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格萊美:改革只是姿態,又老又「白」才是常態

2020-12-13 澎湃新聞

格萊美終究不能一直自娛自樂。但即便已做出開放與包容的姿態,當地時間2月10日晚在洛杉磯斯臺普斯中心舉行的第61屆格萊美依然延續保守趣味。

在提名中領跑的Kendrick Lamar和Drake僅有少許斬獲,最重磅的年度專輯獎不出意外地頒給了鄉村女歌手Kacey Musgraves,她亦享有如當年Adele般四提四中的驕人戰績。年度專輯獎的入圍名單看起來照顧了四方——女性、鄉村、R&B、說唱、流行皆顧及,實際更像一場早就安排好的遊戲。一位鄉村女歌手的獲獎既能平息去年爆發的對格萊美輕視女性的不滿,又符合評審們對傳統曲風的偏愛。更能代表當代美國社會的說唱被排除在外,Travis Scott具備角逐該獎項實力的《Astroworld》連提名也未進入。

格萊美 視覺中國 圖

最佳新人獎得主Dua Lipa早已不能算「新人」,卻因格萊美「獨特」的新人獎規則而勝出。

今年,說唱界與格萊美的疏遠與敵對亦絲毫沒有緩和的趨勢。去年Kendrick Lamar和Jay-Z雙雙敗給七提七中的Bruno Mars,格萊美在提名階段做出的擁抱現實的姿態再次被證明只是姿態而已。

儘管去年在通類中陪跑的說唱歌手Childish Gambino(真名為Donald Glover)今年憑《This Is America》在年度歌曲和年度製作兩大通類中勝出,這首歌亦成為格萊美史上首度獲得年度歌曲大獎的說唱作品,情形卻依然有些尷尬。Childish Gambino與Kendrick Lamar的境遇相似——更完整和重要的個人作品被忽視,單曲、電影音樂等較「小」的作品卻獲得「安慰獎」,似乎僅僅是格萊美的妥協與自我展示。

Childish Gambino選擇不在頒獎禮上現身,上一位缺席的四大通類獎得主是2008年的Amy Winehouse。

Childish Gambino

今年另一位未出席典禮的獎項得主是Ariana Grande。她在電視機前收看了頒獎禮,然後在Twitter上斥Cardi B的《Invasion of Privacy》(獲得了最佳說唱專輯獎)為 「狗屎」,同時表達了對已故說唱歌手Mac Miller在該獎項中敗北的不滿。

去年在邁阿密遭槍殺身亡的說唱歌手XXXTentacion亦被格萊美完全忽略,《紐約時報》在此前的音樂部門圓桌討論中認為「這是一個災難」。

格萊美與音樂圈的緊張關係並非新聞,並逐漸成為每一年的固定看點。2017年的第59屆格萊美因太「白」和Adele橫掃已顯露僵化和脫節的跡象,去年的第60屆更因女性候選、表演及獲獎者比例遠低於男性,更兼主席Neil Portnow的「女人,你們要更加油」言論而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為了與時俱進,今年的格萊美在提名階段邁出與奧斯卡相同的一步——在四個主要獎項擴大候選人名單。年度專輯、年度製作、年度單曲和最佳新人的候選人數由五位/組增至八位/組。九百名來自不同背景的新評委接到了本屆格萊美的邀請,其中22%的受邀者及時投出自己的選票。

結果是,Cardi B、Kacey Musgraves、Brandi Carlile、Janelle Monáe、H.E.R.、Jorja Smith等女性提名者佔到總數的14.6%。仍然很低,但已翻去年一倍。

但「新血」帶來改變非常有限。

Kendrick Lamar

Hip-Hop與格萊美的對抗一直是格萊美遭詬病的重要原因。去年Jay-Z八提零中的「奇蹟」又一次證明,又老又「白」的格萊美評審們仍然不願接受hip-hop已成為美國主流音樂的現實。

但音樂的世界並不會因為格萊美的選擇而停止運轉。連只願意把音樂類大獎頒給古典和爵士的普立茲獎都在去年睜開眼,承認Kendrick Lamar的《DAMN.》「展示了現代非洲裔美國人生活的複雜性,令人難忘」,使他成為第一位獲得普利茲音樂獎的知名音樂人。

今年看起來,分別以八項和七項提名領跑的Kendrick Lamar和Drake與格萊美的關係將不會有所改善。

Kendrick Lamar曾三次錯失年度專輯大獎。今年,四大通類中他入圍年度歌曲和年度製作兩項,入選作品《All The Stars》卻是他與SZA為電影《黑豹》製作的歌曲。《黑豹》是一部憑政治正確和順應情緒取勝的電影,Kendrick Lamar憑此獲獎,他的實力和意義可不止於此。

獲今年「最佳說唱歌曲獎」的Drake則直接表達過對格萊美的鄙視。他已缺席過去兩年的格萊美,公開嘲笑它曾把最佳饒舌歌曲獎給了自己的《Hotline Bling》——一首根本沒有饒舌成分的歌。

Lady Gaga 視覺中國 圖

流行類獎項中,Lady Gaga雖為大贏家,獲獎類別卻有些錯位。為她贏得最佳流行類女歌手的《Joanne (Where Do You Think You’re Goin』?)》出色度和流行度皆遜於《Shallow》。她與Bradley Cooper在電影《一個明星的誕生》中演唱的《Shallow》為他們贏得的是最佳流行團體/組合獎。按照格萊美的評審標準,這首詞曲俱佳,內容又易引起人共情的歌曲更應在年度歌曲中勝出。

遊戲規則是,年度歌曲和年度製作均為表彰單曲的獎項,不同在於前者注重詞曲創作,後者更重視單曲的製作及社會影響。從這個角度來說,Childish Gambino的《This Is America》獲年度製作實至名歸。

「最佳流行演唱專輯」的分類中,Taylor Swift的《Reputation》敗給了Ariana Grande的《Sweetener》。

該獎項一貫是「年度專輯」的安慰獎,Grande的《Sweetener》對時代情緒的敏銳捕捉和悲憫已跳出「流行」的方框,與Swift水準上乘卻是個人史上銷量最差的《Reputation》至少旗鼓相當,誰得獎都在情理之中。

但Grande的勝出令Taylor Swift顆粒無收。顯然,去年格萊美對她的「封殺」仍在繼續。她也未出席今年的頒獎禮。作為流行音樂的工業獎,格萊美與最具號召力的天后這樣疏遠對它真的好嗎?以特立獨行的發行方式與流媒體對抗而遭行業敵視的Taylor Swift缺席格萊美於她或許無損,對收視率和影響力節節下降的格萊美卻不是一件好事。

The Carters

另一位被本屆格萊美疏遠的天后是Beyoncé。她與Jay-Z以The Carters名義聯手的《Everything Is Love》勉強入圍「最佳當代城市專輯」並獲獎,在其餘類別中並無斬獲。

「最佳另類音樂專輯」是格萊美中定義最模糊,卻最可能出現好作品的獎項。可惜,今年它莫名其妙地選擇了Beck的《Colors》。贏家應該是Arctic Monkeys的《Tranquility Base Hotel & Casino》,候選人中的一對曾經的搭檔David Byrne和St.Vincent也比Beck更有資格拿獎。

搖滾類獎項中,被認為連入選資格都不具備的美國搖滾樂隊Greta Van Fleet摘得「最佳搖滾專輯」大獎。他們是誰?一支曾被寄予希望復刻1970年代另類搖滾輝煌的樂隊,錄音室作品聽上去卻像廉價的冒牌貨。格萊美的搖滾分類一向孱弱,今年的最佳金屬樂隊得主High On Fire的《Electric Messiah》在金屬迷心中遠談不上一張杰作。

鄉村類大獎被Kacey Musgraves的《Golden Hour》橫掃,她也成為所有分類中業界口碑與獎項結果最相近的一位。《Golden Hour》在去年各專業媒體的年度專輯榜單中皆居前列,樂評人難得的與格萊美評審一樣喜歡這樣頗具傳統美又不失深度的作品。

H.E.R.和Ella Mai兩位備受關注的R&B新星分別有所斬獲。前者很誠實,上臺領最佳R&B專輯獎時承認「這不是一張專輯,是一張EP(的合輯)」。後者的《Boo』d Up》在年度歌曲中陪跑,最終獲得最佳R&B歌曲獎。

Kacey Musgraves《Golden Hour》

獲獎名單

Record Of The Year 年度製作

This Is America-Childish Gambino

Album Of The Year 年度專輯

Golden Hour-Kacey Musgraves

Song Of The Year 年度歌曲

This is America-Childish Gambino

Best New Artist 最佳新人

Dua Lipa

Best Pop Solo Performance 最佳流行歌手

Joanne (Where Do You Think You're Goin'?)-Lady Gaga

Best Pop Duo/Group Performance 最佳流行對唱/組合

Shallow-Lady Gaga & Bradley Cooper

Best Traditional Pop Vocal Album 最佳傳統流行專輯

My Way-Willie Nelson

Best Pop Vocal Album 最佳流行演唱專輯

Sweetener-Ariana Grande

Best Dance Recording 最佳舞曲製作

Electricity-Silk City & Dua Lipa Featuring Diplo & Mark Ronson

Best Dance/Electronic Album 最佳舞曲/電子專輯

Woman Worldwide-Justice

Best Contemporary Instrumental Album 最佳當代器樂演奏專輯

Steve Gadd Band-Steve Gadd Band

Best Rock Performance 最佳搖滾歌手

When Bad Does Good-Chris Cornell

Best Metal Performance 最佳金屬樂隊

Electric Messiah-High On Fire

Best Rock Song 最佳搖滾歌曲

Masseduction-St. Vincent

Best Rock Album 最佳搖滾專輯

From The Fires-Greta Van Fleet

Best Alternative Music Album 最佳另類音樂專輯

Colors-Beck

Best R&B Performance 最佳R&B歌手

Best Part-H.E.R. Featuring Daniel Caesar

Best Traditional R&B Performance 最佳傳統R&B歌手

Bet Ain't Worth The Hand-Leon Bridges

How Deep Is Your Love-PJ Morton Featuring Yebba

Best R&B Song 最佳R&B歌曲

Boo'd Up-Ella Mai

Best Urban Contemporary Album 最佳當代城市專輯

Everything Is Love-The Carters

Best R&B Album 最佳R&B專輯

H.E.R.-H.E.R.

Best Rap Performance 最佳說唱歌手

King's Dead-Kendrick Lamar, Jay Rock, Future & James Blake

Bubblin-Anderson .Paak

Best Rap/Sung Performance 最佳說唱/演唱表演

This Is America-Childish Gambino

Best Rap Song 最佳說唱歌曲

God's Plan-Drake

Best Rap Album 最佳說唱專輯

Invasion Of Privacy-Cardi B

Best Country Solo Performance 最佳鄉村歌手

Butterflies-Kacey Musgraves

Best Country Duo/Group Performance 最佳鄉村組合

Tequila-Dan Shay

Best Country Song 最佳鄉村歌曲

Space Cowboy-Kacey Musgraves

Best Country Album 最佳鄉村專輯

Golden Hour-Kacey Musgraves

Best New Age Album 最佳新世紀專輯

Opium Moon-Opium Moon

Best Improvised Jazz Solo 最佳爵士樂器獨奏

Don't Fence Me In -John Daversa

Best Jazz Vocal Album 最佳爵士演唱專輯

The Window-Cécile McLorin Salvant

Best Jazz Instrumental Album 最佳爵士演奏專輯

Emanon-The Wayne Shorter Quartet

Best Large Jazz Ensemble Album 最佳大爵士樂團專輯

American Dreamers: Voices Of Hope, Music Of Freedom-John Daversa Big Band Featuring DACA Artists

Best Latin Jazz Album 最佳拉丁爵士專輯

Back To The Sunset-Dafnis Prieto Big Band

Best Reggae Album 最佳雷鬼專輯

44/876-Sting & Shaggy

Best World Music Album 最佳世界音樂專輯

Freedom-Soweto Gospel Choir

Best Children's Album 最佳兒童音樂專輯

All The Sounds-Lucy Kalantari & The Jazz Cats

Best Comedy Album 最佳喜劇專輯

Equanimity & The Bird Revelation - Dave Chappelle

Best Musical Theater Album 最佳音樂劇專輯

The Band's Visit-Original Broadway Cast

Best Score Soundtrack For Visual Media 最佳原創影視音樂專輯

Black Panther-Ludwig Göransson

Best Song Written For Visual Media 最佳影視歌曲

Shallow-Lady Gaga & Bradley Cooper

Best Instrumental Composition 最佳器樂作曲

Blut Und Boden (Blood And Soil)-Terence Blanchard

Best Arrangement, Instrumental or A Cappella 最佳器樂編排

Stars And Stripes Forever - John Daversa Big Band Featuring DACA Artists

Best Arrangement, Instruments and Vocals 最佳器樂編曲伴唱

Spiderman Theme - Randy Waldman Featuring Take 6 & Chris Potter

Best Recording Package 最佳唱片包裝

Masseduction-St. Vincent

Best Album Notes 最佳專輯註解

Voices Of Mississippi: Artists And Musicians Documented By William Ferris - Various Artists

Best Historical Album 最佳歷史專輯

Voices Of Mississippi: Artists And Musicians Documented By William Ferris - Various Artists

Best Engineered Album, Non-Classical 最佳非古典類唱片工程

Colors-Beck

Producer Of The Year, Non-Classical 年度非古典類製作人

Pharrell Williams

Best Remixed Recording 最佳混音唱片

Walking Away (Mura Masa Remix)-Haim

Best Engineered Album, Classical 最佳古典類唱片工程

Shostakovich: Symphonies Nos. 4 & 11 - Andris Nelsons & Boston Symphony Orchestra

Producer Of The Year, Classical 年度古典類製作人

Blanton Alspaugh

Best Music Video 最佳音樂MV

This Is America-Childish Gambino

Best Music Film 最佳音樂電影

Quincy-Quincy J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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