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4日訊,近年來,為方便市民休閒,擴大綠化面積,改善生活環境,北京各區縣在居民聚集的街頭巷尾、閒置空地見縫插針,建了許多小巧玲瓏、佔地不大的「口袋公園」、袖珍公園。
俗話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口袋公園」雖小,也是公共的園林。再加上那些歷史悠久的公園城內公園的數量、規模在全國稱得上首屈一指。不過,北京的公園歷史並不長,具有現代意義的公園出現較晚,距今只有一百多年。
歷史上,北京有許多私家園林,如勺園、可園、鑑園、一畝園、樂家花園、那家花園等等,不勝枚舉。但這些私園並不對外開放,不能稱為公園。辛亥革命以前,除餘園外,四九城內沒有一座公園。而最早出現的現代意義的公園——餘園,也是在私家園林基礎上建造的。餘園的歷史可以追溯的很遠,但作為公園則是從光緒三十年(1904年)開始的,距今只有百餘年的歷史。
餘園的位置在如今王府井大街北端的東廠胡同東口,歷史上,這裡是明代東廠錦衣衛衙門所在地。東廠在明代是個談虎色變的地方,幹了不少打擊忠良、濫殺無辜之事。據史料記載,明滅亡後,東廠衙門不存在,東廠舊址則「房屋頹圮,雜草叢出」,原來「古槐森鬱,廨宇肅然」的衙門,變成了鬼氣森森的廢墟。
清初,東廠廢墟之地成了康熙朝大學士、吏部尚書阿蘭泰的私產。大概是東廠遺址不是「吉地」,阿蘭泰的後人以低價賣給了慶麟。慶麟在道光、鹹豐年間曾任兩廣總督,做為封疆大吏,家資頗豐。購得這塊地之後大興土木,除建了富麗堂皇的宅邸外,還在宅院中廣植樹木花草,並點綴以太湖石、池塘和亭臺樓閣,命名為漪園。
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慈禧和光緒扔下北京城望風而逃,漪園被八國聯軍佔用,在這裡建了德國兵的野戰醫院。八國聯軍撤走後,漪園回到慶麟四世孫佛尼音布手中,佛尼音布思想開明,他將漪園略加修葺,更名為「餘園」,並對公眾開放。據說,「餘園」乃「劫後餘生」之意。
餘園雖小,但具備了現代公園的許多元素,如園內設有飯莊、茶館,還有照像館等等。不過鑑於當時的社會環境和生活習慣,人們趨於保守,且餘園門票較貴,遊客不多,沒有幾年就經營不下去了。爾後,餘園成了大學士榮祿家的私產,1913年時,榮祿後人將餘園及其附屬建築售給了袁世凱。1914年,袁世凱將餘園「賜」給了副總統黎元洪。黎元洪不支持帝制,不承認自己是袁世凱封的「遵義親王」。袁世凱死後,這裡一度成為黎元洪的總統府。
上世紀30年代,胡適曾在此處居住過。日偽時期,這裡成為日本的文化特務機關,修了日式圖書館,並在餘園內大拆大建,搞得面目皆非。1949年之後,在餘園舊址上建起了社科院圖書館和歷史、考古研究所。現今,舊的餘園建築所剩無幾,黎元洪總統府只留下了一小段圍牆,餘園徹底湮滅在歷史塵埃中。
陶然亭公園建於1952年,是一座融古典建築和現代造園藝術為一體的,以突出中華民族「亭文化」為主要內容的歷史文化名園。近年出版的《陶然亭公園古代詩詞選》和《江亭碑影——陶然亭公園碑刻紀》,足以證明陶然亭的悠久歷史。
陶然亭最早不過是南城的一片荒野之地,一度曾有燒制磚瓦的窯廠及大片墳地。園內的慈悲庵是建於元代的,而園中陶然亭則建於清代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當時任窯廠監督的工部郎中江藻在慈悲庵內創建此亭,並取唐代詩人白居易「更待菊黃家醞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之詩意,為亭題額曰「陶然」。歷史上,北京城裡有許多皇家園林和私家園林,但這些是不許平民百姓進入的,而陶然亭一帶則是平民百姓自由出入的地方。
在北京眾多公園中,陶然亭是文人墨客關注的地方,故而留下了無數的詩詞歌賦和碑刻,由於騷客們的吟詠,一些舊墳古冢居然有了詩意和傳奇色彩。陶然亭的馳名也引起外國人的關注,在上世紀20年代,日本人中野江漢所著《北京繁昌記》中,就有陶然亭的記述,而且篇幅很大,他認為陶然亭是「可恣意俯瞰江南風光,取一瓢飲的理想勝地」,他還認為「『綠蔭幽草花時勝』,絕非是詩人的溢美之詞」,足見他對陶然亭的印象深刻。中野江漢的同鄉丸山昏迷也對陶然亭情有獨鍾,他在《北京》一書中寫到陶然亭時云:「亭下數頃沼澤地種植蘆葦,清水淺綠的夏季感覺格外清涼,垂衣張網在消磨半日也甚有趣。」
陶然亭舊貌變新顏始於上世紀50年代初,在政府的組織下,人們疏浚了池塘、窯坑,遷走了墳頭,綠化了荒山,種植了大批花木,修了兒童遊樂園,並從中南海裡移來了雲繪樓及城區一些被拆牌樓,並正式掛出了「公園」的牌子。因為公園姓「公」,長時間內陶然亭一直是免費參觀,不收門票的。
北京的公園在幾十年前很少有事先設計再建造的,大多數是「古為今用」,像北京動物園,原來是萬牲園(清代農事實驗場),其是在樂善園、繼園、廣善寺、惠安寺基礎上建的,而且還有「三貝子花園」之稱。
北京有「前門西單鼓樓前,九壇八廟頤和園」的說法,說明這些地方是京城遊玩的佳地。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將「九壇」變為公園蔚然成風。歷史上,北京的各個壇都是皇家祭祀場所,民國政府和市政當局從1914年開始,有計劃地將一些壇廟改建為公園。社稷壇最早被改為中央公園,後又改為中山公園。為使社稷壇現代化,還成立了中央公園董事會。園中開了上林春、來今雨軒、春明館等餐廳茶社,還建有照相館、撞球房及音樂堂。並根據社稷壇的特殊地理環境,建了唐花塢、水榭,並將辱華的克林德牌坊改為「公理戰勝」牌坊遷入。
中央公園經營有方,頗得市民歡心,起到了示範作用。1915年6月北京「市政公所」又將先農壇改為城南公園,並在公園北面籌劃「新市區」,建城南新世界遊樂場及開闢萬明路等等。不過,城南公園與「新市區」曇花一現,最終先農壇以北的公園遺址成了民國時的刑場。
據史料載,1918年,民國內務部設天壇辦事處籌建天壇公園。此次壇廟改公園吸取了先農壇的經驗,不「招商引資」,也不大興土木,以原汁原味來吸引遊客,人們可以站在回音壁、圜丘壇及祈年殿前聆聽遠古的呼喚,抒發幽古之情。據《老北京公園開放記》記載,清室善後委員會見壇廟改公園是名利雙收的事,也想加入其中,1924年將太廟改為「和平公園」,並在園中養了幾隻灰鶴來吸引遊客。不過,沒有多久,馮玉祥派兵驅逐了溥儀,「清室善後委員會」也作鳥獸散,和平公園名存實亡,北京人仍稱其為太廟。但壇廟改公園的工作沒有停頓,1925年8月將地壇改為京兆公園(也稱市民公園)對外開放。
1935年版的《北京旅行指南》對京兆公園有所記述:「民國十四年(1925年)京兆尹薛篤弼將全部闢作京兆公園,費時三月,用款一萬六千元,始具規模」,「園中牆壁,滿繪古人嘉言懿行」。在園南建體育場,體育場曾有「提倡尚武精神發揚民主,輔助通俗教育陶鑄國魂」的門聯。在園內還建有圖書館,藉以教化民眾、開化民智。民國十八年(1929年),京兆公園改稱市民公園。
京兆公園比中山公園、北海公園更加平民化,市民免費出入。畢竟其產生於軍閥混戰的年月,因「經費無著,以致荒廢,遊客日漸稀少」,國內一些建築「均行傾毀」,後來成為「河北第四農林試驗場」的種子交換站和苗圃,不再是公園了。
在民國之初,建公園被認為是「改良」的舉措,故而連廠甸也在1918年建了海公村公園,這個公園可謂徒有其名,既無亭臺樓閣,又無花草樹木,不過有幾個買賣古玩、文具、圖書的小攤而已。1925年北海公園、1928年頤和園與景山公園、1929年中南海公園等公園的出現,一度使北京城公園之多成為全國之最,這些公園還沒有包括自然形成的日壇、月壇公園。
1949年後,北京城人口劇增,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北京舊有的公園已經難以滿足民眾的要求,各種新公園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如東單東大地曾是外國兵練兵場,在1948年圍城時甚至還擬建飛機場,到1955年就改成了東單公園。而城郊區一些荒地、樹林、池塘、窯坑等改建為公園的更不勝枚舉,如紫竹院公園、紅領巾公園、團結湖公園、龍潭公園、萬壽西宮公園、宣武藝園、朝陽公園、南館公園、柳蔭公園、人定湖公園、青年湖公園等。
以青年湖公園為例,它最早是一片荒地,有許多個窯坑及基督教的墳場,從1958年開建直到1981年,最終形成了一個很美的小公園。東城的南館公園也頗有來歷,歷史上此地曾關押過康熙年間入侵中國的俄國哥薩克戰俘,為體現「天朝」威望和寬宏,允許戰俘在此建了東正教教堂即南館,十月革命後,居京的戰俘後代流亡而去,此地的教堂荒廢,1949年後建成了公園。
西城的雙秀公園1984年才建成,它產生於中日關係最好的時期,是與日本新潟一家建築株式會社合建,園名取日本園林「水秀山青」和中國園林「秀麗多姿」的含義,命名為雙秀公園。豐臺的蓮花池公園是北京眾多公園中歷史最悠久的,它居然與古薊城有關,但成為公園正式開放則是1990年。豐臺的另一個公園萬芳亭公園面積不大,但它與元代一個官員的別墅有關,正如《明一統志》所云:「玩芳亭在府南,元慄院使別墅。」「玩芳亭」因有歧義,1991年改稱萬芳亭。
改革開放後出現的不少公園均有歷史典故,以朝陽區為例,諸如王四營古塔公園、常營公園、元大都城垣公園、將府公園、八裡橋公園、白鹿郊野公園、慶豐公園等,都與歷史典故有關,公園名稱並非徒有其名。像慶豐公園就與歷史上的二閘有關;而王四營古塔公園與十方諸寶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