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我取名叫「八月涼秋」,頭像也顯得有些老氣,其實我是去年的河北應屆生,現在才大一。
中國有眾多個高考大省,其中河北就算一個,其中更讓我的大學同學吃驚的是本地沒有建一所重點大學,唯一的「211」河北工業大學還建在了隔壁小小的天津。
這麼說絕對不是哭窮賣慘的橋段。只是現在高考完回看過去,我很納悶為什麼當時的我不相信別人的苦口婆心呢?
以至於和別的省的孩子比起來時,我才發覺明明是相同的分,我手中握有的就像是貶值了一般。但現在說什麼也加不上幾分了,我也進入了一所之前從來沒有研究過的大學。這大抵是好高騖遠的鍋。
對於去年的高考記憶,我上大學後就像是重生了一般,把之前所有的不管是幼稚鬧彆扭的細節還是考過幾次單科第一這種令人羨慕的成績什麼的,全部忘光了。
我只記得,最後這個成績不是我想要的,這所大學也並非我想去的。
現在過了一年,現在的我覺得無論是在高考前賭氣的自己還是自我欺騙式的重置自己,我都是那麼的可笑。過往的記憶也一絲不漏地重新印在我的腦海裡,不容我推辭,可能這段經歷對我來說是真的很重要吧。
而在那段經歷中,我梳理了一下,決定用「紅」這個顏色來概括我的這段記憶。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學校都這樣,反正我們學校是給所有班主任每人都做了件紅T恤,在高考的那兩天,所有班主任在近視的我眼裡仿佛都是一個模樣。他們在警戒線內站成一排,給每一個將要進入樓內考試的學生一個擊掌。
現在想想還是挺土的,過去拽拽的我也有如此想法,不過那時不擊掌最好的理由是「班主任身邊人太多了,我可不想耽誤考試。」
不過在考文綜之前,我還是決定借用一下他,企圖從一個擊掌中不僅吸光他的歷史知識,還能從與他擊過掌的其他同學中奪取做題技巧。後來,我的歷史還是一塌糊塗。
說起我的班主任,那絕對是「年輕」這個形容詞,不過太陽賜予他的黑皮膚使他顯得有一點老。作為一個班主任,他年輕到我們是他的第一屆學生。
平心而論,在當時的我眼裡,他的主業——教歷史教的並不是很好,因為我的歷史成績不好。而他的副業——班主任,做的還算是湊活,像一個新手奶爸,必須在犯錯學生的面前舒展自己因為經常嬉笑而形成的褶子。
而我對他來說,絕對是特別的存在,特別到他大概是不希望在他的第一屆就出現像我這樣的問題學生的。
像班主任這樣的大人們,是不會告訴某個學生曾經年級主任這些上級因為他做了些什麼事來找自己談話的事情的。或許我對他來說,也是刻在他報告單上的一抹紅色。
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相比於男生們來說,我覺得我只是有點強詞奪理外加任性罷了,不過還要加上他這個男教師對我這個女學生沒轍的原因。
對的,當時的我很狡猾,放到現在都會被自己害羞到。但在過去,我只覺得這是我的一點點特權,我單刀直入誇大說辭地給年級主任們「寫信」,發表我對學校的長篇感想;我也假裝生病到最後希望自己真的生病,只是希望他能批准我的走讀申請;我也曾不服學校規章制度,起不來太早乾脆就不上那半天的課。
或許你會覺得我的學校真是恐怖,但對於每一個想要自己掌握自己命運的學生,對於每一個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來說,我們學校絕對是做到了學習與生活的平衡。
雖然老師們看起來兇兇的,但是曾經大膽的我和主任「聊天」時,我才發現他們也不過是為人父母的普通人,也不過是希望做好每一個課件講好每一節課的普通教師罷了。
那天,我覺得主任並不理會我寫的內容(其實他們之前找我的班主任聊過了這些潦草的甚至還有錯別字的手寫信),我就在最後的那個晚自習(因為是九點的晚自習,只剩下一些值班的老師)找到了我覺得我不會怕的主任,幸好他那天還在。
我和他說著說著,一些誤會終於解開了。當時我早就想走了,不知是因為已經下課,宿舍門都要關了,還是因為他電腦上的課件還沒寫完。他不停地翻轉著手機,偶爾能看到手機屏幕上他幾歲兒子燦爛的笑容。
我只覺得我不能再打擾他了,但他還是耐心地說了自己的一些經歷,並把我送回了宿舍,向宿管阿姨解釋清楚了才走。
那位主任,也是一位班主任。
去年的高考一卷很刁鑽,那個斷臂維納斯有幾次都上了熱搜。所以本來能靠數學拿分的我還是考了個二流分數。畢竟有答題技巧和有那種數學思維的人是不一樣的,而我就是前者,在高考數學一反常態,注重邏輯思維時,我就輸了。
雖然客觀來說,我考到這個分數已經是從老師的擊掌中吸取了一些分數,但我從內心覺得這個分數配不上我(年少的自己總是輕易說出一些猖狂的話和定下難以履行的約定)。
當我用微信不加表情地發給班主任時,班主任也不帶表情地發了句「還不錯」。
或許這一年把時間花在上下學奔波的我在他眼裡還算不上努力吧,這個成績就是我這一年最好的寫照。
當時只有自責的我,還沒想過老師對自己的想法。我們是他當班主任的第一屆學生,班上的總體成績,加上我的拉後腿,他當班主任的又怎不會自責?生長在黃土地上的他,總是格外的老實,他就是個喜歡自己背鍋的冤大頭。寫到這裡,可真讓我後悔過去的所作所為。
而這一定格的成績對於我的同學們呢?也是各有各的心酸,不僅嘴裡不說,臉上也露出一副「我沒事」的表情。
想來,我的同學們從來不像電視劇裡刻畫的那樣矯情又脆弱,他們都是通情達理、能讀懂空氣的,都是哭完後一包辣條一起嗨的朋友。我知道這些「友誼」稱不上真正的友誼,但這樣的同學們的確讓我的人生中少了很多麻煩,也偶爾照進些許陽光。
其中,我想說一位與我的關係不溫不火的朋友,她的姓名全帶有水字,像是把我的熱情都給澆滅了。不過事實正好相反,她本身性格驕陽似火,快要把我給烤熟了。
我和她在高一就開始了同學的羈絆,經歷了幾次換班,我們還是將這場革命友誼進行到了畢業。她對什麼都很熱情,她擅長我最不好的地理,也能輕鬆與我不敢說話的男生們暢談,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樣地喜歡競爭。
就像《我的天才女友》中兩個互相嫉妒又互相幫助的女孩一樣,在現實中,不是天才的我們倆也是這樣的關係。
我經常把我在家中、在路上看到的關於地理的現象讓她給我仔細解釋,她也經常毫不避諱地問我關於數學的問題。說起來也怪,雖然我數學好一點,但總因為講不好題而被人「惡意差評」,只有她能聽懂我說的解題步驟。
除了競爭,我們還互相取暖。
那是一個該上著晚自習的夜晚,我去班主任那裡問我的走讀申請了,班主任當然是一直不同意,因為孩子氣,我直接逃了那天的晚自習,自己一個人去外邊「流浪」了。
也不是想要去哪,只是不想在班主任面前,也不想在同學面前,一下的全部哭出來,那樣的自己真是既丟人又難看。
後來,或許是班主任的派遣,她來到了我身邊。也真奇怪她能找到我,或許她能感知到我最喜歡待在學校只在高三樓這邊建的小花園了吧。
那時的我還是脆弱的,是需要她保護的,希望她抱住我然後不被別人發現弱小的自己的。
那天,我們就繞著旁邊的操場走啊走,走啊走。忘記時間,忘記高考,就是簡單地聊會天就能消除一天的不堪。
後來,班主任拿我沒辦法成全了我。
要說我怎麼幫助她了,自己想還真是想不起來。只是我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個樹洞一般的存在,她什麼都願意對我說,我想提建議的話就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我總是希望我能幫得上忙,但由於自身實在沒什麼才學,除了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起成長外,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什麼,見諒。
現在非常流行「塑料姐妹花」這個詞,常用來形容表面上和氣一團,實際上到危難時刻很少有人來幫你的這種朋友。
而現在很多人也都放開了,根本不在意對方是不是塑料姐妹,畢竟捫心自問一下,自己又對幾個人付出過真心呢?說別人是塑料姐妹,其實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我也承認我高中時覺得真是交對了的朋友不超過三個,在這三年中,我換了很多次班,也換了很多個考場,但是跟你看對眼的也就那麼幾個。
要說畢業後,我們的感情的確是淡了,畢竟不在一個大學,專業也不一樣。並且大家各有各的事,也新交了不少的朋友。不過,可以互相督促你學習的那個人,上了大學後是真的再也沒有遇到了。
那一年放到我這過去的二十年當中,是既辛苦又豐收,既艱難又痛快的一年。
夜晚我散步在操場上,和朋友一起從吐槽學校到探討未來,也見過有人課間努力奔跑,還大聲喊著「我要考上xx!」,也偶爾經歷過被突來的足球砸中左臉的災難。但更多的,還是平平常常地一起在課堂上認真聽講、奮筆疾書。
要說「紅」,其實還有戀愛沒提,不是我刻意隱瞞,而是我真的沒什么女人味,我也不太能和男生交流。所以那些青春校園劇我總是看不痛快,因為我沒有相似的經歷,只能幻想。
或許這才是常態,平平淡淡似流水般地度過自己青春期的一半,在懵懂的年紀什麼也沒有遇到,這才是真實的普通人的日常。
要說這段高中時光帶給了我什麼?
不止是作為常人需要具備的知識和思維邏輯,還有那一段段溫暖的時光,與同學老師之間共處的那些割不斷的感情。而這,或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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