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教我忘記
誰也不能叫我忘記,那些孩子們清澈的眼神,還有盛開的果凍花。——題記
一些關於大學和愛的記憶
大學那年,父親是真高興,將第一次離家的我親自送到四千裡之外的學校。家裡總算出了個大學生了,算是給祖宗爭了光,爺爺奶奶念叨著,臉上的笑容燦若菊花。
擠了兩天兩夜的火車,在火車站睡過夜,沒買到坐票,站著,父親跟我在人來人往的車廂連接處,談起了他上大學時的情景。父親考大學時,文革結束沒幾年,高考重新推行。他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我看過他當時的照片,喇叭褲,一臉的正經鄭重,很有那種風華正茂的氣概。我記得他曾經不無遺憾的告訴我,其實,他最喜歡的是考古學,時代的原因,他當了老師,不過,他並不覺失敗。作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他教學生孜孜不倦,兢兢業業,義無反顧,作為父親,他教育女兒總是以身作則,以愛為綱,作為丈夫,他和妻子相敬相親,和諧小家。他說,人生如此,有何遺憾?
主持學校的教研教改工作,他和我的母親(她是一名小學教師)共同根據教育實踐,寫作發表了「多媒體在語文教學中的運用原則」等數十篇論文,總結了教育教研教改的經驗,推動了學校的教育教學工作,父親也當之無愧的被評選為省骨幹教師,市學科帶頭人。
他說,希望我在大學裡,多學點有用的東西。可以走出去,看看更遠的地方。
他說,希望我找一份自己心儀的工作,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選擇用自己最拿手的方式來擔起的一份責任。
他說,希望我有一番成就。無論怎樣,家裡都會為我驕傲的。
盛開的果凍花
最先知道徐本禹的事跡時我的心裡是欽佩的,佩服他的勇氣和執著,知道他在貴州省大方縣大水鄉華農大石希望小學支教,但那種欽佩是飄渺的,因為我所在的環境讓我無法感同身受。
終於有了機會。大二的下學期,學校社團組織一個農村助教活動,我偷偷地報了名——不想讓爸媽擔心。通過了初試面試,我們一共七個大學生最終成為了助教團隊。跟著我們的隊伍到安排助教的菏澤定陶縣交通希望小學時,我雖然已經盡力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潑了一頭涼水。學校是破敗不堪的,聽校長搓著手給我們介紹學生的情況,哪幾間教室是剛建的。土坷垃有簡陋的旗杆,學生們擠在教室裡上課。每天晚上我們住在村民的家裡,就著昏暗的燈光備課。
臨行的時候,好友給我塞了一包我最喜歡吃的果凍,可是我沒想到,這裡的孩子們沒有見過果凍,也不知道果凍是什麼,更沒有嘗過。最後,那一大包果凍我一個也沒吃,全都分給了孩子們,就讓那些果凍在孩子們的心裡開出花來吧,讓他們知道外面還有更美的世界,現在的貧困並不可怕。面對著他們,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能力如此渺小。
孩子們的眼淚
助教的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又要回到學校和往常一樣和同學一起坐在明亮的教室裡聽課了。短短的一個月,讓我感受到了很多。我們離開的那天,天蒙蒙的下著小雨,馬上就可以見到昔日的同學,可是我的心裡卻輕鬆不起來,我們的學生為我們畫了畫,看著他們稚嫩的小手捧著的畫,還有那些稚氣的臉龐,我突然有想哭的衝動,孩子們卻先哭了。學校特別派了車來接我們,車子開動的時候,我們可愛的孩子們叫著「老師,老師……」跟在我們的車後面跑,直到變成一個一個的小黑點。我看著,看著,真想從車上跳下去,真想留下不走了。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知道,一個人的力量如此有限,自己的能力也如此有限,何況身上的擔子還有一頭挑著我放不下的家裡啊。但是我知道,我會回來的。孩子們的眼淚掉在我的心上,讓我疼。
誰能教我忘記那些寒窗苦讀的日子,誰能教我忘記父親扶著我的頭說那些話的神態,誰能教我忘記這幾年來我在大學裡所感受到的自由與創新之風。是的,誰也不能叫我忘記,那些孩子們清澈的眼神,還有盛開的果凍花。激勵著我,為著心中那一塊柔軟的地方,找個著落。有人說,天使的家住的很高,平凡的人走不到。其實天使的家住得不高。只要有愛,就能到達。因為,愛讓生命勇敢。愛讓這個大家和諧。
發展,平衡是不可忽視的。那天,我在沿街的房地產廣告看到一句:「生活天天向上,城市漸漸向西。」遐思良久。西部是貧困的,東部富如山東,也有如彼貧窮的地方。
「和」的右邊是個口,就是說人人都有飯吃;「諧」的左邊是個「言」,就是人人都可以說話。——這是全國政協委員、作家張賢亮所理解的「和諧社會」的基本精神。當「小康社會」和「和諧社會」作為一鳥的雙翼被提出時,當經濟建設,政治文化建設,精神建設被並列在同樣突出的位置時,是否意味著離國家復興的那天不遠了,而細數過去的日子,我們的國家哪一天不是在新的超越徵程上?而我,願以己綿薄之力,匯入到那建設和諧社會的洪流中去!而我也會感激,自己能夠逢上這樣的時代,讓我以最快樂的方式付出自己有限的才華,還讓我得到一段豐茂美麗的生命。
(責任編輯:王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