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5:57東北新聞網我像是得了潔癖,每天都瘋狂地衝洗下身,試圖衝盡與憶朝有關的東西,然而,肉體的骯髒容易卻除,心靈的創傷卻難以複合。
天剛蒙蒙亮時,我依依不捨地告別了憶朝,走出「夢巢」。
這是離我住所不遠的一個郊外的獨立民宅。我出錢租下來,名字是憶朝取的。我恪守著一個原則,決不帶任何男人到自己家裡做事。我不願褻瀆自己的丈夫,那是他為我創下的家。同時,我也怕在家裡的角角落落留下不潔淨的記憶,無論如何,偷情總是令人覺得不潔淨。
回到家裡,坐在梳妝鏡前,對著殘妝凌亂的一張臉我有些暗然神傷。四十歲的女人的臉孔就像失去水分,褪了顏色的水果皮,睡靨如花是少女的專刊,四十歲的女人睡眼惺松只能令人厭惡。因此,我總是在天黑後去「夢巢」與憶朝幽會,再踏著黎明的露水歸來。我喜歡走在林間的霧藹中,自己就成了一隻林妖。
我看著梳妝檯上和丈夫的合影,心中泛起一陣歉疚。也有人傳言我的丈夫在外面有情人,但我沒有證據,倘若我再年輕十年,也許會大張旗鼓地向他討個說法。但兩人都是知識分子,結婚十幾年,一直相敬如賓,也平淡似水。丈夫在我心中變成了一個象徵性的符號。
四十歲是女人失去所有愛情資本,最為悲哀的年齡,一切愛情上的痛苦和不幸都由這種年齡引發出來。我也明知丈夫鬧不出個什麼結果,將丈夫硬綁在自己身邊,連自己都有些於心不忍,讓一個男人再為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守什麼?丈夫掙了大錢後,我才放棄了大學講師的工作,在家裡做了「留守女人」。將心放寬後,世上再也沒有了不得的事。
我感覺到,我和丈夫之間存在著一種誰也不願說破的應允,給對方適當的情感自由度。
我和丈夫在性生活方面也算融洽。他比我大五歲,他進入四十歲後性要求疏淡了許多,不過,第一次還算得上是愉快的。丈夫做事沉穩,有才氣,又風趣幽默……我將那張合影收進了抽屜,心裡默默地對丈夫說,心還是屬於你的,儘管身體暫時給了憶朝。我希望這是一種可以化解的矛盾。
我和憶朝是在一個很普通的飯局認識的,那時丈夫剛剛出國三個月。憶朝很帥,大三的學生,足球健將。青春氣息仿佛不停地從他周身的毛孔往外湧,把我也浸染得年輕了許多。我也給了憶朝許多方便,我給他錢,給他買來了電腦、音響、名牌衣服,這些都是憶朝喜歡的東西。
我第一次和憶朝在「夢巢」中歡愛是在去年的春天。「夢巢」廊前開著黃色的迎春花,我們開香檳慶祝第一次幽會。
我不顯得老相,而年輕的憶朝又透著幾分成熟,我們抱在一起時,我就感到愉悅、心顫,那是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我心裡踏實了,我的錢沒有白花,憶朝是個強有力的男人!儘管這些想法有些小家子氣,可人在私下裡往往容易這麼想。
憶朝將身體赤裸了出來,我看到了他黝黑的皮膚和濃濃的毛髮。他的肌肉十分結實,我像是觸到鋼鐵,似乎可以將我的手彈回來。憶朝膝蓋上還貼著一大塊膠布,那是在足球場上馳騁時留下的創傷。那塊白膠布最有效地激起了我的情慾。
時間過得飛快,第二年的夏天到了,是我丈夫出國回來的時候了,也是我和憶朝分手的時候了。我不想因任何男人毀掉自己的家庭。這是人的劣根性,我恨自己也不能免俗。
我因此惶惶不安,可我看得出,憶朝卻顯得越來越輕鬆,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終於忍不住地問憶朝,我們的關係快結束了,是不是感到解脫了許多。
憶朝真誠地說,他不願欺騙我,我們的關係只能在黑夜中保持,見不得人。我不會和他有結果,他也不會陪我一輩子。我說,天長日久有了感情,就捨不得……心理上有疙瘩,做愛的質量就不高,我們倆似乎一下子變成了陌生人。
終於迎來了最後的幽會,做愛完畢後,我疲憊地躺在床上,抱著憶朝的臉,禁不住流了淚。一年多了,憶朝畢竟與我相伴一年多了。而今,就是分手的時候,心裡有許多話,只是無從說起。
我告訴憶朝,如果他喜歡「夢巢」,我會為他永久地租下去。憶朝說,沒有你,「夢巢」已經沒了意義,並且他自己也在另一個城市找到了工作。這樣的結局還令我滿意,儘管我無法知曉憶朝是真心還是假意,起碼是充滿離別情緒的。
可是,在我將要起身離開時,卻在枕邊發現一隻女人的髮夾,我差點兒沒有驚昏過去。我不會認錯,那髮夾是我的鄰居陳太太的,我和她一起在免稅商場買的,我心頭像是墜上了一個鉛塊,絕望地往下沉。
憶朝不屑地笑了笑說,那發卡是陳太太的,有一次打電話給我,說是撥錯了號碼。陳太太狐狸般風騷地誘惑了他。不過,他不是無償為陳太太服務,她出的錢比我還多。憶朝說並沒有傷害我,再說我對他也不是忠貞不二,我啞口無言,只想快快逃離那齷齪的「夢巢」。
我被打擊得病了半年,丈夫並不知情,對我悉心照料。我像是得了潔癖,每天都用陰道衝洗器幾次衝洗下身,試圖衝盡與憶朝有關的東西。然而,肉體的骯髒容易去除,心靈的創傷卻難以複合。
好在外面的世界變化太快,新鮮事太多,人們不會在意一個寂寞女人偷情的故事,連我自己都漸漸地淡忘了。我又成了那個別墅區中循規蹈矩的太太,和丈夫孩子過著看似幸福卻極其沉悶的日子。(雅虎)[責任編輯:實習生鄭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