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寶寶們不要在直播間發廣告彈幕哦，小心管理員把你踢出去。」開播半小時後，DH望著屏幕上不斷冒出的廣告彈幕，忍無可忍之下，開始提醒直播間的觀眾。
DH是鬥魚直播平臺的一位資深遊戲主播，一直以來，如何應對時不時就刷屏的廣告彈幕，是他很頭疼的一件事。不過，DH的提醒並沒有明顯效果，因為這些廣告彈幕的發送者並不在直播間裡，它們是由特製的軟體發出來的。
中新經緯調查發現，鬥魚直播平臺發展背後滋生出了一條成熟的黑產鏈，除了主播或粉絲可以購買特製的軟體，向指定的直播間發送彈幕，以達到增加熱度或進行廣告營銷的目的外，還有專業的第三方提供刷熱度的服務。
文 | 常濤
01 彈幕群發軟體售價近千元
在QQ等社交平臺上，有不少賣家自稱有「鬥魚彈幕軟體」「鬥魚小號」等可以批發或出售，中新經緯隨機聯繫了上述其中幾位賣家。
賣家小聖向中新經緯表示，他可以提供鬥魚彈幕群發軟體。「這個軟體主播和粉絲都可以用，主播用它給自己的房間發彈幕，增加熱度，粉絲可以用它在直播間發廣告。」小聖說，「彈幕軟體可以登錄帳號，可以自定義彈幕內容，而且可以控制彈幕上下。」
隨後，小聖向中新經緯發來一張上述軟體的截圖，圖片顯示，該軟體功能十分齊全，可以設置彈幕發送頻率、彈幕內容等，軟體上方還可以顯示彈幕發送房間的狀態、熱度、彈幕數量等信息。
小聖介紹，這款軟體只能在鬥魚平臺使用，彈幕條數、內容可以自己設定，原則上沒有限制，也可以同時給很多直播房間發送。
「只要在這個軟體上導入發言的帳號，設置好你想發送的房間號和發送彈幕的內容，就可以了。你可以設置1秒發送1條彈幕，也可以設置彈幕庫，但做這些的前提是沒有被鬥魚平臺檢測到，如果檢測到就有被封的風險。」小聖說，「最近群發的房間多了容易被封，但這和軟體沒有關係，和鬥魚的機制有關係，軟體只是代替你手動去發。」
小聖表示，這款軟體功能十分強大，軟體可以自動識別直播間的開播狀態，開播的時候自動發送彈幕，不播的時候彈幕就自動停止了。
「我再說一遍，軟體只是代替用戶的手去發送彈幕，會不會被封號得看你時間間隔和同時掛的房間數量。我用30級的大號發彈幕，到現在沒有被封過一次。我的軟體是目前市面上功能最全的，我不能給你保證一定不被封，你可以用一個號先試著發發，逐漸增加數量。」小聖說。
據小聖介紹，這款軟體售價800元，可以永久使用，他們負責教使用方法。
另一位賣家強子向中新經緯介紹了一款和上述軟體完全一樣的軟體，價格也是800元。強子說：「大家買這種軟體有兩個用途，一是發彈幕漲熱度值，二是一些廣告商在鬥魚通過彈幕發推廣廣告，不過後者是違規的，一旦檢測到百分之百封號。」
02 鬥魚小號可批量購買
要想做到群發彈幕，僅僅購買一個軟體是不夠的，還需要購買、導入一些能發言(發彈幕)的鬥魚帳號，賣家們稱之為彈幕號。
小聖表示，網上賣這種帳號的很多，幾塊錢一個，可以批量購買。「如果你僅僅是用來群發彈幕的話，買1級小號就可以了，5塊錢一個。當然30級大號發出來的彈幕更能提高房間的熱度，但比較貴，600元一個。」小聖說。
強子提供的彈幕小號5塊錢一個，保證能發言。不過，另有兩個賣家表示，如果真心想買的話，彈幕小號兩三元一個他們也賣。
中新經緯在進一步調查後發現，鬥魚直播房間熱度值除了可以利用上述軟體群發彈幕「刷」以外，還有第三方賣家聲稱可以專門提供刷熱度的服務。
一位不願具名的業內人士向中新經緯透露，鬥魚熱度值是衡量一個直播房間活躍度、受關注度、互動量的指標，鬥魚熱度值和彈幕數量、觀看人數、直播間分享、禮物數量等因素有關係。
第三方賣家大勤發來的一份報價顯示，在鬥魚直播平臺，刷出3000熱度值，且保持一天時間需要20元，8000熱度值，維持一個月需要1200元。大勤稱，刷熱度值全程由他們來操作，買家僅需要提供房間號就可以了。
一位資深主播對中新經緯透露，刷量是直播圈的潛規則，實際上從有網絡直播這件事開始，平臺對這種刷量行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刷量對平臺來說不虧，無論流量、人氣都更好看，而且平臺自己也會給一些新主播或頭部主播抬數據，不然你以為那些一開播就有一兩百人在觀看的是怎麼回事。」該主播說。
03 頭部遊戲主播比較集中
該主播還透露，遊戲直播平臺的頭部主播往往具有很強的個人IP，一般來說，他們的粉絲只認人，不認平臺，所以也會出現粉絲間相互比較，私下給自己喜歡的主播花錢刷量的行為。
而目前，頭部遊戲主播主要集中在鬥魚和虎牙兩家平臺，這兩家也是目前遊戲直播領域最大的玩家。
此前Quest Mobile發布的《 2018 年度中國移動網際網路實力價值榜》顯示，2018年12月鬥魚的月活人數為4341.3 萬，到2019年1月，這一數字增長到了4600萬;虎牙去年12月的月活人數為3040.3萬，到今年1月份增長到了3100萬。
2018年5月，虎牙登陸納斯達克，成為「遊戲直播第一股」。約一年後，2019年4月22日晚間，鬥魚在美國紐交所提交了上市招股書，預計融資規模5億美元。
在鬥魚提交的招股書中，亮眼的營收業績、龐大的註冊用戶數量與持續虧損的局面並存。
招股書顯示，2016年、2017年和2018年，鬥魚分別擁有9870萬，1.821億和2.536億註冊用戶，平均總月活躍用戶從2016年的8560萬增長到2017年同期的1.126億，2018年同期為1.364億。
營收方面，2016年、2017年和2018年，鬥魚的年度營業收入分別為7.87億元、18.86億元和36.54億元。
不過，過去三年，鬥魚始終處在嚴重虧損狀態。
招股書顯示，2016年、2017年和2018年，鬥魚經調整後((non-GAAP)淨虧損分別為7.56億元、5.94億元和8.19億元，三年累計淨虧損近22億元。
除了持續虧損的狀況，業內分析認為，未來鬥魚還將面臨盈利困境。招股書顯示，2018年鬥魚用戶付費率不足3%，這與亮眼的註冊用戶數以及活躍用戶數形成了鮮明對比。
與此同時，2018年，鬥魚籤約獨家頂級主播5200名，這些獨家主播在當年貢獻了直播總收入的50.3%。但對於頭部主播的籤約以及內容的引進，也導致鬥魚的收益分享費和內容費成本大幅增長。
隨著上市傳聞塵埃落定，除了盈利前景、資本市場的表現，鬥魚未來將如何與虎牙同臺競爭也是外界的關注點之一。從模式上來說，目前，虎牙依然在深耕電競市場，而鬥魚已經開始向泛娛樂領域進軍，同時直播形式也所有改變。不過，兩平臺之間主播的競爭，粉絲的拼搶在未來一段時間仍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