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是人類所使用的最有效果的藥方。—— 吉普林《演說》
《紅樓夢》有很多很會說話的狠絕,如大家耳熟能詳的王熙鳳,歷來因為很會說話,深的賈母喜歡,因而在賈府地位高高在上,風光無限,以至於讓古今很多女人望其項背,自慚形穢。
但王熙鳳還不是《紅樓夢》中最會說話的女人,她的狠毒和陰險,讓其說話術處處露出非常明顯的痕跡。
脂硯齋認為,《紅樓夢》中有一個特別會說話的人,她能猜中精明的賈母,並讓賈母心悅臣服聽從她的決定。
此人說話的功夫,堪稱可以控心,其厲害和狠毒,讓處處心機顯露的王熙鳳估計也會甘拜下風。
最會說話的人,恰好是不露痕跡,自然而然,讓對方心甘情願接受自己說的話。
她是誰?她就是看起來不起眼的、賈寶玉的寄名乾娘馬道婆。
下面,我們先看看王熙鳳說話到底有多厲害,然後再看馬道婆的說話術,通過對比,自然很清晰地知道,誰到底是《紅樓夢》中最會說話的人。
最後,作為職場人,我們完全可以學習馬道婆的說話術,達到有效說服對方的目的,從而讓自己人際關係更順暢。
《紅樓夢》:馬道婆——最會說話的女人,不露痕跡的超級控心術
01.王熙鳳說話:顯山露水、未語笑先聞
《紅樓夢》第三回寫林黛玉進賈府,王熙鳳登場:
在賈府這樣的封建大家庭,無論主子還僕人,肯定非常重視禮教。一個人正常的出場順序應該是先見其人,後聞其聲,再詳細描寫其外貌和動作。
但王熙鳳卻獨獨例外。
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讀到這裡,很多人都覺得王熙鳳太不懂規矩了,畢竟賈母和王夫人都在場,而且還有剛進賈府的客人林黛玉,怎能如此放肆。
其實,這是對王熙鳳的誤解。
王熙鳳之所以敢如此不顧,從側面反映了,王熙鳳對自己說話術很自信。一方面,王熙鳳自認為自己很聰明,很會說話,另一方面,長期和賈母、王夫人生活在一起,自然也學會眉高眼低,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說話說到什麼程度。
因此,即便非常尊貴的賈母在場,王熙鳳也不會輕易收斂自己言行。
正如林黛玉所說「個個皆斂聲屏氣,恭敬嚴肅。」獨獨王熙鳳不一樣,「如此放誕無禮」。
正因為王熙鳳能說、會說、經常討得賈母歡心,她才成為賈府的大管家。
王熙鳳進來見到黛玉後,先是一頓捧上天的猛誇。
「天下竟有這樣標誌的人物,我今才算見了。」
王熙鳳太會說話了。天下難道只有林黛玉這樣一個標緻的人物,恐怕王熙鳳內心並不是這麼想的,何況,以她所處的環境,肯定也見過很多美女,但她卻說了出來。
王熙鳳很會說討巧的話。
為了討賈母歡心,她寧可降低自己身份和位置,盡情抬高賈母的外孫女,儘管她可能也沒見過多少次。
王熙鳳很會說一語雙關的話。
她在抬高林黛玉、討好賈母的同時,人未到,聲先聞,無形中向林黛玉亮明自己在賈府高高在上的特殊身份和位置。
王熙鳳很會說讓人捉摸不透的狠話。
「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
誰都是知道林黛玉是賈母的外孫女,何況當著黛玉的面強調「外孫女」的身份,黛玉肯定心裡不舒服。
王熙鳳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王熙鳳情商不高,而是為了強調,你黛玉進賈府,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外來的。
也要搞清楚我王熙鳳的地位,這也是賈母的意思。
畢竟,王熙鳳深諳賈母的心思,賈母此刻也沒有岔開話題,說明完全同意王熙鳳的說法。王熙鳳這一句真的很狠。
狠話說完,王熙鳳接著又說黛玉是嫡親的孫女,還是為了進一步討賈母的歡心。
接著,又迎合賈母的意思說到」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其對賈母心意投合之深,直惹得賈母反過來相勸。
這一段,集中體現了王熙鳳的說話術。
縱然王熙鳳很會說話,但處處都流露出討好的痕跡,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王熙鳳的說話術,顯山露水,處處痕跡,和馬道婆比起來,還差火候。
老子說,「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善於行動的人,幽微精妙,玄奧通達,高深得無法看透。人們只能勉強形容它。就像天和地,只能用高和厚來形容一樣。
王熙鳳可感、可言、可道,心機行為外露,用所謂心機深來形容,其實還差火候。
02馬道婆說話:工於不露聲色,好事你做主
此刻,讓我們擺脫權威普遍的認知,調高人文和心理的放大鏡,近距離感知馬道婆不露聲色的超級控心術。
馬道婆以不露痕跡的閉環過程,通過與賈母和趙姨娘的對話,將其超級控心術演繹得淋漓盡致,堪稱古今一絕。
馬道婆的超級控心術,與趙姨娘和兒子賈環地位之低、以及在賈府中不被待見有直接關係。
簡單淺薄很無知,多少禍根埋於此
讓我們稍微將鏡頭拉長,先看看趙姨娘和賈環的處境,然後再將鏡頭拉回來看馬道婆。
《紅樓夢》第二十回「王熙鳳正言彈妒意,林黛玉俏語虐嬌妻」中寫道,賈寶玉飯後到薛姨媽這邊來閒逛,彼時正值正月,學中放年學,閨閣中忌針線,賈環便得空來薛姨媽處玩耍。
寶釵對待賈環像對待寶玉一樣,讓他上炕坐在一起玩耍。
寶釵的態度,大約也讓平時忌憚等級制度的賈環,此刻,將自己卑微的地位往得一乾二淨,竟然充當起無賴來。
起初賈環還玩得好好的,一磊十錢,頭一回贏了,心裡十分高興。
後來輸了幾盤,就不按規矩行事,拿起骰子狠命亂擲,還瞪著眼睛「六、七、八」亂叫,還賴丫鬟的錢。
丫鬟又拿賈環得無賴和和寶玉平日裡對待丫鬟的大方相比,這下惹怒了賈環。結果賈環越想越氣。你猜怎麼著?
恰巧寶玉進來,又數落賈環好幾句,還把他攆了出去。
賈環回家後,被趙姨娘又教訓了一番。彼此,正巧王熙鳳從窗前走過,對趙姨娘又是一頓數落。
本身身處卑微的趙姨娘,能不憤恨,能不委屈?
這些帳,她一股腦都算在了寶玉和王熙鳳身上。
魯迅說,「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
趙姨娘肯定不願意就此認輸。她把怨氣結結實實地積攢在了心頭。看來,趙姨娘爆發是遲早的事,當有怨氣積累到足夠燃點,再來一個引爆,後果會怎樣?且往下看。
《紅樓夢》第二十五回「魘魔法叔嫂逢五鬼,通靈玉蒙蔽遇雙真」。賈環放學後,王夫人叫賈環抄《金剛金》吟誦。
賈環坐在炕上,一會兒指揮這個,一會指揮那個,大家平日都很討厭他,唯有丫鬟彩霞搭理他,這讓賈環十分開心。
正當賈環開心之時,沒有想到寶玉又橫插一槓,躺在王夫人後面叫彩霞替他拍著,還拉著她的手讓和他說話。
這還了得!
此情此景,賈環終於忍不住心頭長久以來積攢的惡氣,一時爆發。
賈環故意用蠟燭油燙寶玉。寶玉的臉上燒了一溜燎炮。這自然引起王夫人等人的責罵。此刻的趙姨娘為了賈環,還得忍氣吞聲替寶玉收拾,滿肚子的恨真要噴薄而出。至此,趙姨娘和寶玉以及素來就討厭的王熙鳳積怨升級。
在寶玉燙傷養傷期間,在這些人的矛盾暗流湧動的時候,馬道婆登場了,可謂應該而及時,恰當而自然。馬道婆抓住了展示「才華」最合適的時機。
欲知時人真心事,須問旁觀冷眼人
精彩的一幕終於開始。
馬道婆首先以學佛人的姿態告訴賈母,賈母不知道的佛法很厲害。
佛法有多厲害,身在凡俗中的賈母,自然覺得自己不如正兒八經的學佛專家馬道婆厲害。
人一旦擺出權威作為論據,自然沒理也要輸三分。
且看馬道婆怎麼展開她的說話術的。
首先,馬道婆擺出理論論據,即權威的佛法中的狹促鬼,讓賈母不得不信,此一信;
接著又擺出事實論據,「要各種麻煩,因此多長不大」,不是嗎,人來到世上不是面對各種麻煩嗎,此二信。
最後,賈母定會不由自主的會聯想到自己的大女兒、黛玉之母賈早早離世。
又聯想到賈政的大兒子也早早離世,不久前賈珍的兒媳婦秦可卿也魂歸西天。
更有現在一個寶貝疙瘩賈寶玉、外孫女林黛玉常年累月吃藥。
馬道婆一個「普遍」、一個「多」字,巧妙的引起了賈母現實的聯想,揭開賈母盤亙在心底深處的痛楚和擔心。
馬道婆正是牢牢抓住賈母因深信佛法、又必須接受現實,進而想要立馬解決的強烈心理,繼續攻心。
至此,我們發現,馬道婆真是選對了攻心的對象,從各個方面切入對方的內心,並輕鬆掌控其內心。
怎麼辦呢?
馬道婆提出用供奉菩薩香油的方案解決。
並且同時提出幾套,還拉上幾位王妃也用這種方案供奉,以徹底解決賈母的猶豫和疑惑,自己卻不去做任何判斷,亦不替賈母做任何判斷,可謂心機海深。
馬道婆看到賈母一番「思忖」,便立馬從賈母無聲的表情中捕捉到賈母真實的心思。
馬汪福祥在《奧妙的人體語言》中說,無聲的表情具有的交際效果是有聲言語的五倍。
馬道婆正是準確捕捉到了賈母無言下的心思,於是立刻建議賈母,不宜為了寶玉這個晚輩,不宜舍多,否則折壽。
至此,馬道婆從王妃的巨額供給,到老祖宗不能為晚輩舍多,把好幾套方案巧妙地推給賈母自己選擇。
沒有明確答案,卻似勝過千萬說服之言,且把自己置身事外,一切都是賈家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順理成章,實在太妙、太陰、太絕,太狠!
難怪脂硯齋評馬道婆,「賊盜婆!是自太君』思忖』上來,後用此語收之。使太君心悅誠服願行。賊婆,賊婆,費我作者很多心機摹寫也。
馬道婆通過超級控心術,成功拿下了賈母。
接著又將魔爪伸向趙姨娘。
趙姨娘的兒子賈環故意燙傷寶玉後,趙姨家遭到眾人一頓臭罵,對王熙鳳和賈寶玉十分痛恨,又不敢露出聲色。
不料,引爆她怨恨之燃點的馬道婆恰逢其時地來到了趙姨娘處。
馬道婆所謂何來呢?要零碎段子!
從後文我們可知,趙姨娘有錢,肯定不缺碎段子。所謂要碎段子,只不過是個噱頭。
可巧,馬道婆這個噱頭,給趙姨之怨恨的發洩埋了一個大雷。
因為我馬道婆就是為賈母愛孫寶玉做功德來的,自然不會憑白無故撇開任何機會,為了一個什麼碎段子來找趙姨娘。顯然,她盯上了發財的機會。
對趙姨娘,馬道婆顯然不會直接為其做功德。畢竟做功德的主角是賈母,趙姨娘是何等身份?
於是,馬道婆以要碎段子切入,逐漸引出做功德的話題,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天衣無縫。
馬道婆太懂趙姨娘的心思了。
她深深知道趙姨娘和賈環在賈家地位很低,平日又痛恨王熙鳳和賈寶玉,便牢牢抓住趙姨娘這個心理,深入做功德的話題。
讓趙姨娘能夠翻身的人就是賈環。
孩子都是母親心頭肉,也是生活的希望,母憑子貴。
馬道婆自然拿賈環的一官半職為由,成功地撩撥起並堅定了趙姨娘做功德的想法。到這裡,馬道婆完全將控制了趙姨娘的心思,讓其一步步上了自己的套。
我們看趙姨娘怎麼做的?
碎段子一段對話完後,趙姨娘用自己職業身份,自然引入做功德話題,讓趙姨娘不會引起猜忌。
接著故意刺激趙姨娘說,賈環以後會得個一官半職,其母功德很大,再次刺激趙姨娘,進一步拉大她和王熙鳳、寶玉之間的矛盾,並成功迎合趙姨娘對王熙鳳和賈寶玉的恨,自然乎自然引起第二個話題。
表面看是馬道婆在掌握談話的主動權,事實是趙姨娘在主動做出選擇。
一番刺激,馬道婆用捭闔之術探出趙姨娘的真實想法。
聽趙姨娘說,自己拿王熙鳳沒有辦法時,馬道婆趕緊掩飾自己目的,完全站在趙姨娘立場說話,」你們沒本事,明裡不敢怎麼樣,暗地裡也就算計了。
這句,簡直說到了趙姨娘的心坎上,以至於趙姨娘「暗自歡喜」,巴不得趕緊除去王熙鳳和賈寶玉這兩個眼中釘。
馬道婆看出了趙姨娘的心思,又故意後退一步,說自己僅僅說說,並不知道怎麼說。
這怎麼行?我趙姨娘都已鐵定心思了,這是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馬道婆為了進一步掩飾真實目的,又生怕趙姨娘會把事情真相以後抖出,趕緊表明,自己之所以這樣做,是出於見不得趙姨娘受委屈才幫她,並非其他意圖,再一次成功的事情主動權交給趙姨娘,並幫其下定決心,將其內心完全控制。
馬道婆的意圖越來越明顯。
趙姨娘得到馬道婆的幫助,還沒來得及謝,馬道婆便主動說,自己不謝。
豈有此理?必須得謝!
這既是趙姨娘想給的謝禮,也是馬道婆自己想要的謝禮。
馬道婆太了解人性了。
既然我幫你了,你趙姨娘要我謝禮,無功不受祿,「靠你又有什麼東西打動我?」
趙姨娘姨以分家私許諾謝禮。
既然你自己答應的,答應別人的事情,就必須做到。
我馬道婆能幫你做到,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做到呢?
「那時候事情妥當了,又無憑據,你還理我?」
又一次刺激了得?
趙姨娘好歹也是賈政的老婆,豈有賴帳的理!
自然,有給馬道婆的謝禮。
做人,對於江湖騙子,太講禮節,反而會被騙得很慘。
看來,趙姨娘確實久居深宅,與社會及其脫節,竟然被這樣的騙子三言兩語給騙了。
話又說回來,賈母深諳世事,也被這騙子騙了,趙姨娘被騙,似乎在意料之中。
趙姨娘將現成的東西先許給她,並答應下剩的以寫文書為據。
騙子馬道婆早就為上當的人準備好了。
「一時」功夫,「果然」就近讓別人寫了五百兩的欠條(看來馬道婆不是一次兩次做這種騙人的事情,而是輕車熟路)。
可憐並無多少心機的趙姨娘,想也不想整個過程事情順理成章的蹊蹺,就按了手印。
馬道婆的真實目的,至此昭然若揭。可惜,趙姨娘還是沒有看出來。
趙姨娘「不顧青紅皂白」「滿口」應著,「伸手」先將白花花的銀兩接過來,並」掖「起來,然後」收了「欠條」。請注意「不顧」「滿口」「先」「伸手」「掖」「收了」這一連串的動作,其貪婪之狀和所有見了金錢銀兩的貪婪之人毫無二致,以趙姨娘頭腦之簡單,如何看得出來。
脂硯齋評,「不顧」三字怕殺人。千萬件惡事,皆從三字出來。可怕,可畏,可敬,可長存戒之。
但趙姨娘卻沒有驚醒、戒之。
可見,如趙姨娘之心機、簡單,在充滿心機、老奸巨猾、深於謀算的賈府,如她之人,怎麼可能不被隨意踐踏。就一個貌似紅塵外的馬道婆,也將趙姨娘耍得團團轉。真是人在江湖,高手在民間啊!
再看,以熟練伸手接過銀兩的馬道婆,從褲兜裡掏青臉紅髮的鬼的時候,卻掏了「半晌」,這是何故呢?主要做給趙姨娘看。
在白花花的白銀面前,馬道婆之表現,真實目的太過顯露,此刻,得表現出自己毫無所備。趙姨娘真是虛虛實實,太極打得極好。
既無所備,就不該掏出什麼害人的東西來,但馬道婆還是掏出來了。不過再一想,道婆隨身攜帶紙錢什麼的,倒是常有之事,
一切顯得很是自然而然。但在旁人看來,真是欲蓋彌彰。可惜,當時之人趙姨娘如墜雲霧,看不清楚。
趙姨娘還要繼續做她的江湖生意,繼續害人。她「只」給趙姨娘兩個青臉紅髮的鬼。且告訴趙姨娘,「千萬小心,不要害怕。」
直至這裡,我們不僅為曹雪芹字字珠璣讚嘆,更為馬道婆戰略上大膽布局,不要害怕,戰術十分謹慎,千萬小心叫絕。馬道婆活脫脫一個戰略家!
老子說,「善行者無轍跡」「善言者無瑕謫」。馬道婆善於說話術,與趙姨娘的對話中,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毫無痕跡。
超級說話術,其實就是超級控心術。其操作原理,就是將主動權始終推到表面看似被動的人身上,讓其自然而然、主動做出決定。
通過對比,我們發現,王熙鳳,寶釵等充其量是迎合,而馬道婆是控心。
脂硯齋評:寶玉乃賊婆之寄名兒,況阿鳳乎?三姑六婆之害如此,即賈母之神明,在所不免。其他只知吃齋念佛之夫人,太君,豈能防悔得來?
至此,馬道婆之賊、之厲害,之控心術,簡直超級無敵。
馬道婆的控心術給我們職場人很多啟示。
要特注意平時很會說話,說話不露痕跡的人。他們往往喜歡掩飾自己交談的真實目的。
多用一些對方敏感的話題,或者對方對我們感興趣的話題互相交流,以探明對方真實意圖,從而做出比較準確的應對。這在談判中用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