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電影的最後三十分鐘,導演萬瑪才旦才拋出了《氣球》的中心矛盾。#金雞獎#
上世紀九十年代,女性的生育權利與藏地輪迴的傳統文化,兩者之間誰更重要。
而在電影的前七十分鐘裡,導演的鏡頭先後掃過孩子、男人、醫生、老師、尼姑等等角色,更像是一場藏區群像戲,將一群樸實平凡的藏民形象展現給觀眾。
《氣球》在拋出中心矛盾的之前,一步步描繪了藏區人民對於性的保守和偏見。
和大多數父母一樣,父母對於孩子的性教育是羞澀的、空白的。
在影片一開始,孩子們把保險套誤當作氣球拿來玩,當爸的達傑發現後不是說明真相而是直接毀掉。第二次孩子又偷走保險套當作氣球後拿去換哨子後,達傑不是教育孩子而是選擇與鄰居大打出手。
拋開當場毀掉孩子的玩具,這種粗暴殘忍的家庭教育方式。藏民對於性教育的難以啟齒,還不如找人打一架來得痛快。
在孩子這個視角,性教育是缺失的。而少年時期,性教育是模糊的。
當了尼姑的卓瑪在接侄子回家時,遇上了曾經的初戀,她選擇用逃避來處理兩人曾經的感情。
卓瑪與初戀之間的故事,導演並沒有詳細介紹,也沒有給出一個具體的理由。觀眾通過兩人之間尷尬的處境和卓嘎的憤怒,隱約能夠猜到兩人在早戀時或因為某種親密接觸導致了眾人的流言蜚語和譴責,最終導致卓瑪被迫出家。
不難看出,作為性觀念成長的重要時期,一邊是渴望、好奇的試探,一邊是高壓、禁止的阻攔,明明是觸手可及的事情,偏偏隔著一層鐵絲網做的窗戶紙。
更可怕的是,大人之間那種保守的性觀念。
卓嘎想要結紮,在男醫生面前閉口不提、拒絕交流,非得等到女醫生來了才偷偷走到一旁小聲交流。這種過於保守的性觀念,仿佛還停留在上百年前的封建社會一樣。
對於如此保守的性觀念,導演借用了男醫生的嘴吐槽:「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保守」。
不僅僅是醫患關係之間,就連在成年人的家庭成員之間也是儘可能不談就不談。
其實性教育的缺失並不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這種源於傳統文化和歷史環境下的問題絕對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
它是在為後續拋出中心矛盾做鋪墊,而正是由於性教育的缺失,導致女主角失去了生育的自主權利。
更令人感到心寒的是,這種「失去」不是單方面的,而是全方位的。
當卓嘎下定決心拿掉孩子時,衝進手術室不單單有一臉憤怒的丈夫達傑,還有滿臉哀求的大兒子江洋。
從這裡我們能看出身為女人,卓嘎是沒有生育權的。卓嘎的生育權,不僅是屬於丈夫的,更是下一代的。
如果一個女人失去了生育能力,會是怎樣的下場呢?導演借用了羊的遭遇來說明,男性和女性在生育上不平等。
一隻好的公種羊,不僅可以讓人出高價收購,還是藏民之間的香餑餑,相互借種。
而一隻兩年不產仔的母羊,不僅失去了交配的權利,賣掉了也得不到好價錢,最後還要淪為砧板的肉。
拋開時代的關係與地域文化的關係,《氣球》所反映出的女性生育矛盾,在當今社會依舊如此突出和明顯。
控制女性的生育權利、把女性當作生育的工具,在當下依舊仍然存在。甚至在當今女性高呼獨立和覺醒口號時,這種保守派、傳統派的反對變得更加強烈。
這似乎成了一個無法給出正確答案的難題,女性想要拿回生育權,最終的選擇只有逃離。
就像《氣球》的結尾,「卓嘎」與妹妹一起前往寺院一樣,當代的女性是不是也只能選擇逃向遠方,哪怕像苦行僧一樣活著也好過淪為生育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