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幅員遼闊,地跨熱帶、亞熱帶和溫帶三個溫度帶,其中溫帶範圍最大,熱帶範圍最小,只存在於海南島和滇桂粵臺的南部,陸地面積加起來不到10萬平方公裡,卻是我國的物種寶庫,比如被稱為動植物王國的西雙版納。
西雙版納的代表物種就是亞洲象,是亞洲現存最大的陸生動物,亞洲象也是雲南的代表動物,甚至被印在了雲南省的車牌上。一般稱雲南省是我國目前唯一保留了野生象種群的省份,分布在西雙版納、普洱、德宏、臨滄等地,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只有幾百頭,但數量呈現增長趨勢。
但海南島全境都是熱帶,擁有茂密的熱帶雨林,為什麼沒有野象?
看到這,或許很多人會想:「海南島是個島嶼,與大陸隔著瓊州海峽,怎麼可能有大象!難不成大象還會遊泳渡海?」
如果真這麼想,未免就太膚淺了。有個成語叫「滄海桑田」,是指大海可以變成桑田,桑田也能變成大海,形容世界處於不斷變化之中。我們老祖宗都明白的道理,現在卻有很多人不明白了。
討論自然事物的變遷,不能急將目光局限在目前的地圖上,這樣就一葉障目了。
▲海南島成因的一種假說:海南島和兩廣連在一起,在6500萬年前因印度板塊和亞歐板塊的碰撞開始分離,約2400萬年前形成島嶼,這期間旋轉了150°,就成了現在的海南島。
地球歷史上海陸變遷非常頻繁,尤其是在冰河時期,海水大量冰凍,使得海平面能比現在要低120米以上。而瓊州海峽平均水深只有44米,最大深度也才114米,所以當時瓊州海峽的海底都露出水面,成為一座陸橋,生活在雷州半島的亞洲象可以通過陸橋進入海南島。後來氣溫回升,海平面上升,就被隔絕在海南島上。海平面上升下降的情況在冰河時期反覆發生了數次。
已有化石證據表明海南島史前時期有大象生存,而且不僅有大象,還有老虎、犀牛、猩猩甚至大熊貓。
1992年-1993年在三亞落筆洞遺址發掘出8枚人類牙齒化石及一些工具,也發現了亞洲象、華南虎、豺、豹、貘、熊、長臂猿等45種哺乳動物的化石。根據碳14測定,落筆洞遺址距今已有1萬年,證明萬年前海南島生存著眾多大型動物。
顏家安博士解釋說,在晚更新世冰期,海水大量結冰,海平面不斷下降,海南島與大陸之間的瓊州海峽成為陸橋,一些動物通過瓊州海峽陸橋登上海南島繁衍生息。瓊州海峽平均寬度不到30公裡,這個距離無法阻礙動物的遷徙。在海南島發現的大量雉雞化石也證實了這一結論,雉雞是一種不善飛行的鳥類,它只能通過陸橋進入海南島。
另外,在昌江縣的信衝洞和紅林採石場發現了劍齒象、熊貓(據推測是巴氏大熊貓)、巨猿、猩猩、犀牛、遠古鬣狗、碩豪豬等近20種哺乳動物化石。遺址的年代經中國地震局測定為距今40-60萬年前,因此早在40萬年前巨猿、熊貓、劍齒象、犀牛、猩猩等動物就通過瓊州海峽陸橋抵達了海南島。
曾經的海南島遠比現在要熱鬧多了,不僅有大象、犀牛、熊貓,還有老虎、豹、豺。但這些動物為何都沒有保存下來呢?有部分是自然滅絕的,比如信衝洞發現的古生物,生存年代太過久遠,是因環境變化滅絕的。而有部分是因人類活動滅絕的,比如落筆洞發現的部分動物。
海南島是面積3萬多平方公裡的島嶼,雖然地處熱帶,植被繁茂,自然條件優越,但是面積不大,人類數量增多勢必會對環境造成影響。有學者根據海南島發現的數百個新石器遺址結合《正德瓊臺志》的戶籍人數推算,新石器中晚期海南島人口已經過萬。
上萬人在海南島覓食,象、犀、貘、虎等大型動物必然會與人類產生衝突,在已經會製作工具的人類面前,野生動物毫無優勢,在狹小的島嶼上沒有退路,只能黯然退場。
落筆洞年代之後的遺址均未見華南虎化石,證實它1萬年前就在海南島消失。亞洲象和貘大約在漢代之前就滅絕,而在公元前110年漢武帝在海南設置珠崖郡和儋耳郡,才第一次將海南島納入版圖,在此之前,海南島的大型動物都滅絕的差不多了。之後各朝對海南的開發也使一些動物滅絕。
▲這是根據文榕生《中國珍稀野生動物分布變遷》製成的中國亞洲象分布範圍的變遷,曾經溫暖時期連中原地區都有亞洲象,之後隨著我國熱帶範圍的縮小一直南退。
▲這是中國犀牛的分布範圍變遷圖,證實海南島曾經有犀牛分布。
如今,海南島記錄在冊大型動物只剩黑熊、雲豹、野豬、坡鹿、黑冠長臂猿和蟒蛇了,它們的祖先也是從亞歐大陸上遷徙而來的。但黑熊和雲豹已多年未見,坡鹿現在是海南珍稀動物的招牌。
不要覺得小島上出現大型動物很奇怪,在遠古大型動物通過陸橋遷徙到島嶼上都不是稀奇事,象類的化石也經常在一些島嶼上被發現。
比如義大利西西里島和馬爾他的法式古菱齒象和莫奈德裡古菱齒象、義大利撒丁島的馬摩拉猛獁象、希臘克裡特島的克裡特猛獁象、美國海峽群島的小猛獁象、印尼佛洛勒斯島的佛洛勒斯劍齒象和松達劍齒象,在寶島、日本、菲律賓、爪哇島、蘇拉威西島也發現過劍齒象的化石。
▲劍齒象是如何到達菲律賓的,我們可以看這張圖,這是幾萬年前次末冰期時的東南亞和大洋洲,可以看到海平面下降使馬來群島西部一連串的島嶼連接起來,劍齒象就順著這些島嶼到達了菲律賓。在圖片上方還可以看見陸地延伸到了海南島以南。
而如今斯裡蘭卡島(錫蘭島)、蘇門答臘島、加裡曼丹島(婆羅洲)上都還有野生亞洲象種群。
所以,如果海南島的象沒有人類幹擾,是能夠在島上繁衍生息的。但是根據哺乳動物「島嶼侏儒化」的演化現象(大型哺乳動物體型受島嶼環境限制而變小的趨勢),海南島的象估計只有豬那麼大,稱不上「大象」了。參考地中海島嶼上的矮象。
令人奇怪的是,如今斯裡蘭卡島上的亞洲象體型很大,而蘇門答臘島和婆羅洲的亞洲象體型卻變小了,但蘇門答臘島和婆羅洲比斯裡蘭卡島大很多。這需要專業人士去研究才能得出答案。
所以,海南島曾經也是猛獸雲集,但這些珍稀動物都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沒有延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