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物種」湧現的背後,定義著怎樣的創新場景?新的商業規則,如何長成新的生活方式?「觀察」是對不確定時代的確定性姿態,而以「場景」為線索,賦予隨機生活別有意義。
作者 | 高浩原
年輕人是什麼樣的?是沉迷在「殺時間軟體」裡不能自拔的「廢掉的一代」,還是勤奮努力、令人生畏的「後浪」?或許兩者皆是,又或許都不完整。
年前,線下付費自習室的火熱一度引起了大眾的熱議。未及人們對其商業模式是否成熟產生定論,疫情的突襲,使線下空間被迫關閉。「後浪」們又紛紛利用起學習軟體的直播連麥功能開啟了線上自習。
從自習直播到直播自習室
線上自習,最早是「自習直播」的形式,出自B站的直播間。當時,許多B站用戶利用直播間的形式,將自習過程「鏡像化」展示,形成一套隱形的監督機制,從而幫助自己更自覺地完成學習。
其底層邏輯在於自習群體既需要獨立、不受幹擾的學習環境,也需要「有人在看」這樣的心理暗示來完成心理約束,避開誘因的幹擾。
用戶通過直播設備等具有實時效應的記錄傳播工具,將學習過程鏡像化、線上化。鏡像化的學習場景經過傳播渠道,送達到用戶界面。用戶彈幕、評論等方式傳遞信息的反饋,會進一步促成「記錄-展示-監督」的閉環。
直播自習室,是自習直播間的更進一步。學習軟體通過人數有上限的視頻連麥功能,將用戶的學習場景集體鏡像,並通過集合展示的方式,將各自場景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個可互相監督、互相激勵的學習場景,集合個體之間彼此形成閉環。
學習軟體的視頻直播功能,在幫助自習群體完成線下到線上的轉移。疫情期間,主打直播自習室功能的學習軟體Timing「無聲無息」地收割了一波增長,DAU一度超過近幾年興起的陌生人社交平臺Soul。
(主打學習社區的APP Timing)
Timing早期擴流的主要功能,是「自建自習室」以及「用戶之間的相互視頻連麥」。功能設置中,隱含了利用「網際網路互助」的自驅力來完成轉換留存的設計——Timing的「自建自習室」最早以6人為限,每個入口都可以通過主動分享的方式邀請用戶從其他陣地遷移入駐。
目前,Timing已不拘泥於「自習」標籤,整體以「學習線上社區」為定位,擁有視頻連線、公益打卡、短視頻記錄、圖文日記、契約激勵、知識付費等在線功能。
「鏡像式學習」的場景細分
對新場景的理解與洞察,讓Timing具備了先發優勢,率先獲得痛點人群的支持與傳播。新冠疫情帶來的線下疏離愈加激發了用戶的線上聚集,為Timing帶來了大幅的增流,但商業模式的天花板也逐漸顯現。
學習軟體自建「直播自習室」的模式,使其直播帶寬成本與活躍用戶量成正比。而自習本身需要屏蔽複雜信息流的屬性,使其盈利模式很難與廣告對接,與活躍用戶數量之間很難達成正相關。
Timing的做法是暫時下線了「自建自習室」功能。重新上線之後,取而代之的用「班主任」這樣的角色來建立直播自習室,由用戶自由加入。「班主任」的位置作為「知識付費」的收費流量窗口開放給平臺內的KOL。房間內直播自習的窗口被限制為4個,其餘的用戶只能通過彈幕評論等方式進行交互。
對於許多用戶來說,直播帶有的記錄、展示乃至監督功能被大幅度削弱。於是,Timing開始採用鼓勵用戶通過拍攝volg、圖文等方式來記錄、展示學習過程,用「契約激勵」等拉群做學習賭約等方式幫助用戶延續彼此之間的監督、激勵機制。
(Timing界面截圖)
另一方面,Timing也開始弱化自習標籤,舉起「線上學習社區」的旗幟,用大量的視頻信息內容填充首頁,承受的用戶部分流失,開始打造相應的KOL,為「知識付費」開路。
另一款線上自習類APP「同桌」,反倒像是去「視頻內容化」的Timing。既保留了Timing原始的核心功能——「自建視頻自習室」的功能,也擁有「日記」這樣的圖文記錄空間,還有「學習群」這樣弱社交的社群集合,因此收割了一部分Timing戰略轉型流失的用戶。
(同桌APP界面截圖)
CoStudy則在用戶「鏡像式學習」的場景設計上,採用了遊戲式的還原。整體界面風格都採取了遊戲風格設計,用遊戲設計搭建還原城市線下自習室的場景,用2D的畫面,將線下自習室的外部空間和內部設計完成一定程度的還原。
(CoStudy內部截圖)
CoStudy的自習空間按照年齡階段劃分為不同區域,內部空間則通過畫面設計以及數字信息來營造學習氛圍。單人的自習界面並沒有直播的介入,而是由統一的畫面以及記錄性的信息構成。
從「場景設計」本身完成破局
其實,不管「鏡像式學習」的細分品類如何發展,主打「自建直播自習室」功能的平臺,隨著用戶量的增長,總要面臨直播帶寬成本的限制。
如何分攤高昂的成本,成為此類「新物種」生存乃至盈利的課題。
CoStudy的遊戲還原模式,看似容易受到「自習感」體驗不佳的詬病,但「偽直播」的屬性巧妙地迴避了直播帶寬的成本限制。而且,隨著新技術的引入、場景細節的完善,很有可能迎來體驗上的破局。比如,引入AR一類的新技術,強化個人自習界面的體驗,豐富集體自習界面的交互感等等。
反觀Timing和同桌,控制成本的同時,利用直播帶來的「內容」和「連接」屬性,去做內容和社交都是順遂的。標籤明晰的流量集合,也適合扎紮實實地推廣知識付費。
這不是對平臺的透支,而是用戶最需要的關係建設本身,是人格信任狀的傳遞。人們會學會直播表達,學會視頻語言,新的記錄平臺習得新的溝通方式。
回到起源,「鏡像學習」平臺能夠吸引用戶的點,不僅在於「場景連接」之下,用戶相互監督的驅動力。直播天生擁有的分享屬性,帶給用戶的存在感、獲得感也不可忽視。
當然,向「內容化」、「社交化」的「學習社區」靠攏,有利有弊。「鏡像學習」相互監督的內核,是需要去屏蔽網絡社會複雜有強誘惑性的信息流。而高舉視頻內容和社交化的旗幟,其實也在弱化「自習」標籤。
「敵棄我用,敵疲我打。」線上自習人群的複雜組成,使得各自細分人群對「內容、社交」等信息流的容忍度也極不一樣。純粹工具化,嘗試「超級會員」的訂閱制去分攤直播帶寬成本,打造極致自習體驗,也是不錯的思路。
目標的差異,形成了項目優先級的不同。對於「學習社區」而言,只有實時記錄、傳播的基礎設施更加普惠,極致體驗的自習場景才可能作為內嵌功能再度回歸。
這點時間差,對於網際網路企業來說,足夠用了。
*文中圖片來自pexels以及各品牌官網和內部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