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落,樹影橫斜,春夢迷蝴蝶;暮色軒窗,燈花漫挑,帝心託杜鵑。」傍晚,沉醉於如詩如夢的畫面,品味著亦幻亦真的感覺。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溫柔的細雨,喚醒了沉寂一冬的山河大地,和煦的東風吹來了舒腰笑靨的桃李花香。「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的不期而至,給大自然增添了幾分綠意,幾分溫馨,幾分生機盎然,給人們帶來了些許憧憬,些許浪漫,些許期待滿懷。沐浴著暖日和風,「桃蹊牽往復,蘭徑引相從」的翩翩蝴蝶,穿梭於花林之間,「舞入梨花」「飛入菜花」不見蹤影,正盡情享受著這春天的氣息。
那最豔麗的一隻彩蝶,讓我想到「莊周夢蝶」的故事,不禁疑惑,不知是莊周夢中變成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成莊周呢?在真實與虛幻之間,在現實與夢想之間,在唯美的思想情感中,蘊含著豐富的哲學思考。
「莊周輕生死,曠達古無比」,一生視權貴如腐鼠,寧做自由之龜,甘於貧窮,卻不潦倒,在趙文王面前巧論三劍,一言興邦,能鼓盆而歌,送妻升遐,安時處順,窮通自樂……也許,莊子充滿大智大慧、清逸脫俗,所以才能逍遙快樂「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變,以遊無窮」;莊子曰:「大知閒閒,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告訴我們,永遠不要與人爭論,不要勾心鬥角,要不然可能會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則蘊藏看待萬物,看待生死的思維方式,毛蟲化蛹,破繭成蝶。鳳凰浴火,涅槃重生。我們都無法徹悟「莊周夢蝶」的深意,或許我們本就生活在夢裡,無法察覺籠罩自身薄如輕紗的東西,更不願意主動改變,於是乎,輾轉於夢境的美好和生活的現實之間,無法自拔。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其實最該感謝的是李商隱的詩句,讓「莊生曉夢」膾炙人口,千古流傳。生在晚唐,既是他的幸運,也是命運的不濟。看盡唐朝的雍容富貴,如今卻繁花凋盡,如畫江山風雨飄搖。不幸與幸運交織在一起,會釀出怎樣的美酒。李商隱的一生充滿「無奈」,可這最大的無奈,源於他僅僅要做一個詩人,一個骨子裡流淌著「單純」的自由的人。所以,他一心一意跟住義父的腳步,從未多想一點,給自己一個打算的空間;他也想當然,娶了王茂才的女兒,不想卻從此夾在義父和嶽父中間,跌入永難翻身的深淵。單純的他,看明白這一切時,已經太遲了。花開花謝,雁去燕來,總在光陰流逝中,在經歷事情後,才深悟命運的捉弄,留給人們的清清楚楚的遺憾。
錦瑟無端,便是莫名其妙,便是無可奈何。事實偏偏如此,好夢,難圓。我如莊生,分不清如今是夢是醒,只能將一片痴心,寄託給山裡的杜鵑。我如滄海月明時,珍珠的一滴淚水,流在飄渺的現實和真實的夢幻之間。過去的一切,都已經被時間無情的倒掉,命運的杯子空了,誰又來為他斟滿呢?
「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一體更變易,萬事良悠悠。乃知蓬萊水,復作清淺流。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富貴固如此,營營何所求。」人生本來就如夢境一般,飄忽不定,變化莫測,昔日的東陵侯,現在成了城外的種瓜人,富貴本沒有定數,又怎值得去追求呢?
李白是一個夢,是所有人夢中的投影。年少出發,眼前是難於上青天的蜀道,面對是江入大荒流的未來,身後則是萬裡送行舟的故鄉心。這位行走在夢中的才子,莫不是受了上天的眷顧,在這天夜裡,「舉頭望明月」,成全了他的「低頭思故鄉」,成就了月亮的美名,吸引我們穿越時光,向一千年前的歷史回音壁上張望。懷著雄心壯志的他,走進了長安,於是有了「貴妃研磨,力士脫靴」,卻只做了小小的「翰林供奉」,於是他日日醉酒,潑墨揮毫,文不加點,言溫室樹……莫名其妙的賜金返還,遊走雲山外,逍遙四海中。就流傳了詩仙的所有傳說。然而,普普通通而才華橫溢的真實的李白,該是很快千金散盡,該是也有仕途不順,也有親人離別,也有澆不滅斷不了的愁。而我,情願,給思想裡注入李白的童話,注入瀟灑的詩仙,欣賞他,在花前月下潑墨,在山中古亭吟詩,在清江小棹裡酌酒,在酩酊大醉時狂言……
還有那「蝶翻金粉雙飛」的一對蝴蝶可又是梁祝化成。同窗三載,一往情深,終不能成為眷屬,唯有雙雙化為蝴蝶,才能一起蹁躚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