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就業壓力大，國外輕鬆好賺錢?一些做出國勞務業務的公司的美好描繪吸引了不少沒有一技之長的普通人嘗試出國打工，但是交了昂貴的中介費後，你所到達的未必是賺錢的天堂，也可能是個進退維谷的深坑。安徽人李先生就是被這樣的「願景」吸引著去了日本，嘗盡苦滋味，花光了身上的錢，最後由家人轉錢才買了回國的機票。
為了跟中介討個說法，李先生至今滯留石家莊。想要回自己付出的數萬元「出國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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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
想去日本掙錢 先交了4萬多
今年55歲的李先生是安徽省肥東縣人，他聽人說，去日本打工掙錢多，就想去日本務工。今年9月，李先生從網上查到了河北盛國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河北盛國）可辦理去日本務工，並且正在招收日本農場工人，就聯繫了這家公司，9月18日從安徽趕到石家莊，去公司諮詢赴日本勞務的相關事宜。
李先生說，他見到的是這家公司負責接待的李女士，李女士向他介紹了去日本農場工作的種種好處，主要是工作不累掙錢又多，一天至少600元人民幣，每個月除去食宿費用可淨剩1.5萬元。而且，公司會有專人帶著李先生去日本，為他安排好工作和食宿。
李先生很認可這份工作，就交了錢等著辦理籤證。他說，他先交了5000元押金，又給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李某個人帳戶轉去了3.1萬元，用於辦理出國籤證等各種費用。又交了7500元，說是給日本當地中介的中介費。總體算下來，日本還沒去，就先花了4萬餘元。
除此之外，他還支付了8000元由公司代為換成日元，用於在日本工作期間的食宿費。
錢沒掙到 求助家人才回國
今年11月，李先生接到河北盛國的通知，說他的籤證已辦好，農場的工作也聯繫好了，可以去日本了。
11月22日，李先生就在這家公司安排人員的帶領下登上了去日本的航班。飛機到日本後，住了一晚，第二天他被告知需要轉機，只好花了1000多元買了日本國內的航班票，從衝蠅島機場至成田機場。在成田機場出機場時，中介派一個姓李的老闆去接他，帶他乘地鐵來到一個城市的小旅館，安排他到塑料顆粒廠工作，李先生說自己是來農場工作的，不去塑料廠。
第三天，他又被安排坐地鐵去另一個城市，見到了自己的第二個僱主福老闆。福老闆帶他去了一個建築工地，安排了刷油漆塗料的活兒，告訴他每天刷夠一定的平方數，才能拿到工資。刷塗料是在建築物的外牆刷，要拎著40斤重的塗料桶爬外架，李先生從來沒幹過這樣的活兒，歲數大了身體也吃不消，他又跟中介提出，自己是被安排來農場工作的，刷不了油漆。當地的中介告訴他，現在農場是淡季，沒有那麼多活要幹，如果不刷油漆，只能去塑料顆粒廠。李先生無奈之下只能同意了。
「11月27日下午，塑料顆粒廠來車到千業縣地鐵站臺把我接到加工基地，就住了下來。」李先生說，這家基地一共8個工人，都是中國人。4個工人住一間長約8米，寬約1.8米的集裝廂，裡面除了4張小鐵床，都塞滿了行李箱，狹小的空間裡充滿了煙味、腳臭味，氣味很難聞。吃飯要自己燒，食堂就一臺煤氣灶，8個人集中做飯根本輪不開，所以每個人會一次做出兩天的飯，後面幾頓吃冷飯。工作時間很長，強度很大，工資還很低。他每天的工作時間是早上6：00-12：00，下午1：00-7：00，一天工作12小時，日薪330元人民幣。而且，車間裡塑料加工的氣味特別難聞，李先生很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受不了。即使這樣，幹了5天後，李先生和另一個湖北人被不明原因地辭退了。
被辭退的當天晚上，中介派車把他們送到了另外一家同樣的塑料顆粒廠。還跟他們每人要了900元人民幣的交通費。在這家塑料顆粒廠，李先生做著和前一家一樣的工作，在難聞的塑料加工氣味中每天工作12小時，掙300多塊錢。
李先生說，當初河北盛國口頭許諾他的「農場工人」工作根本就沒有，在日本期間做的工作都非常辛苦又掙錢不多，而且處處都要花錢，輾轉見到的每個人都要「中介費」，住宿、吃飯、交通都要錢，工作一停就面臨沒錢吃飯的困境。在塑料顆粒廠工作的多數工人都很後悔來日本勞工，但是又覺得不掙點錢沒臉回去，就努力堅持著。李先生在第二個塑料顆粒廠的工作也沒幾天，又被辭退了，理由是他不會開叉車。身上的錢花光了，工作又沒有著落，他只好跟國內的家屬聯繫，家裡給他匯了5000元，李先生買了回國的機票，回到了中國。
「這趟日本務工，不僅沒掙到錢，還搭進去了5萬多元。」李先生說。回國之後，他就來到石家莊的河北盛國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要求退還收取的費用。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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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
河北盛國：領導出國了不便聯繫
在李先生提供的資料中，有他和河北盛國籤的「代辦籤證中介服務協議書」，合同沒有蓋章。有一張5000元押金的收據，蓋了「河北盛國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的財務章。還有一張給該公司法人劉某個人轉帳3.1萬元的轉帳憑證。李先生說，還有其他的錢沒有憑證，直接給的現金，沒開票。
12月21日，記者聯繫到該公司一直負責與李先生接洽的工作人員李女士。李女士說，他們只負責給李先生代辦籤證，不負責介紹工作。所以，錢退不了。那麼，僅僅代辦籤證需要花幾萬元嗎?給公司法人李某的轉帳是什麼費用?李女士表示她回答不了，需要公司領導回答。但是公司領導在國外，短時間內回不來，也不方便聯繫。此後記者又多次聯繫採訪事宜，均被拒絕。
記者在「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查到，河北盛國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的狀態為存續狀態，經營範圍包括「人力資源服務（勞務派遣除外）」。
在百度上搜索該公司，搜出大量「出國勞務輸出、勞務派遣」的信息，其中就包括李先生看到的「高薪急聘出國打工農牧場工人」，「日本農場工人」的福利待遇顯示「月薪平均1.5萬元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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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
李先生可要求退費
河北冀華律師事務的任立坤律師認為，李先生和河北盛國之間的關係並不具備勞務派遣的特徵，從李先生的經歷來看，河北盛國更像是中介服務提供方。雙方屬於居間合同關係。
根據李先生所述，他遵從河北盛國的要求，先後繳納了各項費用，然而最終的工作卻與河北盛國的許諾相差甚遠。在此情況下，李某可以通過法院起訴的方式將先前繳納的費用要求退還。即使雙方沒有書面合同，李先生亦可提供其他證據，證明雙方的實際合作關係。如果河北盛國表示僅僅是為李先生辦理出國籤證，如此高的收費也不合常理。如果不能證明其收費的合理性，則應承擔對其不利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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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法
出國勞務騙局多 考察清楚再出手
記者在網上搜索「出國勞務」，搜出大量不同公司的廣告宣傳信息，宣傳重點都是「掙錢多，月入數萬元」。在這些廣告宣傳信息的網頁上，有的網站還專門有紅字提示：「商務部提醒：勞務人員出國務工要看清企業資質，籤訂正式合同，認準工作籤證，只交規定費用。本頁面內容由XX公司提供，可靠性請自行判斷，報名或交費前請注意查看營業執照與相關資質文件原件。」
與廣告宣傳信息一樣多的則是關於「出國勞務」的吐槽與揭秘，有的受害者遭遇假中介，被騙交了高昂的費用，最終收錢者人間蒸發；有的則是出國後的工作與中介許諾的大相逕庭，回國後想退錢難上加難。
一位做出國業務的業內人士提醒大家，「出國務工」市場魚龍混雜，騙子機構很多，有出國務工想法的人一定要擦亮雙眼，找正規的勞務派遣機構辦理出國事宜。並且一定要明白，國外不是天堂，沒有白給的錢，想出國務工最好有一技之長，而且要懂一些當地的語言，這樣才不至於太被動。
出國務工好賺錢? 遠方未必是天堂
文/本報記者 劉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