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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星,亮晶晶/我在大橋望北京/望到北京天安門/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三十年前的兒時歲月只有在夢中依稀閃過,而那時小學的語文課文中關於「天上星,亮晶晶」的詩句,到今天仍有著不褪色的記憶。
那時候生活在農村,沒有今天那麼多文化生活,白天過後,夏夜裡望天數星星可以算是最常有的習慣了。夜是一張大黑幕,白日炎炎過去,夕陽西下之後,大團的夜就黑黢黢地漫上來。夏夜短,農村又沒有電燈,兒時的我們都喜歡在夜幕下的院子裡、街巷、打麥場上玩好長時間,才回到家裡上炕睡覺。動的是玩各種各樣遊戲,或甩鞋底上天打翻飛的夜蝙蝠;靜的時候是聽老人講故事,或聽農村那些能言善道的街坊們,談那些頗富傳奇色彩的逸聞趣事,再靜的時候就是託著臉腮坐在平房上看天,望那滿天數不清的星星,和星星中間那些偶爾滑過的彗星,直到彗星拖著尾巴掠過很久,星星裡的那些故事和自己關於星星的想像就浮現出來,星星也就有了小朋友們笑臉一樣的模樣。有時候,三裡五村有放電影的,就大大小小孩子們結伴同去,回來的路上,嬉鬧聲與下半夜天上的星月風景相輝映,現在想來,是一幅童趣的鄉土山水畫,有異樣韻味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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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些屬於兒童少年青年時代的美麗畫面一頁頁翻過,驀然已是人到中年的光景,在回首往事之時,就未免有許多對歲月倥傯的感慨。眼前的兒子也是我那時的模樣了。現在的孩子都聰明伶俐如猴,從麥當勞肯德基變形金剛再到網路遊戲可謂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一不曉,可他們這些幸福時代的孩子們唯一缺少的是我們所擁有過的簡約淳樸的童年,也就沒有多少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經歷和親身體會,在過去我們生活於其中的東西,在他們則成了需要有意去尋找的目標了。有一個周末,兒子正在為寫不出一篇題目為《春天》的作文發愁,望著天真的孩子被苦惱籠罩的天真模樣,我真為他的老師感到惋惜,也許他是把今天的孩子當成我們這個年代的人或他自己的同代人了。那散發著生命昂揚氣息的春天已經與今天的孩子有了很大的距離,生活在缺少四季色彩變換的水泥建築叢林裡的孩子們,他們關於春天的概念也許只能在文字的描寫裡想像,在銀幕螢屏和網絡畫面裡欣賞了。而那散發著泥土芳香的氣息、滿目的花草樹木的綠意和被蓬勃的生命激發的生命律動的春天,在今天的孩子們面前已經成為遙遠的故事。我多想看到今天的孩子能寫出自己感受到的真實的春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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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好的時候,我常與妻子,兒子一起到夜晚的校園裡散步。那一個晚上,在圍繞校園人工湖轉了一圈後,妻子不經意地問兒子說,你能數天上的星星嗎?兒子茫然。妻子接著說:你經常看到的是燈,現在燈多得就像星星,在眼花繚亂之際,也就沒時間看天上的星星了。她的話還蠻有詩意的呢,也很哲學。天上的星星還是幾十年前那般閃爍的模樣,很值得留戀,特別是對孩子。我現在突然有這樣一種感覺,我們在望亮晶晶的星星的時候,我們的心靈也純潔如星,有著許多童話般的憧憬和夢。而我們今天的孩子是很難有機會再去那樣體驗,他們太容易得到想像中的東西了,也就失去了很多純潔的美麗的夢想。
此文發表於2004年1月2日《煙臺日報》半島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