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前世為絳珠仙子,投生姑蘇書香世家林家,林家四世列侯,生的一幅絕世姿容,更秉稀世才情,父親林如海為前科探花,母親賈敏出身公府賈家,如此條件,使得黛玉一出場便自帶主角光環。
因為前世的許下的誓言,註定了黛玉此生必將與寶玉糾纏不清、延綿不盡,黛玉幼年喪母,被賈母接來賈府撫養,開始了還淚之旅。論理,黛玉此生應不會與寶玉之外的任何男人有所瓜葛了,可事實似乎並非如此,在前八十回,根據多處細節,仍影影綽綽暗示黛玉不僅僅情牽寶玉,而是還有許多人暗戀著黛玉,其中最被讀者猜測的便是薛蟠和北靜王。
薛蟠被懷疑暗戀林黛玉,文中是有實據的,在第二十五回,寶玉和鳳姐被馬道婆施咒魔魘後,府中亂成一團,其間文中特特寫到薛蟠的「忙亂」,又要擔心母親被擠到,又要擔心香菱被臊皮,又擔心妹妹寶釵被人瞧見,後作者筆鋒一轉,寫到薛蟠瞧見了黛玉,原文道:
忽一言瞥見了黛玉風流婉轉,已酥倒在那裡。
講真,早前看到這一段文字,總有吞蠅之感,覺得冰清玉潔的黛玉被唐突了去,後再看時,便釋懷了,作者是在借薛蟠這個混子側面描寫黛玉的美是「雅俗共賞」呢,除了寶玉這等高雅人士,連俗不可耐的薛蟠都能被黛玉的風流氣質所傾倒。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為後文做鋪墊了。
薛蟠被黛玉所酥倒後,便再沒有跟黛玉同框的機會,然根據作者一貫「草蛇灰線,伏脈千裡」的筆法,我們仍能在後文見到後續。在第五十七回,薛家母女在瀟湘館與黛玉談笑時,寶釵突然要薛姨媽將黛玉求了去做兒媳婦,雖然此前發生了紫鵑試玉的風波,寶釵對寶黛二人的情深意篤嫉妒在所難免,可即便寶釵要打擊黛玉,膈應黛玉,也不會脫口而出提到自己的哥哥薛蟠,只能說明,薛蟠自瞧見了黛玉後,回去便念茲在茲,甚至有求薛姨媽說親的舉動,而寶釵也是見證者,故在真假不辨的「趣言」中第一時間點出薛蟠。
而到了第六十七回,薛蟠南下回來後,帶了兩箱子土儀回來,據薛蟠自己所言,是「特特的給媽和妹妹帶來的東西」,然而,我們看看薛蟠都帶了什麼?除了家常用物外,就是:「筆、墨、紙、硯、各色箋紙、香袋、香珠、扇子、扇墜、花粉、胭脂等物」。可在前文我們已經知道,寶釵自父親去世後便丟開了書本,為母親分憂,專注女工針黹之事,而寶釵本人更多次跟姐妹們談到「女子當以針黹女工為本分,作詩寫詩等事遠不是你我分內之事」,事實上在眾人參觀蘅蕪苑時,見那寶釵的桌上僅擺著一個插了幾株菊花的土定瓶,並兩部書,再無他物,跟探春那滿桌滿壁的書畫和黛玉堆滿書架的古籍相比,寶釵的兩本書可以直接忽略。
寶釵不愛舞文弄墨,薛蟠作為哥哥肯定是知道的,那為何還要特特從南方帶來那麼多的筆墨紙硯呢?除了像通過寶釵之手轉贈心上人黛玉,似乎沒有更好的解釋了。結果我們也知道了,寶釵卻是將其轉贈了黛玉,並且是雙份。
所以,薛蟠暗戀黛玉,是鐵定的事實。
那麼北靜王呢?他是否也暗戀黛玉呢?
北靜王和黛玉的瓜葛,歷來被讀者津津樂道,無非那兩次意味深長的贈禮。
秦可卿葬禮,北靜王與寶玉初會,兩人一見如故,北靜王更是將皇帝贈送的鶺鴒串珠送了寶玉。黛玉從蘇州回來後,剛重逢寶玉便將鶺鴒串珠轉贈黛玉,誰知黛玉擲而不取「什麼臭男人帶過的,我不要它」。
字啊一次便是一次雨夜,寶玉提燈前去見黛玉,黛玉見其身穿的蓑衣別致,便問了幾句,寶玉起了興頭,直言這是北靜王贈送的,便問黛玉如果想要,可再和北靜王要一套,黛玉又道「我不要他……」。
作為批閱五載,增刪五次的恢宏巨著,《紅樓夢》字字珠璣,字字有深意,這是略諳紅樓的讀者們的共識,作者兩次描寫寶玉轉贈北靜王之物給黛玉,必定有所伏脈,畢竟除了黛玉,寶玉亦曾將蔣玉菡的茜香羅轉贈了襲人,不同的是襲人收下了,而根據前八十回多處線索可知,襲人最終將嫁與蔣玉菡。那麼黛玉必定與北靜王有所瓜葛。
那麼,北靜王是如何與黛玉產生瓜葛的呢?多數人認為是寶玉將園中女兒的詩詞散布園外,偶然被北靜王得知,因北靜王與寶玉同類,對黛玉風流別致的詩詞深感興趣,繼而暗戀了這位貴族少女……
其實,這真是的為北靜王加戲了,在古代,講究男女大妨,而這妨不僅讓北靜王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黛玉,介於一個「禮」字,寶玉斷不會跟北靜王談起家中的女眷,試想寶玉薛蟠等人喝花酒這種場合,薛蟠偶然提起襲人,寶玉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而蔣玉菡則因一句「花氣襲人知晝暖」自覺唐突了襲人,忙起身賠罪。那麼明賢通達,正氣浩然的北靜王又怎麼會跟寶玉做出「私談女眷」這等猥瑣之事?
所以,北靜王根本不會暗戀黛玉,而後來能與黛玉有瓜葛,自然另有緣故,關於這點,已令有詳細分析,這裡不再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