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報導中:26歲失聯女孩
在遊山玩水扎堆的假期裡,「26歲女孩峨眉山失聯」猶如一盆冷水直潑輿論熱搜,就目前的報導來講,雖然信息增量不大,但是自洽的邏輯卻很強。媒體報導中強調,26歲的遼寧女孩「阿杵」在社交媒體上留下一段被稱之為「遺書」的文字,自稱被抑鬱症困住太久,而且直言嘗試過「自救」。這種情況下,「阿杵」失聯已經三天,並且還是在峨眉山中,這就更讓人感到事情不妙。
從某種層面上而言,如果不是被稱之為「遺書」文字的存在,可能「26歲女孩峨眉山失聯」會被認為是「意外事件」,比如「掉入懸崖」,或是「被人挾持」。但是,就因為「遺書」的存在,就更加讓人感到「後怕」,起碼就「阿杵」的家人來講,這些天註定無眠。
而且有媒體已經通過「阿杵」的大學室友確認:她兩年前曾確診抑鬱症。所以,在很大程度上,隨著失聯時間的延長,「抑鬱自殺」的定性將會逐步浮出水面。當然,就當下的輿論氛圍來講,無論是「阿杵」的親友,還是輿論的渴望,都希望這是一場「惡作劇」。
只可惜,在很多時候,作為「抑鬱症患者」來講,就是活得太認真,這導致外界強加過來的情緒和壓力只會全盤接受,久而久之就會走向抑鬱的困境無法自拔。就如「阿杵」這樣的女孩,就連「自殺」都怕讓親友傷心,所以才會留下令人心疼的情書。
當然,被稱之為「遺書」的文字不一定就代表「阿杵」決心赴死。很大程度上,那些滿不在乎的表達,其實就是「求救信號」。只可惜,在最初發布的時候沒人關心而已,所以就會導致求救信號成為赴死的序曲。甚至,就我們的生活秩序中,如果一個人向親友公開表達脆弱情感,都會被認為是「矯情」。
於此,也就能理解,為何抑鬱症會被認為是「矯情病」。所以,對於抑鬱症患者最終選擇赴死的終局,一定程度上跟整個社會看待抑鬱症的觀念有很大關係。起碼,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講,無論是職場環境,還是社交環境,都存在強烈的道德鄙視。這種情況下,要是沒有心理學方面的專業訓練,是很難通過自救走出抑鬱困境的。
要知道,有關抑鬱症的病發,多半是精神層面的淤堵,這方面的原因跟主流認知的道德化有很大關係。因為越是道德化嚴重的社會環境中,包容性就相對比較差。所以當個體的特性遭遇不斷碰壁後,並且又做不到自我消化的時候,就容易形成「情緒回流」,久而久之鬱悶就會積澱成病理性的抑鬱。
我們雖然不清楚「阿杵」的抑鬱程度以及「阿杵」的過往。但是,就26歲的女孩來講,不是原生家庭的問題,就可能是因為情感受挫。當然這些也只是可能性的揣測,但是就現實的處境來講,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應該都難以擺脫「道德化」無情地碾壓。
舉個例子,就過去幾年,有不少年輕人遭遇父母「逼婚」,雖然男女都有,但是女孩兒被逼婚的情況相對較多。這裡強調的「逼婚」並非指口頭的咄咄逼人,更多強調道德壓迫感,比如「結婚晚是道德上的瑕疵」,「結婚晚是家門不幸」,總之類似的邏輯無窮無盡。這種時候,只要「當事者」不能自我消解,很容易陷入困境。
不得不承認,抑鬱症患者逐步年輕化,這其實也是主流觀念太過強勢造成的惡果。坦白講,近二十年成長起來的這波年輕人,所接受的文化算是比較豐富的,但是他(她)們卻依然要生活在父輩根深蒂固的觀念之中。這導致但凡自我成長比較慢的人,很容易被固化的觀念壓垮。
所以,我們老說理解,其實不只是個體關係中的基本理解,還要理解不同觀念之間的差異。只有如此,年輕人和父輩之間的鴻溝才顯得不那麼面目可憎。很多時候,有代溝是正常的,最怕的是無視代溝搞強力控制。可是對於不少父輩來講,這些基本的認知卻總是被一句「為你好」一晃而過。
當然,之所以這樣強調,也不是把所有問題都拋給「父輩」,而是希望那些固執的「父輩們」在面對抑鬱的「晚輩們」時,能儘可能地不去打擾他(她)們的生活。因為,在抑鬱症的緩解上,最好的方式就是「求同存異」,而非多吃幾年鹹鹽,就認為自己是「過來人」。
另外,個體原子化時代,最怕的不是人情冷漠,而是自我不獨立所造成的「真空孤獨」。說實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自處,這就會導致不少人會因個體原子化的風潮衝擊而無法自立。所以,也就能理解,為何越是生活節奏快的大都市,越容易催發抑鬱症的發生,就在於大城市的人情較弱,那些不能自處的人只能接受窒息的命運。
尤其在我們的傳統觀念中,總喜歡以「堅強和脆弱」去定性人。甚至,「脆弱」在不少場合中被認為是道德上的卑弱。所以就我們的生活圖景中,一個人無論遇到什麼事兒,只有自己扛起來才會被周遭認可,否則就是牆倒眾人推。這方面的問題,就連父母都可能不那麼寬容。
所以,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講,很多時候之所以決心赴死,就在於認為「活著的環境已成地獄」,所以才會悲觀厭世,最終走向死神。雖然,就「死亡哲學」的辯理上,這是個體的自由,但是以積極的生命觀念來講,無論怎樣都難以迴避其中的悲傷。於此,就「阿杵」的失聯而言,可能早已註定,無論她能否被找到,都希望她的親友在餘生有所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