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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亡國之君,「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一夕之間,全盤覆滅。
他通博眾藝,詩文俱佳,琴棋書畫亦是無所不精,本無意於皇權,只想做個閒散王爺,閒雲野鶴,作詞唱曲,命運偏偏讓他成為了帝王,丟了江山社稷,也落了一世罵名,「可憐身在帝王家」用在他身上最恰當不過了。
他就是李煜。
「國家不幸詩家幸」,他是個失敗的君王,卻是個才華橫溢的詞人。
也因了亡國,他後期的詞風格大變,直悟人生苦難無常之悲,為後世留下了眾多不朽的詩篇。
在他後期的作品中,這首《浪淘沙·簾外雨潺潺》,更是字字誅心,句句沉痛,堪稱千古哀音。
《浪淘沙·簾外雨潺潺》李煜 (五代)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北國的春天比不得南方那般溫和,即使是暮春時節,一場春雨過後,依然寒涼,薄薄的被子已經擋不住這徹骨的寒意,才五更天,便醒了過來,只覺手腳冰涼,但他並未要起身的樣子,閉著眼睛,試圖再次回到夢中。越想回去,便是越難回去,他想念夢中的一切,想念皇宮,想念那裡的亭臺樓閣,想念那時的無憂無慮,驀地清醒了過來,心也被糾得生疼。
夢中貪歡,只因現實諸多無奈。
故國已亡,物是人非,自己的生命也面臨著隨時結束的威脅,一言一行都可能成為自己的催命符,悔恨思念也無法輕易明言,這一切的一切,苦不堪言,也只有在夢裡尚可貪歡,夢成了他精神的唯一寄託。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盛景難現,就不要憑欄而望了,徒增無限傷感。昔日的一代帝王,如今的階下之囚,被困在他人的都城,這寂寞庭院,方寸之地,他什麼也做不了,殘花飄零隨流水東去,這場雨後,最後一點春意也將離去,他們都能離開這殘破的人間,可他卻要日日受這回憶的折磨。
盛景不再,天上人間,恍如隔世,不堪回首,愴然欲絕。
這首詞是後主去世前不久所寫,後主把對往昔生活的懷念和對故國的思念表達得淋漓盡致,夢裡夢外的描寫,活生生地寫出了這個亡國皇帝的痛苦,勝過千言萬語的哀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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