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結弦,聽說這個名字讓你想起少女番

2020-12-14 談資

1.

春節都還沒過完,全世界就被一個名字刷屏了,羽生結弦。

本來關注度不怎麼高的平昌冬奧會,因為這位日本選手前幾天在男子花樣滑冰項目中的奪冠,變得有話題度起來。這是羽生結弦的第二個奧運冠軍,也是冬奧會66年來第一個蟬聯男單的花滑選手。但這不是他第一次出名了,他在這次冬奧會上使用的歌曲《陰陽師晴明》,4年前第一次表演,就驚豔了不少中國迷妹。

這個94年的小鮮肉,從顏值到實力,都像是從少女漫畫中走出來的非正常人類。帥臉、好身材、高學歷、頂尖的運動技能……網絡上大概有一萬篇科普他的文章,大家可以去了解一下。

特別的是,連他的名字,都像是瑪麗蘇文裡才會取得出來的那一款。羽生結弦,有人說這個名字美到讓人有畫面感,「就像是箭在弦上,一片羽毛從天而降,輕輕飄落觸碰到弓弦,箭發射,不在乎是否會中靶」。這種感覺恰好跟他本人的氣質完美契合,身形纖細勻稱,表演時時而陰柔優雅,時而利落矯健。連央視的資深解說員陳瀅在看完比賽後,也忍不住讚美他「容顏如玉,身姿如松,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說到名字,在中文表意下解讀的日本名字,其實跟日文本身的意義差別挺大,比如羽生結弦,他的父親解釋過為什麼給兒子取名「結弦」,一來是對應兒子的星座(射手=弓箭手),二來希望他的人生能像弓弦一樣張弛有度,在繃緊的時候可以有一個面對生活的凜然態度。說不定連這個解釋可能也是媒體美化過的,因為「結」和「弦」這兩個詞其實是日本日常生活中很常提及的兩個元素。

倒是「羽生」這個姓比較特別,在日本屬於罕見姓,曾經有一檔日本電視節目研究過這個姓氏,姓「羽生」的全國大概只有9800人,佔總人口的大約0.0077%。而在這9800個羽生當中,最普遍的讀法又要分為兩種,一種是ha nyu(哈牛),另一種讀ha bu(哈不)。

2.

羽生結弦的「羽生」姓,就是發作ha nyu(哈牛)這個音。是不是聽到日文讀音,比起漢字本身土了100級?別急,還有更土的。

日本姓氏裡的漢字,涵義其實很接地氣,比如最常見的一些:村上,可能就是住在村上的某家人;本田,多半家裡以種田為本;渡邊,不出意外這家人大概住河邊;松下,應該房子旁邊種了顆松樹吧。之所以這些姓氏這麼簡單粗暴,因為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老百姓們自己瞎取的。

明治維新以前,日本只有天皇和天皇賜姓的貴族、武士階層才有姓氏,平民之間不但沒有姓氏這一說,連名字都取得很隨意,所以很多的日本老童話裡,主人公都是什麼太郎、次郎、三郎,翻譯成中文就是老大、老二、老三。19世紀60年代起,為了學習西方的戶籍制度,政府下令讓老百姓給自己取一個姓,以方便人口統計。老百姓們沒什麼文化,更沒有《詩經》、《康熙字典》等取名秘籍供參考(有可能也看不懂),只能瞎發揮,看到門前的樹啊、河啊,就用在自己姓氏裡了。

連「羽生」這個仙氣飄飄的姓,也不能否認自己的「黑歷史」。在羽生姓最多的茨城縣,有一個叫做羽生的地方,當地生產一種製作陶罐的黏土,叫作埴(日語讀作ha ni),生產埴的地方,叫做埴生。有一種說法是,羽生(ha nyu)這個地名,就是由埴生慢慢美化來的名字,當地的人們又乾脆把地名用作了姓氏。

而羽生結弦的家鄉仙臺市所在的宮城縣,就在茨城縣以北不遠,也有一個叫做羽生(ha nyu)的地方,電視臺曾去拜訪過當地,人們都傳說自己的家鄉在古代,是向朝廷進貢羽毛的地方。這倒是跟羽生結弦迷之呼應,在冰場旋轉跳躍的他,不就是像一根輕盈柔軟的羽毛。

3.

不過,還有一個為這個名字加分的說法,那就要說到「羽生」的另一個發音,ha bu(哈不)。在羽生結弦的「哈牛」火遍日本的10多年前,「哈不」才是日本大多數民眾心中的正統發音。

1996年,25歲的將棋選手羽生善治,達成了日本將棋界史上第一次包攬七冠的壯舉,這在將棋界,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大事記,且至今還無來者。當年的羽生善治,在日本國內外大放異彩,媒體報導、首相接見、出書、被拍成電視劇……絲毫不亞於現在大勢的羽生結弦。羽生善治的「羽生」姓就讀作ha bu(哈不),羽生這個姓,因為棋聖的誕生,第一次被日本人廣泛地熟知。

羽生善治出生於九州的鹿兒島,他的「羽生」(哈不)姓,追溯下去就有文化意味多了。這就要提到日本的「學問之神」菅原道真。

菅原道真是日本平安時代知名的漢學家和詩人,十分推崇漢學和儒教,卻又因為他,終止了日本延續200多年的遣唐使的派遣。宇多天皇欣賞他的才氣,誇他的文學修養甚至超越他的偶像的白居易,給予他厚望和要職。在日本能僅靠文學才氣當官輔政的人不多,能官至右大臣(相當於宰相)的,大概只有菅原道真一人。

唐朝滅亡的6年前,50多歲的菅原道真在朝堂中遭到政治迫害,受政敵構陷謀反,新上任的天皇一怒之下把他發配到九州的太宰府。左遷的途中,他乘坐的船隻遇上了風暴,難以控制,就在人們感到絕望的時候,小船竟然平安無事漂浮到一個叫做「羽生(ha bu)」的水灣處,為紀念這場九死一生的經歷,菅原道真把族人中一支的姓氏,改為了羽生,這才有了後來九州大量存在羽生姓。

可惜一代文豪謫貶太宰府後,過得十分落魄,2年後就病死在了自己家中。菅原道真死後,平安京的皇宮和城內發生了多起落雷事件,死傷不少人,人們認為這是蒙冤死去的道真的怨靈在報復。為了平息道真的怒氣,朝廷後來改了新的年號,天皇追封他為重臣,修建起祭拜他的天滿宮,直到今天,學者道真成為了天神信仰的一部份。

太宰府天満宮(福岡県太宰府市)

4.

日本的姓氏跟中國的百家姓不太一樣,百家姓經過上千年的衍變,發展到後期幾乎成為一種固定,無論是生兒還是育女,統統冠以父輩的姓氏,因而姓氏得以長時間的延續流傳,到現在總共也就5千多個。而日本卻不一樣,儘管現在的日本規範的姓氏比較穩定,妻隨夫姓,子承父姓,但僅1億多人口的日本,統計下來的姓氏卻有20多萬個。

明治維新以前,日本擁有姓氏的氏族世家,姓氏的起源大多是家族的爵位和品階。明治維新以後,形成的現代意義上的姓氏又多是些意義簡單的地名、事物名。所以,雖然在現代的中國人看來,很多日本名人的名字以中文的語境解釋出來,很好聽也好看,甚至很有詩意——比如羽生結弦,就像是箭在弦上,一片羽毛從天而降,輕輕飄落觸碰到弓弦——但一旦了解了其本義就……

還比如寫出《源氏物語》的女作家,有一個在中文語境裡聽起來很美的筆名,紫式部。然而從日文本身看來,就無聊多了,紫,源於小說中的人物,式部,來自其父兄的官職「式部丞」。現代的一位知名的日本女歌手,叫做椎名林檎,文字和漢字發音都很美,有一種身處森林,呼吸新鮮空氣的感覺,然而「林檎」翻譯成中文,其實就是「蘋果」。

同理的名字還有草間彌生、荒木經惟,可能是因為藝術家的氣場加持,這兩個名字看起來古典而優雅,有一種滄桑的美,彌生,仿若新生,經惟,甚至讓人有一種空間感。然而單看草間和荒木這兩個姓,大概就跟渡邊、松下等靈感來源差不多。

至於什麼村上春樹、矢野浩二,這些讀起來很有味道的日本名字,用日文本身的意義翻譯成中文名字,說不定就是什麼劉春樹、王老二,貴族一點的,可能就書記吳、村長李……吧,emmmm感覺有點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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