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0日-22日,中間學派理論專項訓練在北京舉行,本次培訓的主題是「中間學派的治療過程」,本次工作坊著眼於中間學派對諮詢設置、移情、反移情的理論觀點,穿插介紹了溫尼科特、費倫齊、保拉·海曼、巴林特、帕森斯等中間學派分析師的理論觀點和臨床實踐。
本次培訓由英國精神分析學會獨立精神分析師協會聯合主席Elizabeth Wolf和歐洲精神分析聯盟(EPF)副主席Jonathan Sklar聯袂呈現。上一篇我們回顧了課程中涉及主要人物和理論觀點,本篇將從臨床技術入手,闡釋相關理論議題,儘可能還原培訓的精彩原貌。
說到精神分析的臨床技術,不能不說這些臨床技術發生的基礎,這個基礎就是外部設置。廣義上的外部設置包括為分析所做的所有安排:分析時間、頻率、費用等等,所有的這些都會在開始的時候討論,達成一致,構成分析的框架。內部設置指的是精神分析式的傾聽,不僅是傾聽病人,也是傾聽分析師內在發生的事情。
設置是為精神分析的目標服務的,對分析師來說,只有在專業穩定的設置下,分析才能夠順利進行,然而在不同的理論背景下,外部設置所指向的目標略有差異。
弗洛伊德認為分析對話和普通對話最主要的區別在於:分析對話有助於被分析者說出他們腦海中想到的任何事情,為了達成這一目標,在經典的精神分析設置中,分析師坐在病人身後,不在其視野範圍內,以減少對其自由聯想的幹擾。
另外,一周6次的高頻治療也是為了跟上病人現實生活的步伐,增強分析過程的連續性和情感強度,不斷接近病人的內在世界;而「均勻懸浮的注意」可以讓分析師帶著自己的無意識來了解病人的無意識流。
在以溫尼科特為代表的中間學派的理論背景下,設置的主要作用是為了維持一個能夠促進病人自由探索和退行的環境,譬如,溫尼科特認為:
「分析的設置重現了早期和最早的養育技術,由於它的可靠性,它會導致退行」(溫尼科特,1954a)
而在退行情景中,分析師最恰當的方式就是不解釋,以給病人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開展體驗。
如果說外部設置隨著背景理論的差異而有所差別,那麼內部設置的思考本身就是為了探索精神分析中某些不可缺少的因素,帕森斯等英國獨立學派分析師認為,分析師對自己採取自由懸浮的注意的分析性立場,即始終保持一種平靜而專注的傾聽狀態,構成了內在設置,只要分析師能夠保持內部設置,外部設置可以更靈活。
精神分析是兩個人的互動,病人通過自由聯想等方式呈現自己的無意識內容,而分析師則做出解釋,將無意識的內容意識化,在精神分析發展的初期,人們預期,解釋的工作主要是通過言語完成的。
斯特雷奇闡明,解釋的要求是將小劑量的現實提供給病人,這樣可以讓病人分清楚哪些部分是屬於自己的內在,哪些部分是他們對分析師有誤解的投射。
有時候,分析師會傾向於陷入某種特定的思維方式中,失去思考,解釋也變成了一種僵化的反應,譬如分析師在傾聽病人的談話中,機械式的回應:「我理解你的感受」或者「這樣太有意思了」,或者使用大量的精神分析的術語,在這種狀況下,病人可能會迎合分析師的反應,這種迎合實質是一種對進一步分析的防禦。
中間學派的分析師對於解釋技術的發展體現在,發現某些領域的病人無法聽到、接受、消化和修通解釋。甚至,病人都沒有辦法和分析師待在同一個房間。費倫齊、巴林特和溫尼科特等中間學派的分析師認為,對於這部分病人,重點不是去解釋,而是構建一個允許退行的環境。
費倫齊堅持實驗主動的技術來治療那些無法通過經典技術得到改善的,嚴重受困擾的病人;巴林特則區分了良性退行和惡性退行,惡性退行的目標是為了滿足本能的渴望,是病人在尋求外部事件或行動來加固、刺激或逃離客體,良性退行則是病人渴望用外部世界作為一種處理內部困難的方式;溫尼科特發展出了退行至依賴的理論。
在上述情景中,治療師需要允許病人退行,行使環境母親的功能,直到病人取得進步,獲得療愈。
弗洛伊德最初把反移情描述為一種神經症現象,認為分析師在治療過程中注意到自己對病人的感受是對分析的幹擾,並且建議精神分析師將自己的感受放在一邊,像外科醫生一樣精確地實行手術。
後來,隨著精神分析的發展,這種觀點受到了挑戰,這時普遍觀點認為,分析師的反移情是把病人當成了他過去的一個重要人物,由此,反移情成為分析師覺察自我的一面鏡子,這些反移情中的感受也需要自我分析或接受分析進行處理。
隨後,在英國精神分析大論戰之後,獨立學派的精神分析師將情感視為精神分析的核心,認為允許病人感受到「通常他無法忍受的情緒」是重建體驗的基礎,而分析師的共情和反移情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也就是說,分析師的反移情的來源除了分析師早期的經歷之外,也有源自病人內在情感狀態的投射。分析師通過對這種投射的情感的覺察,加深對病人的理解。
溫尼科特進一步探究反移情中的情感反應,於1947年發表文章《反移情中的恨》,闡述當分析師和精神病患一起工作時,精神病患通常很容易引發恨的感覺,而分析師需要保持客觀,客觀的恨他的病人,正如新生兒的母親可能對孩子有很多恨一樣,只有分析師容忍這些恨意,不見諸行動,病人才能夠整合愛和恨的能力。
最後不得不提到的是保拉·海曼,她系統地闡述了反移情理論,認為分析師應該保持情感的敏感性,以便在無意識水平能夠理解病人。(詳情見人物篇-保拉·海曼)
三天的暴風驟雨般的理論學習讓我們經歷了一次全方位的理論革新,與此同時,也讓我們迷茫和反思,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做「假」的心理治療,為此,老師給學員分享了一個《易經》中 「小狐未濟」的故事,在回顧的末尾,也將這個故事送給大家:
從前有一隻小狐狸想要涉水過河,如果它要成功過河,就必須保持尾巴乾燥,因為小狐狸的尾巴佔據了全身近一半的比重,如果沾溼,將很難保持平衡。但是在渡河的時候,小狐狸還是把尾巴沾溼了,於是它不得不在尾巴晾乾的時候再嘗試。(《易經》原文: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
在某種程度上,學習心理治療也是如此,有時候我們會遇到瓶頸,覺得無法突破前行,正如弄溼了尾巴的小狐狸,這時候就需要持續學習,更新一下知識和實踐儲備,恰似小狐狸晾曬自己的尾巴,這個過程會一直反覆,無法窮盡,而我們都在路上,緩慢而堅定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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