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的大女兒就50歲了。不由想起她在母腹的那年那月。
50年前的5月7日,身懷六甲的我,帶著一班初中生,響應中央關於「學生不僅學文,也要兼學其它,學工、學農、學軍,也要機判資產階級……「的《五七指示》號召,走五七道路,到距學校25公裡外的龍泉驛去學農。
我因懷孕,坐著拉宣傳用具、部分學生被蓋卷的軍用卡車去,十四五歲的城裡娃是走路去的。
跟我配班的是一名比我還瘦小、年長我二十多歲的女老師。她母親因「地主婆「身份,多次在學校跪條凳挨批鬥,所以這老師在學校也威信掃地。派她與我帶隊下鄉,大約是我有點「煞氣「,能鎮得住學生,多一個人,也算對我的照顧吧。
我先生也是同校教師兼大隊輔導員,他獨自帶一班學生下鄉。我的班在公社九隊,他在四隊。相距遠,且各有一幫學生娃,故也無法照顧我。
下得鄉後,我班分得一廢棄的簡易農校,兩三間教室,一間灶房(因為只一大灶,一口大鐵鍋,別無其它)。
這農校教室只夠20來人打地鋪,我把女學生安在農校,大隊按女生所繳半月食油票(大約每人一兩吧,記不清了)和糧票,把米,面,玉米粉按各三分之一規定比例送到農校,每天有村民砍兩背兜蓮花白(現在習慣叫」捲心菜」)之類的綠葉菜送來。
好在我的學生都是窮人的孩子,個個早當家。班幹部得力,馬上組建「炊事班「,個子比灶臺高不了多少的劉四妹,做了班長。早上五點半,上了鬧鐘,起床煮稀飯,在鍋邊烙玉米面與麵粉和好做的餅。佐歺的是頭天醃的蓮白蘿蔔之類。炊事班能幹得很!早晚吃稀,中午吃幹。一點點油,那蓮白切絲切塊,或炒或涼拌,變著花樣做,有時做一鍋燴麵,裡面有去討來的一兩塊番茄,勞作回來的我們,吃得津津有味。炊事班還兼拾柴挖野菜的任務,非常辛苦!
男孩則分到村民家,同吃吃住同勞動。臨入住前,千叮嚀萬囑囑咐:要勤快,要受得罵,千萬不要發生矛盾!然後到得幾個特淘氣的學生居住的村民家,好話說盡,請人家多擔待。村民說:這老師沒有知識分子的臭架子。聽到這評價,我只苦笑,他們不知在城裡,知識分子已是「臭老九」,哪來架子?何況我不過是個識字分子而已;他們還不知,我是被母親評價「門上掛了』無事牌』,萬事不求人」的,是為了我的學生,才低三下四「牛兒拜四方〞
。
晚上的班會,主要工作是挑學生腳上的血泡。沒破的還好,放了水 ,擦點碘酒;破了皮的,才叫人心疼,把沒掉的皮小心挑來蓋住創面,消了毒 ,撕了件舊衣服用布條纏住。連肉都磨破的,我就沒辦法了,請來赤腳醫生,用紗布膠帶貼上。
第二天,吃過早飯,就開始了我們的學農生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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