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29 18:13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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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生緣》這本小說裡,有許多中國傳統色彩的名稱:焦黃、杏黃、棗紅、青白、胭脂、翠藍、寶藍和碧綠等等,可見張愛玲對色彩的認識還真是細膩、清晰。(01:10)
李敖曾指著自己的書櫃說這些書「大概都讀過」,讓採訪他的記者陡驚。他從容地解釋說:確實不全讀,因為好書壞書一翻就知道,就像臭雞蛋一樣,不必吃完再說。這個觀點我一直特別同意,只要文筆不流暢的、用詞艱深的、語法複雜的書我都不讀,因為肯定是作者自己尚未真的搞清楚。
這些年來,我大部分時間都是閱讀論文,看英文的理論書籍,至多閱讀日文的短文來維繫我飛速生疏的日語,人生沒有時間看小說。但是從去年開始,我嘗試從文本去觀察張愛玲。我很想看看這個文筆妖嬈的女性卸下形容詞、助詞、介詞之後的素顏。人們說她很細膩,又說她妖豔。
於是我找了一本她早年的小說《半生緣》,嘗試看看她喜歡什麼色彩:
張愛玲確實很喜歡描繪事物的色彩,以色彩來暗示人物的心情。她筆下有「咖啡色的破絨線衫「, 「青花綢旗袍,上面印有大的綠牡丹。」, 「淡綠色士林布的窗簾」、「胸前一排綠珠紐子」..., 她好像以文字充當了舞美、服裝設計師等等身份,為她的人物都有設計得相當得體的服裝,比如只有身世最慘的女配角曼璐才穿著紫色的紗絨,連料子都一併搭配好了。
朱舜山先生和我決定嘗試把《半生緣》的文字轉譯為色彩,讓作家所有的筆墨都鋪陳開,看看這個女子是不是如同傳聞般洋氣、華麗或典雅的:
在《半生緣》這本小說裡,有許多中國傳統色彩的名稱:焦黃、杏黃、棗紅、青白、胭脂、翠藍、寶藍和碧綠等等,可見張愛玲對色彩的認識還真是細膩、清晰,有著非常好的美術修養。
最愛是紅色。胡蘭成《民國女子》一文寫到: 「一日午後好天氣, 兩人同去附近馬路上走走。愛玲穿一件桃紅單旗袍, 我說好看, 她道, 『桃紅的顏色聞得見香氣』。」 可是,半生緣裡雖有紅衣服,其實最多的倒是臉紅啊!
"...臉上倒又紅了起來。"
世鈞紅著臉道什麼呀?
...因此倒又紅了臉...
...不知道為什麼馬上紅了臉...
...燈光下可以看見她臉上有點紅暈...
...她紅著臉走到穿衣鏡前面去理頭...
...世鈞方才發現自己也是臉紅紅的。
...紅著臉不作聲。
當我們把整本書打開,這本書就是「臉紅紅」的,其他色彩都是次要的了。
細細看這些分布在整本《半生緣》的色彩,從臉紅開始,到故事的尾聲已經沒有「臉紅」了,剩下一些很素淡的色彩。最最最後的有色彩的文字是:「大玻璃窗上裝著霓虹燈青蓮色的光管,背面看不出是什麼字,甚至於不知道是哪一國的文字,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就算沒有看過《半生緣》,看色彩我們也可以知曉了下半生的基調。
除了色彩之外,我們很想知道張愛玲最愛寫什麼,最不愛寫什麼。於是,我們決定讓二十一萬字的小說被粉碎掉,看看藏在文字裡最少見和最常見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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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張愛玲寫作了半年的小說,跨越十八個春天的故事。無論怎麼陰差陽錯,善良柔軟、痴情不幸..., 千言萬語就是「他」,最是「她」。
為什麼要粉碎一本小說呢? 照理說小說就是應該被線性閱讀的,否則就會失去傳統閱讀的體驗感。 但是,誰喜歡忍受無法快進的電視節目呢?
讀者需要有信息篩選與組合的能力。義大利學者 Franco Moretti提出「遠距離閱讀(Distant Reading)」理論。他例證:「假如讀者被《無名的裘德》吸引,而迷上維多利亞時期的小說,即使讀完200本同類小說,仍然不能被視作『充分閱讀』,因為僅僅19世紀的英格蘭就有超過6萬本小說出版[1][2]。更換閱讀策略才是克服這種局限性的可行方法。」
當然,我們還是擁護翻篇兒讀書的美感,但是對於大型的文本來說, 遠距離閱讀的方式確實可以讓我們從文獻中更快地窺見新風景。
參考文獻:
關鍵詞 >> 半生緣,張愛玲,傳統色彩,胡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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