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文人疏狂,都是有才華在背後撐著。倘若無才,怕是想狂也狂不起來。
宋代的朱敦儒,便是一個才華橫溢的狂人代表。
且看他的那首《鷓鴣天》都寫了什麼: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我是天宮裡掌管山水的郎官,上天賦予了我狂放不羈的性格。
曾經幾度支配風雨,留雲借月。自由自在的我有詩酒作伴,王侯將相這種浮名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就算讓我在天宮裡做官,我都懶得去,還不如我折枝梅花,醉倒在洛陽城呢。
早些年,朱敦儒以清高自許,有人兩次舉薦他,他都拒絕出任。
也就是宋高宗惜才,不僅下詔書,還讓肇慶府督促朱敦儒去臨安任職。
想當年,宋真宗只因為柳永的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便斷了柳永的仕途,讓他去填詞了。
想來朱敦儒還算識相,在親朋好友的勸說下,應詔去了臨安。
宋高宗禮賢下士,賜他進士出身,授予他秘書省正字,不久又讓他兼職兵部郎官,後來還升他為兩浙東路提點刑獄。
本以為前途一片大好的朱敦儒會就此登上人生的巔峰。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由於他發表了主戰的言論,站到了奸相秦檜的對立面,一個不小心,便被彈劾了。
沒有浮名累身,朱敦儒退居嘉禾,又做起了他的清都山水郎。
直至晚年,一手遮天的秦檜為了粉飾太平,想要籠絡朱敦儒。於是將朱敦儒的兒子任命為刪定官,並讓朱敦儒出任鴻臚少卿。
為了兒子的前途,朱敦儒只能屈從了。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僅2多天,秦檜就死了。活著的時候沒人敢說什麼,秦檜一死,奸相誤國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朱敦儒也無端躺槍,成了被罵對象。甚至有人笑話他,早年的清高也是裝出來的。
這個秦檜,怕是上天派來毀滅他的吧。
經過此事的打擊,朱敦儒回顧自己走過的路,頓悟了人情世故: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世事如夢,人情涼薄。明天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且享受當下這幾杯好酒和一朵鮮花的快樂。
詞中多少有點無奈和辛酸的況味,卻也是實實在在地放下了一切。
從此,朱敦儒開始了更深層次的隱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