鈦媒體註:全球新冠疫情不斷蔓延下,世界合作局面正面臨新的挑戰,人類開始集體反思「全球化」,逆全球化勢力抬頭。智慧的人類如何面對危機、與「黑天鵝」共舞?大國關係將走向何方?科技無國界的信念將如何引領全球化走向?
帶著這些問題,昨日(6月29日)晚間,鈦媒體發起的 T-EDGE X 全球科技月正式開幕。T-EDGE X 全球科技月,是鈦媒體聯合中外各大合作夥伴一起發起的,一場持續一個月的 ONE WORLD IN TECH 全球思想狂歡,全球連線,雲端對話,聚焦全球危機應對,共話科技無國界創新。開幕論壇直播全程回看,還可在鈦媒體App及官網直播間(https://www.tmtpost.com/watch/s9Z5n1)及合作媒體北京日報客戶端同步收看。
全球著名思想家、普立茲獎得主Jared M.Diamond(賈雷德·戴蒙德,下文稱戴蒙德)教授發表了重磅開幕演講,主題為「不要浪費每一次危機」。他先後寫作了人類命運三部曲《槍炮、病菌與鋼鐵》、《崩潰》和新著《劇變:人類社會與國家危機的轉折點》(鈦空艙上已有搶先出售,地址:https://j.youzan.com/wz86DM),都成為了全球暢銷書。他也是美國科學院、美國藝術與科學院雙料院士。
這場開幕演講之後,現任鈦媒體國際業務合伙人,前央視國際著名主持人楊銳也與戴蒙德發起了一場思想對話,這也是鈦媒體最新高端對話節目「Rui Dialogue」的首次上線。
這也是戴蒙德先生在中國媒體上的首次演講的重磅亮相,其開幕演講和「Rui Dialogue」對話也受到了各界極大關注和反響,在鈦媒體App直播間最高在線人數就超過了20萬。
早在2000年,戴蒙德與其他16位最傑出的科學家一起被授予「美國科學獎章」,並因此在白宮與柯林頓總統會面,這次會面讓他「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在此背景下,楊銳以「如果假設您可以在白宮會見如今的總統川普,希望提議避免中美兩國背離的危機,您會當面對他說什麼?」尖銳開場。
針對楊銳的提問,戴蒙德耿直回答:「與川普對話只是浪費我的時間」,引發了現場網友們的歡呼。
「我們誰都不會去說服川普相信他不願意相信的事情。我認為,和他見面只會浪費我的時間,我沒有什麼話可以說服他的。他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沒有什麼能改變他的想法。簡而言之,我的回答就是:與川普對話是浪費我的時間。」
戴蒙德教授也在對話中對新冠疫情帶來的全球性危機充滿擔心,呼籲世界各國需要一次全球通力合作,以群體方式去共同解決此危機,「如果一味指責其他國家,將無法解決危機」。但同時,他又非常樂觀地認為,新冠疫情可能會很快得到遏制,並且這更多是一次讓人類變得更好的機會,新冠危機與其他人類正在面臨的全球危機比起來可能是影響最小的。
不管你信不信,這場危機是一個機遇。 這場新冠肺炎危機給了一個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好的機會。新冠肺炎不是我們的第一個全球性問題,但最具諷刺意味的是,它在這些全球問題中影響最小,而卻最受關注。
這些與大眾主流觀點幾乎完全不同聲音,戴蒙德為何這麼說?答案可能在其發言全文裡能一窺一二(直播回看地址:https://www.tmtpost.com/watch/s9Z5n1)。
以下為鈦媒體T-EDGE X 全球科技月開幕論壇戴蒙德教授演講分享的核心內容提煉 ,經鈦媒體編輯後發布:
一
「新冠疫情既是一場悲劇與危機,又是一次機遇」
新冠疫情已經奪去成千上萬生命,病毒感染了全世界數百萬人,經濟也面臨重大打擊。疫情切斷了正常的人際交往,我和我的妻子無法在家裡接待朋友,也無法去探訪好友。
我自己非常清楚新冠疫情給人類帶來的痛苦——在過去三周裡,我和妻子因為這場疾病已經失去了五個最親密的老朋友。一位朋友就在前天去世,而另一位是在上周五離世, 他是我在歐洲最親密的朋友之一。
我絕不會否認新冠肺炎不是一場悲劇,它對世界各地的經濟都造成重創,還在改變我們的社會關係,我自己非常清楚新冠肺炎給人類帶來的痛苦。
不管你信不信,這場(新冠疫情)危機同樣也是一個機遇。新冠肺炎危機給了一個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好的機會——其實每當我這麼說時,我內心都會有一個聲音在說——「這是一個多麼糟糕的想法,暗示像新冠肺炎這樣可怕的東西可以改變我們的世界」。
那麼,這場悲劇有什麼好處?但是讓我們想想,當我們開發出疫苗、流感疫苗時, 明年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新冠肺炎危機將如何改變我們? 我將向你們展示保持樂觀的理由,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新冠肺炎危機確實讓世界變得更好了。
二
「一個國家不承認處於危機之中,危機將無從解決」
新冠肺炎是一個危機,而我正還對(國家)危機感興趣,我最近出版的新書《劇變》就是關於國家危機的內容。
實際上,有兩件事激勵我去寫關於國家危機的書。其一是我所思考的我82年來生活過的國家,以及那些我曾經多次到訪過的國家,我的朋友所在的國家以及我居住過一些年的國家。我了解60年的那些所有國家,這些國家都曾經經歷過危機, 或者正在經歷或是即將經歷一場危機。所以,當我回顧我最了解的國家時,它們都是正在經歷或即將經歷危機。
俗話說,相關性不能證明因果關係,同時發生的事情並不能證明其中一件事是另一件事的成因。 你可能會認為戴蒙德住在哪個國家, 哪個國家就發生危機。但事實並非如此,不是所有國家都經歷危機,而是恰好我最了解的國家今年都處於危機之中,所以,我才對國家危機感興趣。 我想知道我們能否從最近的國家危機中學到一些東西,幫助我們解決當前面臨的世界危機中的國家危機。
但是令我對危機感興趣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我妻子瑪麗的工作。她是一名臨床心理學家,我們相識已經42年,我們在1978年初遇,後來開始約會並結婚。在我們婚後第一年,瑪麗作為臨床心理學家在名為危機治療的心理治療領域接受了專業培訓。
大多數精神療法、心理學和精神病學都旨在幫助那些面臨長期問題的人們, 這些問題緩慢展開導致一個人可能幾年來每周都去看心理醫生。
所有人都遇到過個人危機。我們都知道,個人危機可能源於婚姻或親密關係的破裂, 愛人的死亡也可能會引發個人危機, 配偶、父母和孩子的死亡都會讓你質疑世界是否公平。從工作挫折或健康挫折中崛起,這些都是個人危機的示例。
瑪麗和她的治療師同伴們正在名為危機治療的心理治療領域工作,在這個領域內有人遇到危機他們的婚姻剛剛破裂,並且這個人需要幫助,你不能花幾年時間去幫助他們,他們很沮喪,甚至可能自殺,除非你能幫助他們。 所以瑪麗和她的治療師每周都在辦公室討論診所力的所有患者,研究患者的情況,並詢問這些患者在度過危機的過程中取得了那些成功,以及哪些患者在危機中表現不佳。瑪麗和她的治療師進行他們所謂的結果預測, 他們發現了十幾個因素,這些因素或多或少可以幫助一個人解決個人危機。
當瑪麗告訴我這些危機的預測結果時,我意識到類似的因素也可以預測國家危機的結果,也就是預測「一些國家比其它國家能更好地解決危機」, 原因是這些因素與個人危機結果中涉及的因素相似。舉幾個例子,你們都經歷過一些危機, 或是認識經歷過個人危機的人。你已經認識到哪些因素會讓一個人更容易度過危機,而哪些因素讓一個人無法解決個人危機。
經驗告訴我們,如果你身處危機之中——比方說你的婚姻破裂或是剛剛被解僱——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承認你處於危機之中。如果你否認自己處於危機中, 不承認這個危機,那麼你在解決危機方面當然不會有任何進展 。同樣,國家也可能承認、或是否認它們正面臨危機。否認面臨國家危機的那些國家,當然不會在解決危機方面取得任何進展。
三
「如果一味指責其它國家,也無法解決危機」
從個人經歷來看,要解決個人危機,你必須承擔責任,把危機歸咎於別人對你沒有好處,如果你責備其他人,而對自己不承擔任何責任,那麼你不會做出任何改變。而對於國家,你可以從經驗中發現有些國家一味指責其它國家,而沒有解決它們自己的危機。
一個最好的例子就是一戰後的德國,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被打敗,德國人普遍認為德國輸掉第一次世界大戰,不是因為德國自己的錯誤,而是因為被敵人和德國叛徒在背後捅了一刀, 面對一戰失利的德國, 德國自己的領導人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否認德國應對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失敗負責。 這導致德國在20世紀20年代和30年代做出了糟糕的決定,導致納粹政府當選,給德國帶來更嚴重的災難第二次世界大戰。
另外,相信大家都會從個人危機的經歷中進行改變。如果你的婚姻破裂了,你必須想想, 自己做了什麼以至破壞了自己的婚姻,我必須怎樣改變自己才能讓我的下一次婚姻或這次婚姻更好?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必須改變自己的一切, 在個人危機中,變化必須是選擇性的, 你必須認識到我需要改變什麼,我的那些方面是好的, 是應當保持的。國家也與此相似,當國家遭遇全國危機時,國家必須認識到 ,這個國家的某些方面運轉不良,需要改變,那些方面運轉良好,不需要改變?
一個典型的示例是19世紀的日本,我們現在談論的不是20世紀30年代的日本,而是1853年以後的日本, 這就是所謂的明治時期,當時日本由於受到西方的影響而面臨危機,日本認識到日本必須迅速做出改變,以發展力量抵抗西方。從19世紀初到20世紀初的日本稱之為明治時期。這段日本歷史是一個選擇性改變的極佳示例,日本改變了一些方面, 又保留了其它方面。日本沒有改變天皇,日本始終有一名皇帝, 日本沒有改變它的文字體系, 並保持了它美妙的日本漢字體系。但是日本改變了前政府,拋棄了封建制度, 採用了國家教育系統和工業化。 所以,日本展示出一種變化之光,這是大家在經歷個人危機的經驗中所熟悉的。
19世紀的日本,也說明了尋求幫助的重要性。
在所有的個人危機中, 大家都了解從朋友那裡獲得幫助的重要性。如果你和你配偶遇到困難,與朋友交談並獲得朋友關於如何更好地管理婚姻的建議會有所幫助。以擁有幸福婚姻的朋友作為榜樣也會提供幫助。在解決個人危機時朋友的幫助很重要,擁有可以作為榜樣的朋友也更重要。
同理,一個國家可以向其它國家尋求幫助,就像19世紀的日本一樣,任何(處於危機中的)國家也可以將其它國家作為解決危機的模板。
不向其它國家尋求幫助,或者拒絕學習其它國家解決危機的模式,這樣的國家是不會成功解決危機的。 通過個人經歷可以知道,為了解決個人問題,你必須對自己誠實, 你的哪些方面做得很好,哪些方面做得不好,你必須改變什麼。 同樣,國家也必須誠實,承認國家的哪些特徵目前進展順利,哪些特徵的進展不順利。我所在的美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美國有些事情如今進展並不順利,有些美國人拒絕承認這一點。
在個人危機中,你要知道自信的重要性。如果你經歷過以前的個人危機,並成功解決了它,你將有信心解決新出現的危機。
同樣,國家會從解決以前的危機中獲得信心,以歐洲芬蘭為例,芬蘭在與蘇聯的戰爭中倖存下來, 正因為如此,當我訪問芬蘭的時候,他們才認為既然我們在困難重重的同霸強蘇聯這樣困難的事情中倖存下來,我們就有信心成功度過任何事情。
英國是我在美國之外居住時間最長的國家,從1958至1962,我在那裡居住了5年。我的英國朋友還記得1940年的不列顛戰役, 當時英國獨自擊退大規模德國空軍,因此將其稱為「不列顛戰役」。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英國人民仍然會想起英國獨立對抗納粹德國的那場戰役,這給了英國人信心,他們認為自己能夠解決任何問題,因為這些問題都比不上那場戰役。
四
「如果美國不共享疫苗成果,這個想法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了我上面提到的國家危機,今天,世界也面臨著世界危機。
這場危機從新冠肺炎開始,新冠肺炎是一場全球性的危機戰爭, 新冠肺炎已經影響了世界上許多或大多數國家, 任何尚未受到新冠肺炎影響的國家都將受到新冠肺炎的影響, 所以新冠肺炎是一場世界危機,新冠肺炎是前所未有的世界歷史上的新事物, 它是第一個被公認的全球危機。 即使在新冠肺炎之前,也曾出現影響到全世界的問題, 但是世界拒絕承認那些問題是全球性問題。
為什麼我們認為新冠肺炎是一個需要全球解決方案的全球性問題呢? 一個原因是,新冠肺炎會很快使人致命,毫無疑問你死於新冠肺炎,新冠肺炎可以在兩三天,最多兩周內置人於死地。 氣候變化也會殺死人,氣候變化會通過惡劣的空氣品質或導致飢餓而殺死人, 可以通過海平面上升引發海嘯, 但是氣候變化不會像新冠肺炎那樣在兩天內殺死一個人。 氣候變化也不會像新冠肺炎那樣毫無爭議地殺死人,因此,我們拒絕承認氣候變化是一個全球性問題。
在此方面,比較一下新冠肺炎和氣候變化。假設我的國家美國,自私地決定它只會在美國境內抗擊新冠疫情, 假設美國開發出一種疫苗,並且假設其愚蠢地將生產出的疫苗只用於美國民眾接種,而不讓世界上任何其他國家為其國民接種疫苗。如果美國只解決自家境內的新冠疫情,那麼疫情再次蔓延也只是時間問題,美國是因歐洲和其他國家入境旅客而蔓延開新冠肺炎的,這說明美國無法靠自己解決疫情,中國如是,義大利、德國或法國亦如是。 新冠肺炎疫情是全球性問題,只有遏制住了全球的疫情發展,整個世界才能無虞。
當下,全球有很多人不承認新冠肺炎為全球性問題,有些人愚蠢地談論開發疫苗,而只將疫苗用於自家國民,這個想法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因為如果一個國家開發疫苗,只在國內使用, 其他國家的疫情還是會發展轉而又會為這個國家輸入感染源,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全球問題需要全球努力共同解決。
的的確確,新冠肺炎釀出了一幕幕慘劇, 一如我開頭所承認的,對我而言,新冠肺炎是一次個人悲劇,它將我的妻子和我五個最親密的朋友裹挾而去。
但實際上,即使世界上每個人都感染上新冠肺炎,即使新冠肺炎帶走全球2%人口的生命,十分之一, 1%的十分之一,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新冠肺炎可能會帶走1.5億人的生命,更有可能的是,新冠肺炎致死人數僅幾百萬人,僅幾百萬人遭遇悲劇。但是新冠肺炎的致死人數,對於氣候變化或核風險這種可能消滅全人類的災害來說,就太少了。
再次強調,新冠肺炎正在損害我們的經濟, 但這種現狀不會永遠持續下去,遲早會得到解決的,一旦我們研製出疫苗,明年,甚至可能是今年年底,當然也或許是後年。一旦我們有了疫苗,人民健康將不再受其威脅,世界經濟也會恢復。
五
「氣候變化問題,比新冠更有殺傷力」
世界已經面臨並且仍然面臨的全球問題包括氣候變化和世界資源枯竭,但是世界還未確認氣候變化是一個需要全球解決方案的全球性問題。
新冠肺炎對世界經濟的威脅並不長久,但是氣候變化對世界經濟卻一直是懸梁之劍, 氣候變化會持續對世界經濟造成損害。這就是我說新冠肺炎不是全球最嚴重問題的理由。我們都在關注新冠肺炎,但現在還有更大的問題, 大家都了解的更嚴重的全球問題。氣候變化這是中國的問題,是美國的問題,是歐洲的問題,是巴西的問題, 全球所有國家都受到氣候變化的影響,其影響體現在多個方面 大家都知道,在我的國家,氣候變化經常導致乾旱, 氣候變化導致高溫, 氣候變化導致農業減產,並由此引發饑荒, 氣候變化導致疾病傳播, 隨著氣候變化,原本只存在於熱帶地區的疾病現在能夠傳播到溫帶國家, 隨著氣候變暖,以及熱帶疾病如瘧疾、 登革熱和霍亂將朝各方向傳播,從熱帶地區蔓延到溫帶地區, 傳播到中國的溫帶地區,也傳播到美國的溫帶地區,以及歐洲的溫帶地區。 早前在歐洲從未出現過發於熱帶非洲的名為基孔肯雅熱的疾病。 但是因為氣候變化, 因為歐洲氣溫變高,需要停留在其他地方,已經蔓延到義大利。這就是我說氣候變化問題比新冠肺炎問題更嚴重的理由, 氣候變化可能化作附骨之疽,永久性的摧毀我們的經濟,
氣候變化還不是唯一的大問題, 還一個大問題是不可持續地利用世界資源。 無論身在中國,美國,歐洲還是任何地區,我們都需要依賴資源這些資源是有限的,森林資源、水產資源、淡水資源、表土風化。
中國以及美國,都存在水土流失的問題,你們、我們以及歐洲都依賴進口海鮮,你們、我們和其他國家依賴進口林木, 但是全球的林木資源、水產資源、以及土壤資源都正在被不可持續地管理著,這是全球性問題,全球都存在著不平等的矛盾。
有富國,也有窮國。 美國、歐洲等國家或地區的民眾也很富有過去幾周我們在美國了解到如果一個國家內部存在不平等,窮人就會感到不幸福,但這個世上,有窮國有富國,只要是窮國,那些窮國就有可能將這些問題攤給那些較富裕的國家,攤出其無力自行解決的疾病問題。 攤出經濟問題, 當然還有核風險- 使用核武器的風險。任何兩個國家之間進行核武器交換的問題, 核風險引發的所謂核冬天將會改變世界的大氣層, 全球的釀造條件也是個全球性問題。
六
新冠肺炎是影響最小,但最受關注的全球問題
新冠肺炎不是我們的第一個全球性問題,但最具諷刺意味的是它在這些全球問題中影響最小,而人們卻最受關注。
何以如此,正如我所說,人們意識到新冠肺炎的嚴重性因為它是一個全球性問題,它能在短時間內收割生命。 表土流失是不會在短時間內致人死亡的。如果你死於新冠肺炎,那毫無疑問是死於它, 而如果你遭受呼吸道疾病或飢餓,則只是背景原因可能是氣候變化, 因此,新冠肺炎才是全球首個得到廣泛關注的全球性問題,這成為了一個人們意識到全球嚴峻性的全球性問題,
因此,我在一開始就說過,新冠肺炎是一個可怕的悲劇, 但它卻讓我感到一絲絲樂觀,為什麼這場悲劇會讓我感到樂觀? 正是因為世界正在認識到這是一個全球性問題,全世界也第一次團結起來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我之前提到解決個人問題和解決國家問題的的前車之鑑其一, 就是以前對個人問題或國家問題的成功解決。 具體一些,大家都從經歷中學得經驗,一個年輕人其青少年時期、 20多歲遇到個人危機,這可能是他們的第一次個人危機,對於年輕人來說,面對自己的第一次個人危機是非常令人沮喪的, 因為他們沒有解決個人危機的經驗, 但是一旦你經歷了一次個人危機,你可以回想過往自己是如何面對危機的個人危機,那次我解決了危機,我有信心解決個人危機因為我早有經驗,
我相信我會解決這場新的危機,所以我謹慎樂觀, 明年或後年,當我們解決掉新冠肺炎後,全球各方共同努力力克時艱,體會到通過共同努力解決全球性問題後 ,我認為並且希望這將激勵全世界去解決前述的其他全球性問題。
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達到全球共同努力來解決氣候變化問題的程度,但是想想氣候變化,有誰能自己解決氣候變化問題,
美國能降低全國範圍內的二氧化碳水平嗎? 淨化美國上空的大氣, 然後防止氣候影響美國的大氣,當然不可能, 因為美國的大氣和全世界的大氣是相通的, 美國無法獨自解決氣候變化問題,美國參與解決氣候變化是一個全球性問題,
對中國而言亦是如此, 假設中國能夠找到降低中國二氧化碳水平的方法,這是否意味著中國就可免受氣候變化的影響? 不然,因為中國上空的大氣層與印度、非洲和南美上空的大氣層是相通的, 中國無法獨自解決氣候變化問題, 美國也不能獨自解決氣候變化問題,這些問題需要全球共同解決,但是直到現在,直到新冠肺炎肆虐, 全世界還不願承認我們需要一種全球性的方法來解決全球性問題, 因此,我謹慎樂觀地認為,一旦世界在未來一兩年內全球攻克新冠肺炎問題,我們之後會想到,解決了這個全球性問題, 但是我們還有比新冠肺炎更嚴重的全球性問題, 我們通過全球共同努力才解決了新冠肺炎問題,所以我希望和祈求新冠肺炎可以激勵各國,在解決之後,能夠不約而同地共同解決世界面臨的嚴重問題, 解決氣候變化問題,解決資源枯竭問題, 解決海產產量、林木產量下降的問題,如果真有這樣的結果,那麼新冠肺炎疫情的糜爛可能會為世界帶來改變 ,這就是我謹慎樂觀的原因,從長遠來看,這可能有助於形成未來的美好世界。
今年5月剛剛加盟鈦媒體的「英語國際傳播第一人」、前央視國際頻道著名主持人楊銳也在演講之後對話戴蒙德教授。
以下是「鈦媒體國際」合伙人楊銳與戴蒙德教授之間的對話實錄,經鈦媒體編輯後整理:
鈦媒體楊銳: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之際,考慮到當下中美之間的緊張關係,您認為如何化解此類危機?我們是否已經錯過了某些機會?
戴蒙德教授:對這個問題我有兩個答案。一個是美國將在11月舉行大選,大約6個月後,或在11月3日和4日舉行。我不確定選舉的結果會改變什麼,但目前的民調顯示,唐納·川普(Donald Trump)略微落後於喬·拜登(Joe Biden)。因此,我不確定是否仍是川普當選,而我更希望另一位最終當選總統,這可能有益於中美關係。
第二個答案是,相比於歐洲、日本等國家高度集中的執政體制,美國是屬於「三權分立制」,除了川普身上的權利外,其他美國50個州依然是有自己外交政策。比如我所處的加利福尼亞州,當地有很多關於中國、歐洲和其他國家的外交事宜。因此,我們不要只聚焦於聯邦政府,畢竟川普不具備所有權力,各州的州政府也有相應外交權。
鈦媒體楊銳:據我們所知,早在2000年,您與其他16位最傑出的科學家一起被授予美國科學獎章,並在白宮與柯林頓總統進行會面,你曾對外稱「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如果現在假設,您在白宮會見的是川普總統,希望提議避免中美兩國背離的危機,您會當面對他說什麼?
戴蒙德教授:如果我不想誠實地回答你,我可能會說一些關於川普總統的好話。但我坦言相告,其實無論是誰,包括我在內,都不會去說服川普相信他不願意相信的事情。我認為,和他見面只會浪費我的時間,我沒有什麼話可以說服他的。他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沒有什麼能改變他的想法。簡而言之,我的回答就是,與川普對話是浪費我的時間。
鈦媒體楊銳:川普總統會不會以所謂的亞洲外部威脅為藉口來轉移公眾注意力,從而導致兩國面臨真正危機呢?共和黨與民主黨可能會尋找達成共識的點,如果最後達成了,這是否會讓兩國關係更加危險?
戴蒙德教授:當然。我認為美國人的恐懼情緒與我們投票制度有關。據我所知,美國和義大利、德國等歐洲國家都不一樣,在美國,如果想要投票,必須先登記。但他們就不需要登記投票,比如義大利,每個參與投票的義大利人會在選舉前三周都會收到政府郵寄的一封信,上面寫著投票的時間和地點,政府對每個投票的義大利人身份都一清二楚,因為他們進行了納稅申報,或是有車,又或是有自己的公寓。因此,你在義大利不用做任何登記就自動登記投票。
反觀美國,民眾是否登記投票取決於當地官員,而不是國家政府制定的規則。在過去的20年裡,美國的地方官員在不斷增長,這就使得公民無法投票給另一個政黨。在內戰之前,包括非洲裔美國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可以投票。但內戰之後,非裔美國人被禁止投票。直到20世紀60年代,我才在有生之年看到非洲裔美國人能夠開始投票。因此,我對11月份的總統大選最擔心的是執政黨、華盛頓共和黨、州和地方政府的執政黨會干擾選舉,阻止選民給他們的對立方進行投票,我認為這是美國未來六個月中將面臨的最大風險。
鈦媒體楊銳:正如美國例外論(American Exceptionalism)提到的那樣,美國自成立250多年以來,一直處在太平洋和大西洋這兩個大洋的庇佑之下,且受到北部加拿大和南部墨西哥這兩個相對較弱小鄰國的保護。因此,在2001年911事件之前,美國一直沒有受到任何恐怖襲擊,您是如何看待這些保護因素給美國帶來的運氣?
戴蒙德教授:首先說一下美國例外論。作為美國人,我們相信美國是獨一無二擁有庇護優勢的,這體現在很多方面,比如美國在兩個大洋環抱且周圍的鄰國都對它不構成威脅。但同時,美國人引用美國例外主義的語境通常是消極的,因為我們相信自己是擁有特殊的優勢條件的,所以拒絕向其他國家學習。
實際上,這樣的想法的錯誤的,美國同樣面臨著其他國家的問題,比如醫療保障、教育、政府投資等重要的核心問題。而且,在解決問題方面,其他國家要比美國做的更成功。雖然美國的醫療保障體系的普及率最高,但是醫療費用也最為昂貴,實施效果不盡如人意。
但美國人認為我們是特殊的,所以拒絕向加拿大學習,拒絕向德國和英國學習, 拒絕向日本和澳大利亞學習。 我們經常將美國例外論當做藉口,來拒絕向那些已經解決了美國問題的其他國家學習。
鈦媒體楊銳:您認為歐盟會比美國先一步找到有效應對新冠肺炎的解決方案嗎?歐盟會樹立榜樣,給出當下危機的解決思路嗎?
戴蒙德教授:我認為這是可能的,而且我也希望如此。20世紀60年代,歐洲各國領導人開始促進歐洲地區聯合,即組建歐盟。1961年,德國朋友明確地告訴了我,歐洲建立歐盟背後的動機,那就是通過建立歐盟使所有這些國家共享一支槍,槍管由比利時製造,扳機由德國、西班牙製造,瞄準器由義大利製造,子彈由芬蘭製造,當一支槍需要由如此多不同的國家製造的時候,這些國家之間就不可能互相發動戰爭。因此在新冠疫情下,在這一點上歐盟和美國相比,是有很多優勢的。在歐洲,由多個實體組成的聯盟擁有一種優勢,那就是可以通過多次嘗試來摸索到最有效的應對方法, 總之,我對歐盟的未來持有很樂觀的態度,未來一片光明。
鈦媒體楊銳:目前有少數國家認為,美元的主導地位不是貨幣的固有象徵,因此很多經濟學家呼籲我們應該使用比特幣,或者是Facebook的Libra加密貨幣進行世界統一貨幣交易,您如何看待這個呼籲?
戴蒙德教授:這其實包含了貨幣、主權和身份三重含義。
首先是貨幣。如果有一天我們擁有一種世界統一貨幣,這會是一件好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世界還沒有為世界貨幣做好準備,也許會在50年後會發生這一事件。
其次是主權。在全球層面上解決貨幣問題意味著放棄一些主權,為了全球主權而放棄一些國家主權。美國是由13個殖民地組成的,它們把一些主權讓與給國家政府,同時又為自己保留了一些主權。對世界貨幣的未來而言,國家主權和全球主權之間將出現平衡。
最後是身份。目前大家還不存在世界身份這一說法。相反,國家身份會解決很多問題。比如美國,大多數美國人會認同自己是美國人,但是有許多美國人不願承認自己是美國人,他們會認為自己是加利福尼亞人或愛荷華人。但同時我看到一些現象,記得在20世紀60年代,我首次聽到歐洲地區的人使用「我們歐洲人」這個詞。歐盟取得了如此大的進步,以至於人們開始改口稱自己為「我們歐洲人」。因此,我相信,大眾正在向統一的世界身份發展。
鈦媒體楊銳:如今大眾希望美國能夠承擔起世界領導的責任,但有一個殘酷現實是,經濟全球化已經到來。您認為,如何讓多樣性與統一性共存?
戴蒙德教授:在可預見的全球化環境中,我們必須要在這個世界上共存和合作。如果不合作,就會像在面對新冠疫情危機中那樣,身陷於美國霸權主義。在不確定的未來下,美國(希望)保持強大,歐盟也是如此,中國也將如此。但世界所有國家之間都應該合作相處,這是將會改變的一點。在911恐怖襲擊中,大眾可以明顯感受到,沒有一個國家是安全的,如今在新冠疫情時代中也是如此。
鈦媒體楊銳:生活中您遇到非常嚴重的個人危機是什麼?
戴蒙德教授:顯然,個人危機與我已經活了82年這個事實有關。當我22歲的時候,我想生活會永遠繼續下去,但過了60年後的今天,我可以為歲月計數,顯然不會永遠持續(活)下去。我希望還能再有10年好時光,因為我親眼見證最親密的一位朋友活到了100歲。
如今,我仍然希望剩下的時光可以與我的妻子在一起,我還希望能夠多寫基本書,我能多見到我的孫子,我不知道是否會達成心願,這是我生活中遇到的最大問題。
對於世界而言,最大的問題是在不同宗教、不同貨幣和不同語言共同存在的情況下,正視全球化這樣一個事實。我再次重申我的想法,也許新冠肺炎的悲劇會迫使我認識到, 迫使我們整個世界認識到,現在我們必須共同面對全球性的危機,因為我們別無選擇。
(本文首發鈦媒體App,整理 | 林志佳)
更多T-EDGE X 全球科技月介紹與議程安排,還可下載鈦媒體App客戶端守候全新上線的「前沿直播間」(EDGE Live ),官網地址:https://www.tmtpost.com/event/t-edge/2020summer/index_ch.php
鈦媒體「全球科技月」日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