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若我要以這個時代的精神來表述,我就會說:沒有人、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證明我將要對你們宣布的事。證明對我是多餘的,因為我沒有選擇,我必須這樣做。我知道,除了這個時代的精神之外,還有另一種偉大的思維,也就是任何能把握所有當下的深層意義的思維。這個時代的思維只知道實用和價值。我也以為是這樣,我一直理解這種想法。可是另一種思維卻迫使我去討論——從證明、實用和意義的角度。因為充斥著人類的驕傲、混雜了這個時代錙銖必較的思維,很久以來我都在找尋牽引我的另一種思維。這並不是說這種深層精神隨著年齡的增長、時日的推移將會比現在的思維更受重視,也不是說它會因時代而變遷。這種深層精神徵服了判斷力的傲慢。它把我從信仰帶到科學,搶去了我解釋和整理的愉悅,又喚醒我對這個時代理想的沉溺。它把我逼到了盡頭,直到最根本的事物。
這種深層精神奪走了我的理解和所有的只是,將它們置於無可解釋和荒謬背理之中。它奪去了我的語言和文字,不受兩者駕馭的事物出現了,常理與非理融為一體,產生了超理。
然而,超理就是通往來著的大道,路徑和橋梁。這就是將要來的神——並不是說它本身就是將要來的神,它是神的形象,以超理的形式出現。神是一種形象,而超白他的,也應當朝拜超理的形象。
超理不是常理,也不是非理,它柔和了形象和力量,集奇妙與力量於一身。
超理是開始和目的,是跨越和圓滿的橋梁。
其他的神祇有時會消逝,但超理不會死亡,它轉化為常理,又轉化為非理。超理從兩者碰撞的火與血中提升,重獲新生。
上帝的形象由一個陰影,而超理是實在的,投射出影子。那有什麼實在、有形卻沒有陰影呢?
那個陰影就是非理。它軟弱無力,靠自己無法存續。但是非理就是超理無可分離、不會消亡的兄弟。
人類就像植物那樣生長,有些在明,有些在暗。有很多依賴的是黑暗,而不是光明。
上帝的形象有陰影,陰影如它本身那樣大。
超理既大且小,猶如滿布繁星的天空那樣廣闊,也像人體裡的細胞一樣狹窄。
這個時代的精神讓想想見識超理的高大廣闊,卻不是它的微小。深層精神卻戰勝了這種傲慢,我必須像咽下不死藥一樣,吸收它的微小。它可能會灼傷我的內臟,它的確並不光彩、不算勇敢,甚至低微可笑、讓人反感。但是深層精神的鉗子緊攫著我,我得喝下這苦杯。
這個時代的精神試著讓我相信,一切都是上帝形象裡的陰影。這會是毀滅性的欺騙,因為陰影就是非理。微小、狹窄不是非理,而是精神性精髓的兩面之一。
我悚然驚覺,日常的都可屬於神性。我躲避這種想法,躲藏到最高、最冷的星辰後面。
但深層精神卻抓住我,把那苦杯灌到我兩唇之間。
時代精神影響著我:「這超理、這上帝的形象、這灼熱與冰冷的互融,都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但深層精神對我說:「你就是無邊世界的映像,所有盛衰的秘密都棲身於你。若你連這些都沒有,你怎麼能認識它們?」
因為人性的軟弱,深層精神把這些告訴我。但這些都是多餘的,我不是據此說話,而是必須要說。這種思維在我不發話時搶走了我的快樂與生活,所以我得對此發話。我是它的奴僕,這個奴僕不知道自己手裡拿著什麼。奴僕不按主人的指示擺放雙手,他的手就被燃燒。
時代精神對我說:「有何要事逼使你去討論這些呢?」這是個不好的嘗試。我要凝神細想,有什麼內在或是外在的必要可以逼使我。因為我實在找不到一件讓人明了的急事,我快要自己編造一件了。時代精神差點兒就這樣成功了,讓我轉而討論、思考個中的理據和解釋。深層精神卻說:「了解一件事是橋梁和道路上迴轉的可能性,解釋一件事卻是專橫獨斷,有時甚至是謀殺了。你可數過,飽學之士中有多少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