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兩個字評價我從其作品中看出的阿城,恐怕「有趣」二字最為合適。有趣不同於幽默,因為幽默也是舶來品,阿城的有趣紮根於上文所說的「對中國世俗的觀察」,而且似乎有種悟道的成分。
用他自己的話說,一九四九年清明節出生的他也算是舊社會過來的人,中學未完又前往山西、內蒙與雲南插隊,到後來返回北京娶妻生子,與一般中國人無二。大概是知青的生活給了他很多,汪曾祺就曾說過:「他們是看透了許多東西,但是也看到了一些東西。這就是中國和人,中國人。」而他自己也好讀書,這從他的文集中便隨處可見,古今中外、文章典故、哲學科學、人情世俗,似乎沒有他不能談的。他本身也敏感,其作品中的那些趣味也常常是日常中被熟視無睹的東西。所以他涉筆成趣不單是文字能力,更有在生活中練就的內家功夫。你看《棋王》中兩處寫「吃」都極為動人,特別是其中寫知青吃蛇的場景,恐怕會是聊阿城的人不得不提的經典之處,這樣的刻畫,非經歷過「餓」的人,不能道出。
而說到吃,阿城在《閒話閒說》中就曾提到過:「現在常聽到說中國文化只剩下一個吃,但中國世俗裡如此講究吃,無疑是看重俗世的生活質量吧。」對吃阿城是虔誠的,對待世俗也一樣,無論是《遍地風流》中的鹹濕,還是其小說中的質樸,你都能看出他的「玩世不恭」與大巧若拙,而這樣的態度恐怕也是我所青睞之處。《棋王》中阿城借王一生之口言道:
不做俗人,哪兒會有這般樂趣?家破人亡,平了頭,每日荷鋤,卻自有真人生在裡面,識到了即是幸,即是福。
他對世俗的研究從其講稿、文集、講座、小說、電影等等所涉之處便可見一斑,也正是如此,他非常善於講故事,而且故事有趣、有味、有真,特別是這些故事中或嗔或怒,既快意恩仇又點到為止,讀者自知。
不失深刻、尖銳與委婉,但也不一味圓滑取巧,從星星點點的音頻中也常見其隨和與幽默,這樣的人難怪如王朔也「極其仰慕」,直言追星就追阿城。不過王朔的另外半句話卻也得當:「北京這地方幾十年就要有一人成精,這幾十年養成精的就是阿城。」
有時候我也常想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鍾愛阿城的作品,我想不僅僅是因為其小說的魅力,更多的是其文章中的內容。我最偏愛的作品除了《遍地風流》外還有《閒話閒說》,他文章中的那些內容總能給人一種在恍然若失之中若有所得的感受。阿城喜歡講世俗與常識,即使是用中文寫作他也願意用《常識與通識》這樣的題目,這就好像如今大學必修「中國傳統文化」一樣,因為不會,所以要學。陳丹青有句話,大意是阿城是很有教養的人,那種缺失的教養。
小說發表後,王蒙高度讚賞了這篇小說,指出這是在那個特殊的時代「對人的智慧、注意力、精力和潛力的一種禮讚」。
王朔說他是北京這地方這幾十年養成的人精,莫言說寫不出他那樣的文字。整個圈子說他是作家中的作家,但他卻根本沒把自己當作家。
後來他又到美國遊歷、謀生,此後一直游離於文壇之外。他曾自我評價說,自己不是職業作家,只是對什麼感興趣了就研究點什麼。
阿城還被認為是"天下第一聊天高手"。畫家陳丹青就曾表示"聽阿城聊天,那真是一種天大的享受"。
阿城這百科全書式的聊天能力,一部分源自於他那忍不住的好奇心和無處不在的興趣點,一部分則是源自於他豐富的生活經歷。
阿城既是一個世俗社會的觀察者,又是一個入世的奇人,因此他的作品妙趣橫生又令人掩卷沉思,即使在遊山玩水之際也能寫出如《威尼斯日記》這樣「此中有真意」的「非賣品」。而這個奇人本身不僅是個好廚子也是好木匠,甚至能組裝汽車並教學生彈鋼琴,他的朋友中甚至有人稱他是「最像孔子的人」,這樣的評價雖然溢美,但讀完他的書仔細想想卻也有那麼點兒意思。
因為他的人生信條本不是寫作,而是活著。他曾說過,「人生在有生之年,不妨多東張西望,拼命幹,其實浪費生命。商業競爭常常是盲目的,我們不妨有膽量閒一閒。」
我非常喜歡看《棋王》這本書,推薦多少次都不夠,這是一個完美的小說。
阿城的才華肉眼可見,是講故事的高手,語言簡短精悍,但看完回味無窮。
各地風土人情,沒有他不懂的,正經起來醍醐灌頂,旁門左道也講得入迷,詼諧幽默,有鼻子有眼。
讀完阿城,再跟朋友探討文化,定會發現自己的文學造詣大大拔升,談吐大為精進。
讀阿城的文章是人生一大快事,而如果你連他早就發表的作品也沒看過,那就真的很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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