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悅兒,又名施玉昌,「痴墨齋」主,1964年1月生於浙江省桐廬縣。現為上海市海上蘭亭書法院桐廬分院常務副院長,上海市書法家協會會員,浙江省書法家協會會員,浙江省桐廬縣書協篆刻刻字委員會主任。現就讀於清華大學美術學院行草臨摹與創作專研班。其書法篆刻作品在全國展賽中頗有斬獲。
阿昌兄的這批木刻字作品著實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震撼和驚喜。他搞木刻字創作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我與阿昌熟悉是在上世紀80年代中葉,是因為書法的共同愛好,而且那時我已經知道他會篆刻,他也經常給書法同仁刻章,至今我還在用他刻的姓名章和閒章。他是書法同道中對翰墨最為痴情的,他的書齋取名「痴墨齋」就是最好的註腳。上世紀90年代初,桐廬一場轟動縣城、別開生面的「三青年書法展」,至今還常被人們津津樂道,可見那次書法展的影響力。阿昌就是其中之一青年。相信這次他的刻字展會成為桐廬篆刻刻字再度興起的一聲「春雷」。果然,這個春天提前來了。據近日召開的縣書協理事會消息,書協新成立了篆刻刻字委員會,阿昌被委以委員會主任。消息一出,桐廬書法界為之振奮。中國書法之鄉的「桐廬樣本」中必將增加一枚別樣的篆刻刻字標本。上世紀90年代初他領銜桐廬篆刻,如今擔此重任自然是眾望所歸。阿昌兄深感使命光榮,責任重大。甫一新任即感振興桐廬篆刻「刻」不容緩,立馬諮詢桐廬刻界現狀。我告知他,目前有個「五方印社」,十幾個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學習篆刻,比較活躍。還有位我的老領導「聶老總」默默地刻了五六十年,現在還「時時刻刻」,年刻數百方,日益精進,但作品不輕易示人。知此,他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我說不要急,先把這次展覽搞好。以展覽為契機,把桐廬篆刻刻字這把火燒起來。此是後話。
言歸正題。屈指一算,三十多年過去了。看到他這批木刻字作品,不僅使我眼睛一亮,而且使我的思緒拉回到了我們相識和共同致力於桐廬書法事業的年代。那時,桐廬寫字愛好書法的人並不多,喜歡篆刻的人更是鳳毛麟角。記得「杭拖」的鐵夫(葉特立先生)、煙糖公司的阿光(殷光先生)是桐廬「刻界」兩位巨擘。在他們的旗子下,有施玉昌、葉均、丁軍等青年才俊業已嶄露頭角,另外還有第三梯隊陳俊、房景等一些人。桐廬篆刻一度非常活躍,經常有篆刻作品展出。總體上人數雖然不多,但他們的作品在杭州地區乃至浙江省有一定影響力。 1994年10月,浙江省刻字學會年會在富春山嚴子陵釣臺召開,全省篆刻刻字界的大腕高人云集桐廬。我作為縣書協觀察員列席會議。當時,袁偉正在釣臺任風景區經理,陳俊是辦公室主任,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會議的勝利召開。這次會議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主要是對浙江省篆刻刻字藝術的發展做出了規劃。在會議精神的感召之下,我當時也蠢蠢欲動想嘗試刻字了,買了一些刻字用具,不過最終是淺嘗輒止,沒能堅持下來。後來,由於篆刻隊伍人員變故,桐廬篆刻界一時渙散,幾乎處於停滯。阿昌去了上海經商,一待就是二十幾年。期間,我與他雖少有聯繫,但是一直遊於神交。阿昌不像我,他是在一條道上「痴」到家的。儘管在上海灘做生意商務繁忙,非常不容易,但他從來沒有放棄他所痴愛的書法藝術。我非常欽佩阿昌的這股痴勁和投入。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書法藝術的沃土耕耘了幾十年的他終於迎來了豐收的季節。他的書法篆刻作品在滬上舉辦的各類全國或國際大展賽中頻頻獲獎,斬獲頗豐。而且他工細於小楷,綿綿密密,清清靜靜;開張於狂草,縱橫捭闔,洋洋灑灑,無不見於情性。他以篆刻而學書法,以書法而入篆刻,互為養分,相互軒邈。看到他的這批木刻字作品,驚嘆、驚喜之餘,不禁驚呼:「阿昌回來了!」
「木刻字」是我給他這批刻字作品取的專屬名詞。其實,現代刻字藝術是中國毛筆書法、篆刻、現代刻字「大書法」中的三大成員之一。三十年來,中國現代刻字藝術以「主題創作」的民族文化特徵,已闊步走進世界藝術之林。
前幾年,桐廬江南、莪山、分水等地突然興起一股民宿建築高潮。於是一些舊門版從老房子上拆了下來,而且堆放在外面,任憑風雨的洗禮。特別是杭州至黃山高鐵經過桐廬,在風川這段建設中,又發現很多舊屋門板和豬欄門板。阿昌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激動,情緒一下子上來了。他進村入戶去上門收購,一塊一塊地收集到他的工作室。開始也沒有馬上想到要怎麼樣,就是覺得這批舊料很喜歡,一定會有合適的用處。突然,一個想法在腦子裡蹦了出來:刻字。他先在腦子裡運作「藍圖」,刻什麼內容?怎麼刻?會是什麼樣的效果?一切未知,卻充滿著藝術的誘惑。這股無形之力激發出他創作的欲望和衝力。選題?視覺效果如何等等很多問題不斷迸發衝動著他。這時,在他的頭腦中同時出現了一個藝術家的形象:曾永鄉,一位從事磚刻藝術的名家。阿昌想:「曾永鄉是以紅磚為載體刻字,比木刻更費力費神。而我以舊木板為截體,方法上值得借鑑學習。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一個主題在阿昌腦海裡越來越清晰:詩鄉畫城,瀟灑桐廬。內容包括桐廬富春江山水詩金句核心詞語、名勝古蹟、美麗鄉村等等。他開始了第一塊木板的刻字嘗試,刻的內容就是主題詞「詩鄉畫城 瀟灑桐廬」。他用一扇完整的木門包括門框、門板來做主題作品。門框上沿行書「詩鄉畫城」,左右門框用行書清代詩人俞頤軒詩句「瀟灑桐廬郡,江山景物妍」,大門居中偏上篆刻滿白漢印「瀟灑桐廬」四個大字。刻成後,再敷以顏色,一副門框兩扇門,進行二度創作成為一幅完整作品。作品初創甚感滿意,可謂初戰告捷,甚至有「意在筆後」的意外收穫。這給了他大大的信心和力量。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大膽構思,精心創作,於書法、刻字融為一體;寓意於形,相得益彰。為追求形式的多樣性,書法字體或金文、小篆、魏碑,或行草,或現代刻字配以傳統小楷,不一而足。作品一氣呵成,渾厚大氣,有的寫意,有的傳情,品之有味,意境曠古,剛勁奇絕,圓融精緻。這在《瀟灑桐廬》、《唐詩西路》、《九裡洲》、《江山》、《愛蓮書社》、《雪水雲綠》、《漁浦》等作品中尤為明顯。
「不走尋常路」大概就是阿昌的個性。他喜歡在未知領域行走,在嘗試中知味。這一點在這些木刻字作品中表現得尤為淋漓盡致。每幅作品都直擊人心,對於自己的夢想,不畏艱辛長期堅持,那種付出與收穫,是別人難以體會的。有的作品看上去似乎有點「火氣」,而我偏偏喜歡上這恰到好處的「火氣」。它給人以視覺衝擊及其所釋放的磅礴氣勢和振奮力量,難能可貴。這也是作者藝術擔當精神和內心世界的生動刻畫。我為之擊節點讚。
從事刻字藝術創作的過程是極其艱苦的,有時甚至於是痛苦的,是要用生活、學習、體驗、思考、碰撞的綜合輸出和呈現,每一件作品都需要經構思、草稿、度稿、修改、成稿、定型、木刻、底色、上色等等。每道程序要經歷好幾次反覆,特別是在使用各種工具精刻細琢時,稍有用力不當或粗心大意,都可能造成遺憾、敗筆,甚至是功虧一簣。沒有一股子激情是難以支撐的,沒有夢想是難以成現實的。面對這些用心腦和體力雕琢成的作品,阿昌不無感慨地說:「最讓我開心的是,當一塊塊平淡無奇的廢舊門板經自己的構思創作,變成一件件充滿情感的作品時,那種獲得感和知足感也是別人體會不到的。」阿昌這批木刻字真可謂是,材料得之機緣,而作品成之巧合啊!
現代刻字的創意就是意境、意趣的靈魂性把握,它或許來源於生活中的某一細節的觸動。這種靈感,如何尋找古代經典文詩辭賦來傳達,以嚴謹、規範的詞句做內容主體,是創作真正的刻字藝術必須思考的,避免庸俗,充分體現作者的文化修養。阿昌以舊木料、舊門板為紙,以刻刀為筆,以「詩鄉畫城,瀟灑桐廬」為主題,進行創作構思。主要有以下幾篇內容:詩鄉畫城篇:瀟灑桐廬郡十絕、古風、桐廬江閣、雨過桐廬等。隱逸文化篇:客星、嚴子陵釣臺。中藥鼻祖篇:藥祖桐君。旅遊景點篇:桐君山、瑤琳仙境。桐廬地名篇:畲鄉風情,歌舞、下輪等等。做到篇章與主題的統一,形式與內容的融合。充分體現了阿昌幾十年深厚的學養沉澱,厚積而薄發;飽含著他對桐廬家鄉的滿懷深情,有感而發。
現代刻字是個系統工程。在創作手法上,阿昌採用陰刻、陽刻、疊加、將字體局部放大、在刀感上強調刀法與肌理效果、將字與字之間通過切割拼接等大膽手法,再在顏色上做文章,傳達古淡、明暗、清雅等傳統意境,並與時代審美意趣相結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更可貴的是,這批木刻字既是純粹的陽春白雪藝術品,又是極具實用價值,非常接地氣藝術裝飾品,是桐廬高端民宿、美麗鄉村村史館、鄉風民俗館、全域遊客接待中心、酒樓茶肆等雅趣場合的首選寶物。這將對助推全域旅遊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起到積極作用。
阿昌兄的木刻字作品可謂:一刻千金,化腐朽為神奇。反映了他的綜合藝術能力和藝術修養。
我為施玉昌木刻字作品而歌:
賦其以心,施其藝斤。
朽木逢春,玉枝冰清。
向之欣欣,昌然菁菁。
因勢而形,巧思點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