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夢蝶:我思故我在
有一天,莊周在睡覺時,夢見自己變成一隻蝴蝶,在花間翩翩飛舞,悠遊自在,十分快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是莊周。當莊周忽然夢醒時,才發現夢中那隻蝴蝶原來是自己。
這時,莊周心想:「到底是我做夢化為蝴蝶,還是蝴蝶做夢才化為了我?」
莊周夢蝶的故事其實是在討論「思」和「在」的辯證關係。在西方,有笛卡爾強調「我思故我在」;而在中國,有禪宗所強調的「明心見性,見性成佛」,有《心經》所闡述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是一個極為有趣的辯難,就好像你看見秋日紅楓,絢爛奪目,你便意識到這種植物的存在,但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是你建構的呢,還是本來事物就已存在?
唯物主義者可能會告訴你,事物本來存在,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
而唯心主義者可能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虛妄的,一切都是「相」而已,而「相」由心生,所以意識是感知的關鍵。
可是,「事物本來存在」難道不是另一形式的話語建構嗎?或者說,你又如何知曉「事物本來存在」?毋庸置疑,感知這一理念的工具終究還是從特定意識、語境中生成的,只不過時人為它貼上客觀、科學甚或唯物等等標識;心生萬物,自己卻不是成了個「臭皮囊」,你的存在完全成了意念的集合體,遊蕩空中的靈魂,難道真如電影《異次元駭客》一樣,存在著異度的空間?
於是乎,一種互動的認知理論出現了,世界是事實與意念互動的結果,相輔相成。那我們的悖論和問題解決了嗎?沒有。
推此及人,人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存在又是何物?
哲學家告訴你,存在存在於存在之中;
歷史學家告訴你,存在存在與一切過去事物之中;
政治學家告訴你,存在存在於權力、資源、利益之中;
社會學家告訴你,存在存在於結構、模式、社會事實之中;
人類學家告訴你,存在存在於自我與他者之中;
神學家告訴你,存在存在於上帝手中;
我們究竟需要什麼?概念?圖示?知識?體系?生亦有涯,而知無涯,我們面臨的是知識的爆炸,還是知識的困頓?人類的智性又從何而來?再回到心性、體知的討論,記得禪宗神秀,慧能在繼承五祖衣缽時曾各作偈語,
前者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後者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為人皆說慧能得道,更有悟性,我則不以為然,這無非是芸芸眾生的兩種體認世界的態度,而且這兩種心境在人人身上都會有,無論哪一種都不能太過,過猶不及,反而著相,佛家有偈,執相而求,咫尺千裡。
所以,有時煩惱皆由心生,心即是佛,心即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