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紀實:孔繁座持槍殺人大案

2020-10-01 文獻研究院

1996年11月 27 日,一個值得海南省和重慶市警方特別慶賀的日子。這一天,兩地特警聯手在山城重慶逮住了號稱「冷血殺手」的特大殺人犯孔繁座。

當這個消息傳到公安部和海南省公安廳時,負責「孔繁座專案」的幹警們萬分振奮和欣慰,至此,他們緊繃了 4年之久的神經終於可以松馳下來了。

12月 4 日,這個曾被公安部通緝和全力追捕了四年,被稱為海南省第一號要犯的殺手,由特警押解著,從重慶回到他最初作惡的地方海口市。正義的審判在等待著這個嗜殺成性、兇殘暴戾的惡魔。

血案驚海南

1992年深冬,北國已是漫天飛雪,冰寒大地,可風光旖旎的海南依舊四季如春。澄邁縣大富豪歌舞廳裡面彩燈閃爍,樂曲纏綿,一個個舞客如痴如醉地搖擺,在盡情地歡樂,全然不知道一場血腥的大屠殺即將開始。

這個歌舞廳的老闆,是澄邁縣很有名氣的黑幫頭目許某。許某在當地頗有勢力,經營著多家歌舞廳和娛樂城,暗中從事賣淫等活動,收入頗豐。

而同城另一個黑社會頭目凌某,因為與許某為搶地盤明爭暗鬥多次。許某因為手下眾多,資金雄厚,又有官方保護傘,大佔上風。

凌某見眼看就要完蛋,一咬牙請來海南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所謂第一殺手,給他重金,讓他除掉許某。

這個所謂海南第一殺手,就是大名鼎鼎的孔繁座。

孔繁座37歲,海南澄邁縣人。他本來就是澄邁縣的地痞流氓,20多歲就出道。雖然年輕,孔繁座的名氣卻不小。他兇殘暴戾、嗜殺成性,在江湖黑道上被稱為「冷血殺手」。

孔繁座從未成年就開始犯罪,在1992年時已經罪行累累,身背多起命案。

1988年,孔繁座因帶領手下一幫爛仔,持刀搶劫澄邁縣一家商行的10萬餘元。當時10萬元可不是小數目,就算北京的工人,一年收入不過2000元。

這起武裝搶劫後,警方明確知道是孔繁座作案,開始對他的通緝追捕。

在當地呆不下去,加上被抓住恐怕難逃一死,兇殘的孔繁座決定乾脆大幹一場。

次年,流竄在外的孔繁座又組織新的犯罪團夥,並夥同其舅舅林昭新搞武器。

他們兩人在公海上,通過越南槍販買到AK47突擊步槍、「五四」式手槍、大威力滑膛槍等一批武器彈藥。

這批槍枝,全部用於武裝這個新的團夥。由此,孔繁座團夥瞬間從只有砍刀土槍的地痞流氓集團,轉變為手持軍用武器的武裝匪徒團夥。

在當年,購買軍用武器,本身就是死罪。

見橫豎是死,孔繁座更是肆無忌憚,四處作案。

1989年至1992年,海南發生多起嚴重涉槍暴力案件。多個當地商人被綁架,還有幾個金店和商行被武裝搶劫。一時間,海南當地人心惶惶,還有傳說是五指山上又有土匪了(自古至今,海南山林中都有土匪盤踞)。

經過海南警方的仔細調查,確定這些案件均為孔犯一夥所為。

但由於孔繁座團夥組織部署周密、團夥成員又善於化裝、狡猾多變,海口市和澄邁縣公安局多次緝捕未果,直到1992年這起驚天大案爆發。

1992年12月16日,10點40分,一輛黑色皇冠轎車風馳電掣般開到了大富豪歌舞廳外停下,戴著墨鏡的孔繁座帶著 4名殺手,殺氣騰騰地衝進了歌舞廳。孔繁座此行的目的很簡單:殺人。

在收到黑社會頭目凌某的巨款以後,孔繁座拍胸脯保證一定幹掉許老闆。凌某告訴他許老闆有很多看場子的兄弟,光是歌舞廳裡面就有10來個人,不但有砍刀,還有五連發獵槍,自製手槍之內武器。

孔繁座傲慢的拍了拍身上的五四式手槍說:別說10來個,就是100來個,我也就是動動手指頭!

衝入舞廳以後,孔繁座他們5個人衝到一個包房的門口。根據情報,許老闆和他的保鏢們就在裡面唱歌。

只聽孔繁座對手下狂叫一聲:殺!

他從背包中掏出一支AK47衝鋒鎗,一腳踢開房門,衝進去就掃射。

「噠噠噠噠」!一串子彈橫掃過去,包房內張皇失措的許老闆手下的 5名經理和保鏢當場血肉橫飛。

與此同時,孔繁座帶來的 4名手下,也掏出手槍和滑膛槍,向包廂裡面瘋狂射擊。

在一聲聲哀嚎和慘叫中,許老闆的 5名「得力幹將」和幾個倒黴的「三陪小姐」頓時滿身被打成了血窟窿,當場倒地斃命,鮮血和人體組織飛濺。

孔繁座狠狠的打光了衝鋒鎗彈夾裡面的30發子彈,怕他們不死,又裝上一個彈夾,對準他們頭部每人補了一槍。

算孔繁座他們不走運,許老闆在得知有人請了孔來殺他,早就如驚弓之鳥。此次他是來唱歌了,但唱到一半就心神不寧,提前回去了。

結果他的手下,就成了替死鬼。

隔壁另一個包廂內的 5名許老闆手下看場子的小兄弟們,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聽到槍響,立即操起獵槍和自製手槍趕來支援!可惜他們的火力,哪能趕得上有備而來的且槍法十分準確十分亡命的職業殺手孔繁座。

孔繁座聽到外面有響動,立馬以一個標準的野戰軍人的動作,側滾出包房,用AK47衝鋒鎗對準增援的人猛烈掃射。

一梭幾十發子彈過去,這個5個傢伙也都倒地斃了命。

槍戰中,整個歌舞廳鬼哭狼嚎,血肉橫飛,一片混亂。普通舞客哪見過這種場面,紛紛尖叫著逃命。

期間,許老闆的幾個手下也倉皇跟著人群逃出舞臺,孔繁座拿著衝鋒鎗追出去掃射。

一串串子彈飛過去,2個許老闆的黑幫分子血肉橫飛,還有幾個無辜群眾也在彈雨中倒地斃命。

屠殺過後,孔繁座一行人大搖大擺的走出正門,開著皇冠車逃走。

此次大血戰中,許老闆的手下許義同、許義和、吳乾明等 11人被孔繁座擊斃,還另外 9名無辜的群眾也不幸死亡,傷者更多。

澄邁縣雖然只是海南的一個小縣城,不過一夥歹徒居然敢在歌舞廳內,公然手持衝鋒鎗行兇,打死20人之多,實屬建國以後少有的大案子,也是建國以來發生在海南省最大的兇殺案。

當時,此案震驚了海南全省,也震動了國家公安部。

案發第二天,公安部將此案作為特大案掛牌由刑偵局偵破,海南省委書記和省長點名要省公安廳長督辦此案。

1993年全國第一號通緝令通過報紙、電視、廣播傳向全國各地,對孔繁座一夥通緝。一個由公安部和海南省公安廳牽頭的300多人組成的大專案組也迅速成立和運轉起來,一張無形的大網」撒向了全國。

但孔繁座也不是泛泛之輩,知道犯了驚天大案以後,他立即外逃躲藏。由於海南到處都是貼著他照片的通緝令,孔繁座找到一家整容醫院,做了整形手術。手術之前,孔繁座相貌有一定變化,就算在大街上被民警看到,也很難辨認出來。

正常來說,犯了如此大的案子,應該躲個幾年再說,沒想到猖狂的孔繁座居然頂風作案。

在此次血案僅僅1年後的1994年1月,他就開始繼續作案。

隨後又在1994年7月,1995年5月連續作案2起。

這3起案件不是綁架就是殺人,共打死3人,重傷1人,搶劫人民幣10餘萬元。另外還綁架富商一人,勒索美金10萬元之多。

殺人逃亡期間,不忘記泡妞

1994年9月,孔繁座在海南儋州市嫖妓時,結識了從重慶萬盛來的髮廊小姐吳某。

孔繁座很喜歡這個野雞,不但出資給吳某開辦髮廊繼續做「皮肉」生意,還以此為據點聯絡黑幫成員。儋州市也有地痞流氓團夥,這些傢伙不知死活,多次來吳某的髮廊鬧事,敲詐。孔繁座對此勃然大怒,威脅他們要他們的腦袋。這些流氓認為強龍不壓,孔繁座再厲害又能把他們怎麼樣,不理不睬。

兇殘的孔繁座就算沒人惹他,還要殺人放火,更別說有人敢欺上門來。

由於是公安部督辦的案件,所以雖然已經過了2年,海南警方仍然四處追捕孔繁座團夥。

1995年10月,為偵破「現代南霸天」一案,海口市抽調20多名精悍民警組成重案組,進行持續追捕。

1995年12月至1996年 3月,孔繁座手下的骨幹孔令忠、孔令誠、李繼雄等相繼在海口和澄邁的秘密隱藏點被抓獲,並繳獲了AK47型衝鋒鎗、54式手槍、79式微型衝鋒鎗共30多支。

專案組常住海口市警備區內,行動秘而不宣,抓捕也都是秘捕,為的是不打草驚蛇。

但遠在儋州市的孔繁座狡猾異常,從手下的落網中嗅出了危險信號。他認為海南是呆不住了,必須到別的省避一避。

他與情婦吳某商議,最終決定潛回吳的老家重慶藏匿。為什麼選擇重慶,是因為這個城市人很多,地方又大,有很多地方可以隱蔽。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1995年2月的一個黑夜,當地流氓李某等6人又來髮廊要保護費。孔繁座開始忍住不殺人,不過是怕被警方注意。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跑路,又豈能被這些小嘍囉上門欺負。他二話不說,掏出79式微型衝鋒鎗就打。

這6個流氓大驚失色,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全部被擊斃。孔繁座自知又做了大案,殺人以後,立即逃離儋州市,在鄉下隱居。

1996年3月5日,孔讓情婦吳某先回到重慶萬盛南桐煤礦同丈夫離了婚,然後打電話讓化名為「李全」的孔繁座來重慶。到了重慶以後,孔繁座與吳某租住在萬盛區萬東鎮蓮池村羅某的小四合院內,長期蟄伏在家,平時並不出門。為了隱蔽,孔又讓吳某把自己讀小學的兒子接來一起居住,搞得像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

儋州用衝鋒鎗殺死6人的案件也不小,經過技術分析,行兇者還是孔繁座。海南省高級領導震怒,勒寧警方務必短期內破案。警方壓力很大,更加大了偵破的力度。

1996年7月2日,案件終於有了重大突破。與孔繁座單線聯繫的林昭新,給孔送錢到重慶,返回海口時在機場被警方擒獲。但孔的手下都是強硬的匪徒,並不容易對付。審訊中,警方用盡手段,林昭新卻只吐露孔在重慶,其他的拒不交待。

山城擒惡魔

1996年7月22日,專案組派出了海南省公安廳李中山、趙志疆等3人來重慶,重慶警方派出了刑警大隊特警:分隊長、威震西南的「擒敵能手」陳洪強、李剛配合行動。他們經過嚴密偵查,分析林昭新在重慶的行動路線,終於發現了孔繁座的確切住址。

住址是知道了,這個案件已經破了九成,但剩下的這一成也很不容易。

如何抓捕這個槍法準,武器多的亡命徒呢?

11月27日中午,陳洪強、李剛經過秘密追蹤,摸清了孔與吳在蓮池村的確切住址並確認孔在家。

為防止孔犯再次脫逃,必須立即緝捕。孔的臥室在套間的裡屋,如果破門強攻,需連破兩道門,難度太大。孔繁座有武器,一旦發現警方抓捕,肯定會開槍拘捕,勢必會造成警方人員傷亡。

瓊渝兩地民警根據房東提供四合院內的人,愛聚在一起打麻將的習慣,經過反覆研討論證,決定以打牌為名,實施智取誘捕,不給孔繁座開槍的機會。

11月27日下午4時,陳洪強、李剛和李中山、趙志疆4個警察,以房東熟人的身份,悄然進入四合院房東住的二樓屋內相機制敵。萬盛公安分局刑警隊民警和海南的大批民警,則潛伏院外策應。

陳洪強、李剛和李中山、趙志疆經二樓陽臺實地勘察,經一番準備之後,讓房東下樓敲門,叫吳某和「李全」出來「摸兩把」,同時擺好麻將桌。

為防孔繁座認出李中山和趙志疆的廣東人相貌或聽出其口音,由陳洪強和李剛下樓打牌。陳洪強和李剛、孔繁座的情婦吳某與另一住家婦女相繼對面入坐。

第一盤陳洪強贏了,吳某向樓上叫道:「阿全,快拿錢來。」

她喊得阿全,就是孔繁座。

隨著叫聲,孔繁座身著睡衣,腳穿拖鞋,拿錢走到李剛身後,將錢遞與吳某即轉身離去孔見是陌生人,也掃視了他們一眼,發現他們都是滿口四川話的當地人,也就沒有懷疑。

此時陳洪強離孔較遠,李剛又背對著孔,不便下手。陳洪強暗示自己要沉著,靜候良機。又打了兩盤,房東再次叫「李全」出來打牌。

此時,見孔犯手提一隻水壺經麻將桌走向一火爐,而後又返身進屋,取出一把螺絲刀向著麻將桌走來。陳、李二人心裡一緊,但仍沉著靜觀動靜。孔又走向火爐用螺絲刀捅爐子。接著走出大門口約兩分鐘又返回,用衣叉背對著陳洪強弄電線。陳洪強回頭一看:機會來了。隨即向李剛使了個眼色,迅即抓住戰機,猛然撲向孔犯,用臂鎖喉,李剛迅即抱腿。二人是多年的老警察,抓過無數人,這些動作早就極為熟練。他們協力將孔撲倒在地,隨即控制雙手。

孔繁座大驚之下,拼命反抗掙扎。李剛大喊:「不許動,我們是公安局的!」

院外十幾個民警聽到規定的行動口令,一擁而進,配合將孔繁座制服生擒。

事後,在孔繁座的床上,發現了一把已經上膛的54式手槍。如果此戰是民警持強硬攻,恐怕是肯定有傷亡。

此戰中,警方表現出色。重慶和海南兩地特警聯手,採用完美無缺的緝捕戰術,不費一槍一彈,在重慶萬盛將公安部通緝的要犯、被稱為海南頭號殺手的黑社會團伙頭目、在海南殺人潛逃4年之久的悍匪孔繁座緝捕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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