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於成」潘玉良 拼盡一切做自己身體的主人

潘玉良《臨窗自畫像》。

潘玉良丈夫潘贊化。

成都博物館舉辦「潘玉良的藝術人生」畫展。

1950年，潘玉良與友人們。

　　成都博物館（以下稱成博）三樓潘玉良畫展導覽區的畫家背景簡介中，有一條纖長的時間軸，上面點綴著上世紀20年代到40年代的最美麗名字：林徽因、張愛玲、蔡威廉、孫多慈……這些破舊立新的閨秀以她們傲然於世的獨立精神和絕代風姿，成為那個時代新女性的代表。當她們為愛情「低到塵埃裡」時，又引得無數唏噓。
　　而與她們同時期的女畫家潘玉良，從出生起就 在 塵 埃裡。她沒有仙姿，沒有家世，被蔑視，被誤解，被迫去國萬裡，拼盡一切才得以做自己身體的主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12月11日，成博「玉汝於成——潘玉良的藝術人生」畫展靜靜開幕。為了防疫，畫展開幕儀式以線上導覽的 形 式 進行。而展覽名出自北宋大儒張載的《西銘》：貧賤憂戚，庸玉汝於成也。「意思是說艱難困苦能夠打磨一個人，讓人 獲 得 成功」，本次展覽策展人肖飛舸表示，「這句話特別適合用來形容潘玉良的一生。」

潑辣豪放 不符合中國傳統審美

　　畫展入口，擺放著潘玉良著名的《臨窗自畫像》。這幅作品作於1945年，畫中的潘玉良已接近50歲，身著板正的紅色西式長裙，歪著頭，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
　　潘玉良不好看。從她友人的回憶以及留下的照片裡都可以看到，她不是一個符合中國傳統審美的仕女：獅子鼻、厚唇、寬臉、五短身材且不修邊幅。她的性格也不「討喜」，與她有交往的人說她潑辣豪放，嗓門極大，喜歡喝酒，「一般人不會把她當成女人，常常把她當成『哥們兒』一樣看待。」
　　她姓過「陳」，姓過「張」，18歲嫁給名流潘贊化後再更名為「潘玉良」。通過潘贊化，潘玉良有幸進入中國第一所美術專科學校——上海美專。

東方野女子 「中國印象派第一人」

　　肖飛舸說，潘玉良的色彩感覺極好。其作品色彩豔麗、情緒飽滿，廣徵博採，融合了20世紀早期世界美術潮流中印象派、野獸派、納比派等多種流派的特徵。
　　「她1921年被上海美專勸退，很快就到了法國裡昂國立美術學校去讀書，然後很快又被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校錄取。（要知道）直到現在，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校都是我們學畫學子心目中的聖殿。然後，她又拿著這個學校在歷史上第一次給外國人的獎學金，到義大利羅馬皇家美術學院去學習。」
　　潘玉良的繪畫成績很優秀，她在法國7年受到了嚴格系統的西方學院派教育，「所以說她平面立體兼修」。
　　「從她的作品中能夠看到很多西方藝術的傳統和功底，包括她寫實造型的能力，色彩的對比和衝突的運用。但是另外一個方面，你看她處理面部、脖子和手部，包括它服裝的這種平平的筆觸，接近平鋪的方式，這種回歸平面的方式，又是我們東方藝術的典型。」肖飛舸說。
　　1928年，潘玉良學成回國，被上海美專、中央大學聘為教授，成為中國第一位高等美術院校的西畫系女性領導，美術史論家秦宣夫更是稱其為「中國印象派第一人」。
　　肖飛舸告訴封面新聞記者，由於潘玉良沒有受過很好的文化教育，她的作品幾乎看不見中國文人畫傳統的痕跡，「你看她的畫筆實際上有一種質樸的野性的張力。我覺得她能勇敢地嘗試很多樣的藝術形式，其實也是跟她受的束縛比較少有關係。」

女性自我覺醒 「拒絕男人在場」

　　此次成博潘玉良畫展共有97件作品參展，不僅有潘玉良的自畫像、人體像、靜物畫等，還帶來多幅首次公開的潘玉良線描作品。此外，成博團隊還挖掘出潘玉良首本畫冊以及上海美專學籍等珍貴藝術史料。
　　策展人之一王詩瑤告訴封面新聞記者，本次展覽籌備了14個月，尤其對本次展覽的展廳進行了精心布置。為了通透地呈現畫家的作品，團隊不惜拆掉了展廳的三面牆，「讓整個展廳都有一種『看』與『被看』的感覺。而四方（銳角）的牆，其實也是潘玉良性格的一個體現。」
　　這一展廳的作品，除了靜物風光，人物畫全部為女性，坦誠直白無絲毫做作。曾有人評論潘玉良的畫，說她的畫沒有「他」的審視，沒有男人在場，甚至拒絕男人在場。
　　「我們這次展覽體現的就是一個女性的自我覺醒」，肖飛舸說，恰好這次策展團隊的成員也都是女性，「所以我們希望大家能一起來討論，女性在這個社會裡看與被看的關係。」
　　此次展覽還有一個特殊之處在於97幅潘玉良作品將分做兩批輪番展出，「如果說前一部分主題為潘玉良眼中的世界，那麼後一部分（主題）將是世界如何影響潘玉良。」
　　封面新聞記者 何晞宇

　　/特別提示/

　　根據成都防疫工作需要，成博已展開每日三次的全面消殺工作，並實行100%新風吹送和夜間強排風，每日接待參觀人數為每日人數上限的 75%（15000人），觀眾需佩戴口罩、出示健康碼並測量體溫正常後方可入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