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李英利,1964年出生於山西臨猗,運城市作協會員。臨猗縣廟上中心學校教師,喜歡文學,酷愛創作,多篇小說、散文、童話、兒歌發表,出版童話集《三個氣球》。
周慶奎出山
一
晉陽遊擊隊接到命令,桐城鎮有一種製造土地雷的方法。遊擊隊派陳梅和小猴子到桐城鎮找一位老鐵匠,叫周慶奎。
陳梅和小猴子熟悉桐城鎮的地形,第一次拜訪老鐵匠周慶奎。
來到周慶奎家,周慶奎的女兒周芸芸在家做針線活,納一雙紅梅綻放的鞋墊。周芸芸和陳梅都十九歲,周芸芸生日大一點,做姐姐。
「芸芸姐,忙著呢!」
周芸芸發現陳梅來了,驚喜地說:「瞧你嚇了我一跳。」
「芸芸姐,你的手真巧,看你繡的鞋墊真漂亮,花兒聞的噴噴香,蜜蜂兒嗡嗡採蜜忙,連小鳥兒都在展翅飛翔呢!是不是給我哥納的。」
陳梅的一句話羞得周芸芸滿臉通紅。
「你胡說。」周芸芸揮著拳頭擂陳梅,軟綿綿的,像下一陣拳頭雨,怪痒痒的。
陳梅說的不是沒有一點道理。這裡還有一段小插曲。原來,去年,全區民兵射擊比賽時,劉林百發百中,好多姑娘都向劉林投來羨慕的眼神。區長給「射擊能手」劉林胸前戴大紅花時,周芸芸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主席臺,向大英雄劉林獻的花。難怪陳梅會這樣戲說周芸芸呢!
小猴子在場,他很聰明,垂著眼皮,調皮地說:「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們說一會兒悄悄話吧!」說完,出去執行自己的職責——站崗放哨去了。
周芸芸鬧了個大紅臉,反譏道:「好妹妹,難道你就對梁隊長沒有動過心思?」一句話,說到陳梅的心窩子上。陳梅的臉「唰——」地紅了。
說實話,從梁慶明隊長第一次到梁家莊地道看望大家,陳梅的心就像小鹿兒似的「咚咚」地跳個不停,第一次教她認識字,手把手地教她寫字,第一次練習射擊,第一次戰鬥,在戰場上,她感覺梁隊長威武高大的身影時時浮現在眼前。尤其是到桐城鎮貼標語戰鬥,梁隊長和隊員們捨身來掩護他們出城的情景,一幕幕驚險離奇的場景,時時溫暖著她的心,那顆熾熱的心,那種鍥而不捨勇往直前的精神激勵著她。她好幾次都不知道什麼原因,晚上睡覺都失眠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滾燙滾燙的臉頰,突然明白了,原來是自己愛上了梁隊長。她心裡暗暗責備自己沒出息。因為這件事情一直都是保密的,只是向自己的好朋友周芸芸透露過,沒想到周芸芸一直還記在心裡,又拿這件事情來反譏自己,難怪陳梅從主動變成了被動。想到這裡,她的臉羞成了一塊大紅布。
兩個好朋友在炕上嘻嘻哈哈了好一陣子,等鬧夠了,才想起了正事。
陳梅問道:「芸芸姐,你爹呢?」
「哎呀,不巧,他帶著我哥到外村做生意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到傍晚回來了,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想了解點情況,改日再說。」
陳梅和小猴子告辭了,回到遊擊隊,陳梅向梁慶明匯報了情況。
得知周慶奎明天回來,梁慶明決定派人再次拜訪老鐵匠。
二
第二天下午,陳林和小猴子到桐城鎮,第二次拜訪老鐵匠周慶奎。
老鐵匠周慶奎一臉怒氣,他早就反對兒子周新平和女兒周芸芸參加民兵組織。他的老伴早年去世,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兩個孩子拉扯大的。孩子小了盼長大,孩子大了心事多,老人有操不完的心。當老人可真不容易啊!
兩個孩子剛參加了桐城鎮民兵組織,天天參加訓練,天天晚上輪流巡邏值班。桐城鎮本來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下,整天提心弔膽的,象在刀尖上過日子。可是兩個孩子不聽勸說,偷偷摸摸地報名參加民兵組織,像搞秘密地下活動似的執行任務,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愛好和主張,唉,什麼時候是個頭,他不止一次地唉聲嘆氣。什麼時候給兩個孩子撥成對配成雙,給他們把婚結了,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到時候自己看看孫子,享受天倫之樂,那是多麼自由自在的神仙光景啊!
他一次次地憧憬著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未來,可是事與願違,他求爺爺告奶奶託桐城鎮的媒人「呱呱鳥」孫婆子給兒女說媒,兒子女兒見了好幾次對象,都不滿意,好吃的好喝的讓孫婆子吃了好幾次,每次吃得嘴巴油亮油亮,貪佔便宜的孫婆子每次臨走的時候,總是嬉皮笑臉的拿一盒火柴,或者是一雙襪子,拿上二尺花布,最後沒得拿了,把周芸芸做針線活的笸籮翻了個底朝天,把周芸芸做針線活的頂針給拿走了,那是周芸芸家的傳家寶,是周芸芸的娘的陪嫁。給周芸芸氣得哭了好幾天,連眼皮都哭腫了。周芸芸向來是豁達開朗的性格,他象豹子頭林衝一樣,光明磊落,跑到孫婆子家,說她拿走的什麼東西都可以不要了,那件傳家寶頂針非要回來不可。她和孫婆子死磨硬拽鬧到了大街上,硬是把那個頂針要了回來。這下周芸芸的潑辣的性格算是名震四海,在桐城鎮鬧得出了名了。孫婆子說媒好貪小便宜的惡習鬧得抬不起頭,好長時間關著門在家裡沒臉見人,自己竟然敗在了一個黃毛丫頭的手裡。想想真窩囊真晦氣,誰讓自己愛貪佔小便宜呢?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
如今,兒子周新平和梁家莊的婦救會主任張曉花正談著戀愛,女兒周芸芸去年給全區民兵射擊英雄陳林獻花,早已愛上了陳林。兒女大了不由人,留來留去都是結冤讎。聽信命運吧,只要孩子們真心相愛,以後過得幸福美滿,比吃山珍海味都要好多了。周慶奎也是在自我安慰自己,寬自己的心,想到這裡,他緊縮的眉頭慢慢地舒展了,銅紅色的臉上漸漸地有了一絲笑容。高興之餘,他從腰間抽出心愛的旱菸鍋子,煙鍋伸進菸袋裡,挖了滿滿的一鍋旱菸,用打火石打著火,「巴嗒巴嗒」有滋有味地抽起了旱菸,煙霧繚繞著整個房間,他的心境漸漸地平和起來,一種快樂安詳的滋味油然而生。
雖然,女兒周芸芸深深地愛著陳林,但是就像一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周慶奎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道。
今天,陳林來到家裡,微笑著說: 「大伯,您好!」
「你有什麼事直說,不要藏著掖著來回兜圈子。」
「大伯,我們想請您出——山。」
「啊!」周慶奎大吃一驚,稍作片刻,他還是冷靜下來,頓了頓說,「這件事讓我再考慮考慮,好嗎?」
「好的,大伯,請您多保重!」陳林和小猴子急忙退出門外。
他倆和周慶奎拜了拜手,告辭了。
周慶奎把大門悄悄地閉上了。
陳林和小猴子很快回到了遊擊隊。向梁慶明談了周慶奎的顧慮和擔憂,所以,他們研究出做通周慶奎的思想工作的一整套方案和措施。
三
第三天,梁慶明和陳林來到桐城鎮。
見到周慶奎,梁慶明講了全國的大好形勢,日寇在我國猖狂不了多久,象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經過再三開導,引起周慶奎一段心酸的回憶。
原來,周新平、周芸芸兄妹倆從小喪母,靠做點小生意維持生活,日子也過得很艱難。加上這幾年鬼子偽軍一直抓壯丁修碉堡加固工事,有時候還要修公路。吃的是粗糠野菜,喝的是能照見影子的麵湯,幹的是重苦力活。稍不如意,鬼子偽軍的槍託直往身上砸。有一次,周新平的脊背被槍託打傷了,沒來得及治療好,就頂著烈日修公路去了,結果連熱加渴暈倒了。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陰雨,他脊背上的傷口潰膿發炎了,痛得死去活來。周新平昏昏迷迷半個月,妹妹周芸芸眼噙淚花,在小火爐上不停地煎中藥,她走東家跑西家借一點小米,熬小米粥侍候哥哥。待有一絲好轉,周芸芸長舒一口氣,悽涼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周慶奎四處奔波到外村攬點小生意,綁笤帚油簸箕,給牲口釘掌,做點打鐵的活計,添個進項,填補家裡,維持著艱難的生活。想起這些,周慶奎臉上布滿了愁雲,眼睛裡噙滿了傷心的淚水。他恨這個世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出頭之日。如今,桐城鎮在日寇的鐵蹄下陰森森的,布滿了鐵絲網,修崗樓,隔三差五抓壯丁,整天提心弔膽過日子。周慶奎擔心自己的兩個兒女受牽連。
周慶奎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在他看來,只有遇到好心人的幫助,看到一絲希望和光明,生活才是有希望的。他整天日思夜盼,苦日子終於快要熬到頭了,苦盡甘來。正盼著想著,思著念著,晉陽遊擊隊隊長梁慶明和政委陳林來到他的家裡,來給他做思想政治工作,這真是天賜良機,他一邊千恩萬謝說著恭敬的話,一邊給梁隊長和陳政委倒茶水,拉著家常話。
活了半輩子,周慶奎嘗盡了舊社會舊制度地主鬼子漢奸的壓榨剝削之苦,臉上布滿了皺紋,本來五十來歲,看上去有六十多歲,歲月的滄桑使他蒼老了許多。只要跟著共產黨,跟著晉陽遊擊隊走光明大道,一定會過上幸福生活的。
當梁隊長向他說明來意,請周慶奎出山,幫助晉陽遊擊隊製造土地雷土炸藥,狠狠地消滅敵人。周慶奎爽快地答應了。
周新平周芸芸要求參加遊擊隊,隊長梁慶明答應周新平參加遊擊隊,周芸芸氣得一轉身哭了。
遊擊隊政委陳林趁機開導周芸芸,先做好民兵的後備工作,等條件成熟了,再參加遊擊隊。他的妹妹陳梅還沒參加遊擊隊呢!
周芸芸一見心愛的人在勸說,她的氣消了一半。陳林何不盼望陳梅和周芸芸早點參加遊擊隊呢,可是這總是有個成熟的條件和過程,周芸芸看到陳林為自己參加遊擊隊的事,嘴角都起了泡,她有點惴惴不安,於心不忍,她點點頭,說自己明白了。
很快,周慶奎一家三口人鎖了大門,來到梁家莊村外的秘密地道裡,開始試製土地雷土炸藥的技術。
幾天後,周慶奎的土地雷土炸藥試製成功。經過晉陽遊擊隊黨委研究決定,多造一些土地雷土炸藥狠狠地消滅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