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秋雨連綿,草木如洗,黃、綠、紅……各色相間,深深淺淺,使人想起「洛陽八小景」中以草聞名的「午橋碧草」。
連日來,秋雨連綿,草木如洗,黃、綠、紅……各色相間,深深淺淺,使人想起「洛陽八小景」中以草聞名的「午橋碧草」。
午橋,即定鼎門前的通仙橋,唐代宰相裴度和宋代宰相張齊賢都在午橋附近建有別墅。
唐大和年間,名相裴度因不滿朝政,又無力扭轉時局,便產生退隱之念。他在東都洛陽集賢裡置了一所宅第,又於午橋附近建別墅,起名「綠野堂」。每有閒暇,他便與白居易、劉禹錫等詩人酣宴終日,好不快意,一時間東都名士皆從之遊。
北宋時,張齊賢罷相歸洛,得裴度午橋莊,每日與人觴詠其間,頗為自得。宋人鄭文寶寫了一副對聯:「水暖鳧鷖(yī)行哺子,溪深桃李臥開花。」時人評價此聯不減唐人高處。此後,因這些名人、名聯,午橋勝景更加聞名。
由北宋入南宋的陳與義,也多次在詩詞作品中提及午橋勝景。陳與義是北宋末、南宋初的傑出詩人,有「詩俊」之美譽,與「詞俊」朱敦儒和「文俊」富直柔並稱「洛中八俊」。
他在《臨江仙》一詞中寫道:「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這首詞寫於南宋紹興年間,詞人晚年追憶洛中舊遊,有感而作。詞人在青年時期仰慕先賢,也曾與「豪英」一起在午橋把酒臨風,快意風流。然「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詞人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國破家亡的痛苦,猶如大夢一場。結句更是將古今悲慨、國恨家仇,都融入「漁唱」之中,將深沉的悲感化為曠達的襟懷,看似曠達,實則無奈。
有人說,身體與靈魂,總得有一個在路上。對於如陳與義這樣失去故土的人來說,身體與靈魂,皆不得不在路上。「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江南的秋、故都的秋,總是那樣不同。清風明月常入夢,故園故土藏心中。杜鵑聲聲啼血,哀嘆不如歸去,然「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靖康之難後,山河失色,故園難回,午橋橋上難再飲。詞人的心,在每一個冷雨敲窗的寒涼秋夜裡,悽涼難耐,令千載之後的我們,讀之心生感動。(記者 劉永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