泰特美術館之後,她二話不說,從行囊裡拿出洗潔精和抹布就要對這張床進行打掃,好在美術館的保安行動及時,這件作品才免遭清掃,但她帶來的洗潔精還是滴了一滴到那張床上。在被保安帶走的途中,她高聲說,「打掃衛生是我的責任,翠西是壞女孩的榜樣」。事後證明,她的這一行為和那一滴洗潔精絕妙的成為了這件作品的一部分,這張「床」在當年獲得了英國特納獎的提名,這件作品也成了翠西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我的床》(局部)
對於人們對自己的作品產生的強烈反應,翠西說:「我奇怪那些人的道德感和完整性來自那裡,我的作品沒有任何值得讓人震驚的。我並沒有要讓人震驚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人們達到對話的目的。」
以上所介紹的這兩件作品的藝術家雖然不是專以「垃圾」為媒介進行創作,但這兩件作品都是通過「垃圾」本來的屬性去搭接藝術觀念進而傳播,可算是使用「垃圾」而創作中的代表。而在藝術界中,要說哪個流派能與「垃圾藝術」搭上關係,義大利的貧窮藝術可能粘上一點點邊。
馬裡奧·梅爾茨作品
馬裡奧·梅爾茨作品
貧窮藝術(Arte povera),觀念藝術的一個流派。由義大利藝術評論家切蘭(Germano Celant)於1967年提出這個概念。在材料的選擇上,「貧窮藝術」以撿拾廢舊品和日常材料作為表現媒介,用原始而質樸的物質材料——樹枝、金屬、玻璃、織布、石頭等進行藝術創作。但貧窮藝術「並不表現貧窮,他們只是通過材料去擺脫 「經典」的「高級」的藝術束縛。他們反對傳統,放棄了繪畫,轉而進行拼貼、剪切,使用多種媒介進行創作。
「'貧窮藝術'的價值不在於所使用的材料,而是讓藝術和日常生活發生關聯,且這種關聯不帶有商業幹擾,是純粹的、質樸的。」——米開米開朗基羅·皮斯特萊託(貧窮藝術家)
米開米開朗基羅·皮斯特萊託作品
米開米開朗基羅·皮斯特萊託作品
對於某些藝術家來說其實並不存在「垃圾」這一概念。因為在日常中,之所以會產生垃圾,是人們覺得那是無用之物。
近幾年,雖然公眾環保意識不斷增強,一句「垃圾只是放錯位置的資源」讓不少人明白了其經濟價值,但垃圾產量卻在不斷增加。試想下,我們每天所棄之物中,有多少是必扔之物呢?又有多少是由於我們日常的浪費所形成?所謂的垃圾真的是垃圾嗎?
來源:99藝術網 文:sun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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