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和兒子大帥借住在老鄉騰出的庫房裡
本報記者前往河北保定走訪
孩子常吃不飽飯，常年不與外人接觸，5歲還不會叫爸媽
談起妻子，常先生說：有時候會做飯，還給我打過洗腳水
如果不犯病，小麗也知道疼人
記者 張叢博 文圖 發自河北保定
核心提示 昨天下午1時，大河報記者來到河北省保定市白溝鎮，見到了孩子的父親常旭貴，走訪了解了這些年，他們和孩子的生活。讓人痛惜的是孩子經常吃不上飯，5歲的孩子還不會叫「爸媽」。對於被母親帶走的兩個孩子，常先生說，暫不考慮，先照顧身邊的，如果母親家裡不願養，他可以把孩子接回來養。
光著膀子，皮膚黝黑，開著三輪車的常旭貴一見到記者，就先帶記者去看原來的家，可剛到胡同口，大帥死活不願進去。
我回家看她把房子燒了，就用鐵鍬把打了她，還留下一句話：你不走，我走。常旭貴
光著膀子，皮膚黝黑，開著三輪車，這是大河報記者見到常旭貴第一面時的情景。車上站著他的兒子大帥，孩子已經5歲,但看著比同齡人矮一頭。
常旭貴老家在南陽唐河縣，但在保定打工已20多年，專做「燙修房頂」的活計，一月能賺兩三千元，「夠養家」。提起小麗帶著兩個孩子回老家的事情，他先把記者帶到村裡一處孤立的三間瓦房，這是他每年2000元租的，這個「家」他和小麗住了6年，大帥和兩個弟妹從出生就生活在這裡。
可剛到胡同口，大帥拽著父親的手，死活不願進去。
如今，這三間瓦房門窗已經全被拆掉，屋內沒有任何家具電器，只剩下一張擺在地上的木質床板，空空蕩蕩。院子裡堆放著木板、磚塊，還有一堆燒焦的灰燼。常旭貴說，「屋裡的被子衣服都被她燒了」。
事情發生在一周前，常旭貴出門到附近高碑店市修房頂，8天後才回家，當天中午，他看到家裡冒著很大的煙，趕到家門口時看到小麗戴著口罩在院子裡燒東西，屋子門窗也被拆了，三個孩子在屋裡被煙燻著，「一個個餓得不像樣子」，孩子看到他哭了起來。
他趕緊抱出大帥，然後再去抱剩下兩個孩子時，被小麗攔著。看著房子有坍塌危險，不能再住人，他帶著大帥去了一位老鄉的住處，「天黑了也沒回去」。
當問到當時是否打了小麗時，常旭貴說，「打了，用鐵鍬把打屁股上了。」
第二天中午12點多，常旭貴再次回去，給小麗留下一句話，「你不走我走」。之後，小麗抱著兩個孩子走了。常旭貴說，他還悄悄尾隨著跟到了白溝鎮汽車站，看到小麗帶著孩子走進了一家旅館後，便回去了。
此後一周，他再沒見過小麗和孩子。
8年來，常旭貴從沒去過女方家裡，這中間，他們共生育了4個孩子，但一直未領結婚證。小兒子二帥3歲，小女兒只有不到半歲，這次爭吵後被母親抱回老家。
我一年後才知道她有病，想著湊合著過了。常旭貴
隔壁居住的多位鄰居說，這是他們見過的小麗犯病最嚴重的一次。
8年前，常旭貴和小麗經老鄉介紹認識，之後同居，但一直都沒辦理結婚證，所謂的結婚只是老鄉們在一塊聚了聚。常旭貴說，剛開始並不知道小麗患有精神疾病，「我一年後才知道，然後想著湊合著過了」。
8年來，常旭貴也沒去過女方家裡，他的解釋是「沒時間」。女方家裡知道他們的關係，是在有了孩子之後。這中間，他們共生育了4個孩子：大女兒小雨7歲，出生第二年被送回老家，由爺爺奶奶照顧，現在上小學一年級；大兒子大帥5歲，尚未上幼兒園；小兒子二帥3歲，小女兒只有不到半歲，這次爭吵後被母親抱回老家。
據多位常年住在白溝鎮的打工者介紹，在白溝鎮老村莊居住的大部分是外來打工者，而本地人多搬到了新蓋的小區，在這個打工者群體中，來自河南的有一千多人。當問到這些孩子是怎樣出生時，多位打工者表示，「在私人醫院生的，只要給錢沒人管」。
三個孩子經常挨餓，常年不跟外人接觸，5歲的大帥還不會叫爸媽，小便時想往下蹲，被常旭貴制止。
孩子媽不讓我管，抱一下都會被她打罵。
常旭貴
常旭貴的三個孩子，鄰居們說很少見到，「孩子媽媽成天不讓孩子出門，與外邊人都不接觸」。這樣的結果是，在瓦房外面，記者看到大帥小便時想往下蹲，被常旭貴制止，並幫著拉下褲子讓他站著尿。而街上有時外人說上一句話，大帥會拿起石頭砸。村裡不少人說：「跟著母親時間長了，耳濡目染學的。」更讓人痛惜的是，5歲的大帥還不會叫「爸媽」。
最讓鄰居和老鄉們嘆息的是，三個孩子經常挨餓，「以前見到大帥只看到大頭，身子太瘦小了」。常旭貴解釋說，他常在外幹活，早上5點多出門，晚上9點多回家，孩子主要由小麗照顧。「她不犯病時能夠做飯，但一犯病孩子就吃不上了，我每次出去幹活，會先買好米、面、油、菜和饅頭等食物，讓她做著吃。」
有時，周圍鄰居看不下去，會買些東西送去，但都被小麗扔出去。鄰居們猜測，「她好像害怕別人害她孩子」。
為何不自己照顧孩子？常旭貴說：「孩子媽不讓我管，上去抱都會被她打罵。」現在，大帥跟著父親借住在一處老鄉騰出的庫房裡，不少人送來麵包牛奶等食物，剛開始兩天，大帥見到食物就瘋狂地一個勁兒吃，由於不好消化，肚子都吃壞了。不過，現在好多了，肚子吃得鼓鼓的。
經常半夜被小麗用刀砍傷，常旭貴很痛苦，如果小麗不犯病，日子過得真不賴。
她家不養了，我接過來養，但要孩子不要大人。常旭貴
談起這些年，常旭貴說：「她有時兩三個月都不犯病，有時一天就犯上兩三次，要是她不犯病，說實在話，日子過得真不賴。」
他回憶說，有時他幹完一天活兒回到家，小麗會問上一句，「累不？吃飯了沒？」如果沒吃還會主動下碗麵條，甚至主動端上一盆熱洗腳水。而小麗坐月子時，他還給她買過雞子、排骨燉湯。
不過，讓常旭貴痛苦的是，經常夜裡睡覺時會突然被小麗用刀砍傷，他分別指出頭部、腰部、指頭至少4處傷疤。為此，他還曾睡過河堤。爭吵打架也時有發生，常旭貴承認打過小麗，「輕易不打她，逼急了才打」。常旭貴稱，小麗曾對他說過，她的前夫曾經常打她。
昨天，常旭貴明確向記者表示，以後不願再和小麗一起生活了，「她把我傷得太狠了」。對小麗帶走的兩個孩子，這位父親說：「暫時不考慮，以後再說，我先照顧好身邊這個再說，夏天好照顧，等秋天冷了送回老家去，在老家上學。」
這幾天，常旭貴常接到小麗母親打來的電話，讓他把小麗和兩個孩子接回去。常旭貴的回答是，「想解決問題，就讓她哥來商量」。
對於以後孩子的撫養問題，常旭貴說：「如果他們能養就養，不能養了，我接過來養，但要孩子不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