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12.9」特大銀行搶劫案偵破紀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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貫通南北的京廣鐵路與聯結東西的隴海鐵路猶如兩條暢通的動脈，在廣袤的中華大地上縱橫交錯，構成一個巨大的坐標。這一坐標的交叉與中心點，便是河南省省會鄭州市之所在。

鄭州位處中州腹心，北臨黃河，西依嵩山，東南鋪展著一望無際的黃淮平原，地理位置相當重要，素有「雄峙中樞，控御險要」之稱，歷代為兵家必爭之地。

除京廣鐵路、隴海鐵路外，107國道、310國道及京珠高速公路、汴洛高速公路也穿越鄭州而過，四通八達的鐵路公路網絡及通往全國各地的空中航線，使得鄭州市成為全國主要的交通樞紐之一。

鄭州享有十省通衢之稱，實乃名不虛傳。

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使得鄭州成為全國最大的貨物與人口集散地之一，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商貿化特徵、現代性色彩與大都市素質日漸凸現。無論南來北往的遊人，還是西來東去的客商，只要稍加留意，便會深深地感受到居於中原腹地的鄭州市躍動著一股昂揚充沛的生命活力，呈現出一派興旺發達的繁榮景象。

鄭州火車站更是萬頭攢動，龐大的人流不分白天黑夜地隨著一輛輛列車的往來奔馳如洶湧的波濤般起伏不已，以車站為中心的餐飲、娛樂、住宿、購物、旅遊等多功能服務網絡輻射開來，使得這一地段顯得尤為繁華。

離火車站約百米之遠，便是中原地區最大的服裝批發基地——銀基商貿城。公元2000年12月9日，因為是星期六，這裡自然要比平常熱鬧喧囂一些。一撥一撥的人群川流不息地湧入銀基商貿城，在攤位與鋪面留下的狹小空間穿行遊走，吆喝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與各種嘈雜的音響匯為一體。商貿城內雖然摩肩接踵，擁擠不堪，但人們或閒逛或購物，臉上大都露出一副其樂融融的怡然神情，充分享受著人生的樂趣與歡暢。

緊挨銀基商貿城大門右側的一樓大廳，為廣東發展銀行營業部。廣發銀行在鄭州設有支行，共計15個營業網點，銀基商貿城便是其中的一個。這裡也像往日一樣正常營業，雖然沒有旁邊的服裝經營那麼熱熱鬧鬧，但客戶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業務也甚為紅火。

2000年12月9日這一天，銀基商貿城乃至整個鄭州市區，似乎全都籠罩在一片熱鬧繁華、寧靜祥和的氛圍之中，沒有半點跡象顯示一場充滿血腥與邪惡的特大暴力搶劫銀行案即將在此上演。

交通便利之地，流動人口多，魚目混珠，結構成分相當複雜，人們一時難以分辨甄別。正所謂「進有門，隱有所，逃有路」，這些地方往往是犯罪分子作案的「理想」場所。

時光悄然流逝，正一點一滴地逼近那一令鄭州市民難以忘懷的噩夢般時刻！

下午四點四十分鐘左右，誰也沒有注意到四名不法歹徒幽靈般地溜進了廣發銀行營業大廳。

一個看似極其普通的日子與平常的時刻，可對搶劫銀行的不法歹徒而言，卻是作案的最佳選擇。休假日子，人們自然放鬆了警惕；臨近下午五點，業務員已將一天的營業款項歸攏；歹徒們所覷準的，正是運鈔車將至與銀行職員理好款項的空檔，他們所需要的，就是這一絕妙的時間之差。

直到四名作案分子按事先安排與預演各就各位，其中一名頭戴馬虎帽、手著白線手套、身穿深藍色夾克衫的歹徒走近第三號營業窗口，先比劃著掛炸彈的位置，然後去掉一隻手套，將一枚安有吸盤的自製炸彈粘貼、懸掛在防彈玻璃上，這才引起了人們的警覺。

數名顧客見勢不妙，一股強烈的求生本能促使他們趕緊掉頭就跑，迅速逃離現場。

營業員張娜最先發現險情，恐懼頓時攫住了她的每一根神經，面對眼前的突發事件，她迅速調整狀態，盡力克服內心的慌亂情緒，冒著生命危險快速兩次按下報警按鈕，外接報警裝置頓時鳴響。隨後，她趕緊彎下腰身，機智地躲到報警器旁的一張營業桌下。

稍後，另一名女營業員也按了一次報警按鈕，一名男營業員跑到點鈔間按了一次報警按鈕。

為了敘述方便，在此我們根據四名歹徒作案的先後順序及重要程度，將他們分別稱作一至四號作案分子。

就在一號作案分子貼附爆炸裝置的同時，穿藍色風衣的二號作案分子緊握一把子彈上膛的五連發彎把獵槍，瞄準大廳內的唯一一名保安，大聲喝令「趴那」，將他一步一步地逼到牆角。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與黑森森的槍口，這位手無寸鐵的保安無從反抗，只得任憑歹徒肆虐。

正在監控室內的另一名值班保安宋少周趕緊操動錄像設備，將旋轉鏡頭不依不饒地對準營業大廳內猖狂作案的四名歹徒。

於是，犯罪分子的整個作案過程清晰而完整地留在了錄像帶上，為河南警方日後破案提供了珍貴的一手資料。

從錄像畫面我們可以看到，四名歹徒全部頭戴滑雪帽，這種禦寒防凍的滑雪帽在河南俗稱馬虎帽，而在江南則被形象地稱為「狗鑽洞」帽，在不影響觀瞻與呼吸的情況下，它可以將整個頭部遮得嚴嚴實實。

鳴響的警鈴並未阻止或延宕歹徒們繼續作案的企圖，對於銀行的監控防範系統及職員的反應，似乎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特別是一號作案分子，更是顯出其良好的心理素質，他將自製的爆炸裝置貼附在三號窗口旁的防彈玻璃上，攥住右邊的拉火管使勁一拉，爆炸裝置開始冒煙。接著又將左邊的拉火管拉了拉，也許是用力過猛，或是吸盤貼附不牢，炸彈立時往下傾斜。一號作案分子見狀，似乎並不慌亂，而是顯得相當鎮靜地朝上扶了扶，將炸彈掛穩。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來，急步躲向一旁。

一號作案分子掉頭離開不遠，就聽得轟然一聲巨響。

碎片四處飛濺，其中一塊猛烈地擊打在牆上的萬年曆掛鐘上，時間在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銀行經理助理潘慶喜牢牢地記住了歹徒引爆的罪惡時刻——下午四點四十二分。事後他回憶道：「不錯，四點四十二分，牆上的指針正是停在了這一時刻。」

濃煙立時在營業大廳內瀰漫開來，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防彈玻璃在威力強盛的爆炸中並未完全破碎，只在著爆點崩出一個小洞，小洞周圍呈出蛛網般細密的裂痕。

面對堅固的防彈玻璃，歹徒們並未退縮，緊接著採取下一步行動措施。穿深藍色休閒裝的四號作案分子將一把早就準備好的長把鐵錘遞了過來，一號作案分子接在手中，對準炸過的防彈玻璃，狠命地掄了過去。

「砰」、「砰」、「砰」，防彈玻璃在一記又一記鐵錘的猛烈敲擊聲中紋絲不動。

一號作案分子雖然還在一錘接一錘地繼續敲打，但他的左耳已被炸聾，什麼也聽不見了。拼出全身力氣，砸了十好幾下，已經炸開洞口的防彈玻璃依然堅固如初。

隨著炸彈的爆響，銀行外面早已是人聲鼎沸，一片混亂。二號作案分子與三號作案分子分別手持五連發彎把獵槍及單管獵槍，一邊威逼保安及在場客戶，一邊守候著銀行大門。

門外似乎有人在張望，二號作案分子趕了過去，向上開了一槍，驅趕門外人員。

周遭的混亂分散了一號作案分子的注意力，他一邊揮錘砸向玻璃，一邊透過瀰漫的煙霧，不放心地、時不時地向門外張望。於是，砸向防彈玻璃的鐵錘也就離開了既定的位置，由炸開的洞口周圍偏向玻璃邊緣。

面對堅固的防彈玻璃，一號作案分子的內心深處，多少已有點氣餒，如果再砸個十來下無法砸開的話，他就準備帶頭撤退了。

就防彈玻璃的堅固與硬度而言，如果一號作案分子仍繼續砸向防彈玻璃被炸彈炸崩的洞口，即使再砸二十下、三十下，乃至更多，也難以使洞口擴大到跳入營業室搶劫的可能。然而，世上許多事情往往充滿了偶然與巧合，一號作案分子因注意力分散而偏離目標砸向玻璃邊緣，結果歪打正著，強力爆炸已將鑲嵌著的整塊玻璃炸松，僅僅砸了兩下，玻璃便開始晃動。據銀行的現場錄像資料顯示，當他繼續用力，砸到第23下時，只聽「譁」的一聲響，整塊防彈玻璃突然向裡掉落，斜落在室內的櫃檯上。

防彈玻璃被整塊砸掉，一號作案分子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不過一瞬，又從二號作案分子手中抓過那支五連發彎把獵槍。

二號作案分子則趕緊從身穿咖啡色棉夾克的三號作案分子手中接過遞來的單管獵槍。

三號、四號作案分子手提自備編織袋，趕緊越過砸開的窗口，跳入營業室內。其中一名罪犯不小心被掉落的防彈玻璃劃了一下，留下了小片血痕。他們各自打開隨身攜帶的藍白相間編織袋，匆匆忙忙地將一沓沓貼著封條的鈔票裝入其中。

一號、二號作案分子在營業大廳內分別持槍巡視予以掩護。

……

突如其來的暴力案件震憾著銀基商貿城的每一個角落！

震耳欲聾的爆響炸碎了日常生活的平靜，長期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群眾面對猝然降臨的血腥殘酷，一瞬間全都嚇呆了。短暫的驚愕過後，人們開始不顧一切地奪路而逃，擁擠推搡著奔向各個出口。

銀基商貿城位於二七區一馬路八號，座東朝西，主樓共有七層，被譽為鄭州商界「龍頭老大」，可內裡攤點、櫃檯林立，過道、走廊狹窄，加之閒逛購物的市民一多，一旦出現突發事故，混亂程度可想而知。許多攤點被擠翻，櫃檯被擠垮，貨物扔得滿地都是。不少人擠掉了鞋子，撕破了衣服，有人被擠倒了壓在底下無法動彈，發出陣陣呻吟、哭喊與尖叫。人們誰也顧不了誰，只顧各自奔竄逃命。慌亂中難以出現有力的組織者引導人們疏散，即使有，恐怕也少有人自覺地遵守服從，只能是一片無法克制的混亂。

最先接警並採取行動的是離現場最近的銀基商貿城保衛處，值班人員聞風而動，趕緊奔向出事地點。

跑在最前面的是三十一歲的保衛處副處長常玉傑，他不顧一切地衝向廣發銀行營業廳大門，一邊跑一邊掏出對講機聯繫。

一號作案分子握著五連發彎把獵槍在營業大廳內緊張地監視著周圍的一切，突然發現身穿制服，直奔營業大廳而來的保衛幹部常玉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煙霧迷濛了他的目光，急切中難以辨清常玉傑的身份，那握在手中的對講機被他看成了一支手槍。一號作案分子舉起獵槍，稍作瞄準，狠命地扣動扳機。

一束紅光閃過，常玉傑應聲倒地。

獵槍霰彈呈扇形擊中了他的脖頸及胸腔，一片蜂窩狀的彈孔令人慘不忍睹。鮮血從無數彈孔汩汩流出，很快染紅了銀行大門前的水泥地面。

銀基商貿城的另一名保衛幹部張福鬆緊隨其後，常玉傑倒地後，他便成了歹徒襲擊的首要目標。

「砰」地一聲響，又一發霰彈射了過來。張福松本能地往身旁的柱子後躲去，子彈擦肩而過，身體安然無恙，可西服上衣左胸處，仍被散逸的火藥射穿一個大大的窟窿。

鄭州市公安局「110」接到報警後，立即向巡邏民警下達指令。

兩名在附近值勤的巡警當時正在處理一起打架鬥毆事件，接警後他們一人騎著摩託、一人跑步前行，匆匆趕到銀基商貿城，到達北門後方知出事地點位於西門。等他們轉到西門時，與正準備向外撤退的歹徒碰了個正著。

雙方頓時展開了一陣激烈的槍戰。

然而，巡警佩帶的「六四」式手槍無論其射程，還是火力都不及歹徒手中的五連發唧筒式獵槍，加之未帶備用彈夾，槍中子彈一射空，也就只有等待增援了。

槍戰很快結束，雙方都沒有出現傷亡。

歹徒逃離現場前，又在銀行門口扔出一枚爆炸裝置。

「轟隆」一聲巨響，水泥地面炸出一個坑窪，彈片、水泥迸射開來，打得周圍的牆壁、玻璃「乒乒」作響，一旁的空調主機也擊出了無數凹痕。

這枚自製炸彈不僅威力強大，裡面還放有辣椒麵、胡椒粉、芥末等物質，嗆人的氣味瀰漫開來，可達到催淚及驅散人群的目的。

炸彈響後，歹徒們開始撤離了。

「走，快走！」仍是一號作案分子打頭，他一邊往槍膛裡裝子彈，一邊低沉而威嚴地招呼著同夥。端著獵槍衝出大門，他緊張地掃視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什麼異常與危險，將五連發彎把獵槍朝腋下一夾，往左邊拐入銀基商貿城內。

二號作案分子如法炮製，也將單管獵槍往懷裡一塞，緊跟一號而行。

銀行營業部正門面臨商貿城的門廳廣場，廣場前是寬敞的一馬路，他們沒有沿一馬路或是穿越一馬路向對面奔竄，而是拐一個彎，往人多的地方跑。突然拐彎可以甩掉直接目擊者，人多雜亂便於逃遁。歹徒思維超常，出人意料之外，顯然這是他們早就策劃好了的逃跑路線與應對之策。

三號、四號作案分子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便動作麻利地將兩個編織袋塞得鼓鼓囊囊。他們跳下窗口，動作稍稍遲緩了一下，一、二號作案分子就已逃出大廳。於是，他們便想走一條捷徑。廣發銀行不僅與旁邊的銀基商貿城毗鄰，它們之間還有一道黑褐色的網狀卷閘門直接相通。也就是說，廣發銀行有兩道大門，正門往前通向外面的大街，另一道在大廳左側中部與服裝批發基地相連。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那幾天這道相通的大門一直鎖著，但透過玻璃及網狀卷閘門的菱形空間，兩邊仍可清晰相望。三號作案分子一手拎包，一手使勁地去拉門把。卷閘門鎖得相當牢固，拉了兩下沒有拉動；四號作案分子也跟著下意識地拉了一下，自然是無法拉開。於是，三號、四號作案分子只好放棄此門，沿一號、二號作案分子的逃跑路線慌慌張張離去。

從案發到逃離，四名歹徒在廣發銀行作案的時間為四分三十六秒。

經過一片無序的混亂與推搡，銀基商貿城內一片狼籍。人群顯然已沒有事發之初那樣密集，但還有相當一部分仍滯留在裡面，不論是經商的，還是閒逛、購物的，全都拚著一股力量往外擠，誰也沒有注意到四名作案歹徒已融入他們之中。

歹徒們相互照應著沿商貿城內電梯北側通道向東，為製造更大的混亂便於逃竄，在途經東門外臨建一號通道1008號商戶攤位時，一號作案分子掏出獵槍，又朝上開了一槍。槍聲震耳欲聾，人群發出更加尖利的哭叫，有的抱頭蹲在地下，有的躲在攤位下面，有的嚇破了膽不知所措。歹徒乘機摘下馬虎帽或隨手扔掉，或揣入懷中，然後隨著湧動的人群往外跑。此刻，夾在人群中的歹徒與普通市民已沒有半點異樣，臨出門時，一位市民還扭頭詢問一號作案分子道：「那邊咋了？」一號作案分子答道：「搞不太清楚」，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出了商貿城，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相跟著向南逃至西三馬路。

在整個犯罪過程中，與前三名歹徒相比，四號作案分子顯得相當膽怯與猶疑。將錢款塞滿編織袋後，他忘上了合上拉鏈，逃跑時一張張百元大鈔沿途紛紛撒下；出了商貿城，跑不幾步，他就累得不行，站在那兒直喘氣。

二號作案分子從後趕來對他嚷道：「你不想活了咋的，趕緊跑！」

於是拼著命往前跑。

「帽子，帽子！」跟在後面的二號作案分子又急得大聲叫道。

四號作案分子聞言，方知作案用的帽子仍然戴在頭上，這不是給警方與他人留下一個明顯的追擊或跟蹤目標嗎？他忙不迭地摘下馬虎帽扔在路旁。

「快，快點跟上！」一號作案分子發現四號作案分子行動遲緩，全身似乎都在顫抖，趕緊喝令道。

四號作案分子頓時強打精神向前奔跑。

四名歹徒往西跑了約十米遠，來到三馬路與三德裡交叉路口。

這時，一號作案分子發現了四號手中那沒有合上拉鏈的袋口。為防止跟蹤與注意，他又掏出一個隨身攜帶的爆炸裝置。

炸彈扔在路旁的一個窨井中並未炸響。

四名歹徒稍作調整，沿三德裡胡同繼續向南逃竄，很快就逸出人們的視線，轉眼間逃得無影無蹤。

......

四名歹徒搶走廣州發展銀行鄭州分行銀基商貿城營業部人民幣208餘萬元；商貿城保衛幹部尚玉傑被歹徒所持獵槍擊中，致使右頸總動脈、內靜脈、主動脈、肺動脈、心臟及肺臟破裂，引起急性失血性休克而亡；數名市民在驚恐與混亂中或被破碎的玻璃劃傷，或被擠成重傷，兩名兒童傷勢尤為嚴重。

案情十萬火急！

鄭州警方當即發布六條指令：

一、全市所有巡警、交警、武警在市區各主要路口、出入市口及所轄鞏義、滎陽、登封、密縣、新鄭、中牟等六縣<市>的主要道路、路口設卡堵截，盤查可疑車輛和人員。

二、立即封閉案發中心現場及周圍地區，對所有進出車輛及人員進行盤查。

三、立即對火車站、長途汽車站、黃河大橋及出入鄭州市的主要道路、口岸設卡盤查。

四、立即對現場及其周圍進行調查訪問，迅速搞清犯罪分子的體貌特徵及逃跑路線，並通過「110」指揮中心向全體參戰民警通報案情。

五、立即召開市內各分局局長、刑偵大隊長會議，通報案情，動員部署全市排查工作。

六、集結全市所有警力立即開展拉網式清查，重點對中小旅社、公共複雜場所、私房租賃戶、醫院逐一徹底清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員。

隨著一道道指令的下達，鄭州市公安幹警以最快的速度向各自的工作崗位集結，迅速投入到搜捕犯罪分子的戰鬥之中。

與此同時，河南省公安廳廳長張程鋒下令，將案情及犯罪分子體貌特徵通報全省，並在全省設卡阻截，對協查工作提出明確要求。

河南警方爭取在第一時間內將逃跑中的搶劫分子抓獲。

即使難以湊效，一系列雷厲風行、聲勢浩大的堵截搜查行動也將給犯罪分子造成強大的威懾與壓力。

「12·9」銀行搶劫案為河南省建國以來爆發的一起最大搶劫案，案情震驚中原，震驚全國，引起了各級領導的高度重視。

公安部將「12·9」案件列為2000年第六起掛牌督辦案件，河南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總隊長杜國棟、鄭州市公安局副局長張戰軍為破案責任人。

鄭州市委、市政府緊急召集市內各區區長、辦事主任會議，通報案情，要求各級黨委、政府立即行動起來，配合公安機關開展清查工作。

一張抓捕歹徒的大網以省會鄭州為中心，向遼闊的河南大地逐漸撒開……

「12·9」案發後，鄭州市公安局立刻啟用群呼功能，所有偵技人員幾乎同時接到迅速趕赴現場的指令。

下午五點零八分，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張國民率技術人員驅車到達現場。

河南xxxx領導即刻趕到現場，指導偵破工作。

河南省公安廳廳長張程鋒，副廳長李承先、何雲歧、劉國慶，省廳刑偵總隊總隊長杜國棟、副總隊長喬獻華及省廳刑事科研技術研究所、行動技術處有關人員迅速趕到現場，制訂方案，成立臨時指揮部，匯合鄭州市公安局刑技人員共同走訪勘察。

案發時，鄭州市公安局局長李民慶正行駛在通往長垣縣的公路上。平時沒有空閒，時值星期六，他想回故鄉走走看看。接到警報，李民慶趕緊掉轉車頭，僅三十七分鐘時間便趕回鄭州，趕到案發現場指揮工作。

12月9日正值深冬，冬天日短夜長。加上這天又是一個陰天，時間雖只五點多鐘，天地間早有一道夜幕開始悄然降臨。

陰沉的天空與昏暗的光線，使得案發現場顯得更加狼藉，令人慘不忍睹。

銀基商貿城大門被擠壞，銀行的塑料門帘被子彈射穿無數個孔洞，地下到處都是玻璃碎片及扔棄的各種物件，光散落的鞋子、衣服就揀了整整四筐。

常玉傑臥在一片殷紅的血泊之中；被擠傷、壓傷、踩傷的群眾或蹲或坐或躺，在痛苦地呻吟；商貿城內還滯留著不少受驚民眾。

大批民警相繼趕到現場，他們一邊組織人員將常玉傑及所有受傷市民送往醫院救治，一邊引導群眾有條不紊地向四周疏散。

法醫迅速趕往醫院，對受傷人員提取物證。

歹徒引爆炸彈時，銀行大廳內濃煙滾滾，不明真相的善良市民還以為是銀基商貿城著火了，便有人打了火警電話。市消防隊接警，立時開著消防車，帶著水龍頭、滅火器、雲梯等救火工具趕來了，這一意外對疏散群眾也多少帶來了一定的不便。

在警方的妥當處置下，銀基商貿城開始恢復應有的秩序。

人們驚魂初定，一些攤主老闆就想進入商貿城內盤點貨物，以減少損失；沒有跑遠的市民禁不住誘惑，猶疑著回到現場，想看個究竟；躲藏著的也一個個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想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還有一些當時不在現場的市民跑來圍觀看熱鬧，大家一邊指指點點、比比劃劃，一邊議論紛紛、喧嚷不已。

案發現場一時間人山人海，被圍得水洩不通。

幹警迅速分成現場保護組、現場訪問組、現場勘查組分頭開展工作。

保護組擴大並控制警戒線，不讓外人進入其中，保護痕跡物證不受損壞。

訪問組抓住有利時機，馬上對目擊群眾進行現場調查。

人們劫後餘生，剛剛發生的一幕實在是太殘酷太可怕了，恐怕一生中也難得遇上一次。這一場景深深地刻印在他們的心靈深處，將伴隨一生中的許多時光乃至整個人生。

民警詢問時，他們都盡其所能地回憶著、敘說著、描述著、補充著，唯恐漏掉了其中哪怕是一個微小的細節。

通過對現場無數目擊群眾的走訪調查，初步認定了犯罪分子的身高、體態、年齡等重要特徵及逃跑路線。

案發後半小時內，群眾將拾到的一張張百元鈔票主動交給了在場民警。經事後查證，從四號作案分子沒有扣上拉鏈的編織袋內散落的一萬多元鈔票竟一張不剩地收歸國庫，僅此我們即可窺見鄭州民風之淳樸。

勘查組以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為主，在河南省公安廳刑科所的指導及鄭州公安局管城分局的協同下，採用勘查燈照明，按照先外圍後中心、先地面後空間的順序，於下午五點四十分開始進行勘查。

外圍包括銀基商貿城及附近路面。

商貿城正門南面廣告牌旁，距地面約三米處，有一片槍彈著彈點，牆上嵌有變形的鉛彈丸；在地下商場入口北側一點五米處，發現一片接觸性血跡；地下商場扶梯間，距地面兩米的弧形頂棚處也有霰彈槍彈著彈點，對應的地面上有變形的鉛彈丸；歹徒在途經1008號攤位時為製造混亂開過一槍，這裡更是留下了有利的物證，攤位門口的南面牆壁上，有一處霰彈槍彈著彈點，地上有一枚紙質12號獵槍彈殼，一個金屬12號獵槍實彈，兩頂深藍色馬虎帽。

一號作案分子丟在西三馬路與三德裡交叉路口窨井中的爆炸裝置，也被警方提取到，這一沒有引爆的炸彈裝在一個白色塑料手提袋中，馬上交給排爆人員處理。

勘查外圍時，歹徒作案的中心現場——廣發銀行仍嚴密地封鎖著。銀行營業大廳內，仍遺留著歹徒扔下的數枚炸彈。它們的引爆方式是定時、振動，還是感應、遙控，一時間，無法弄清這些炸彈裝置的類型結構及引爆方式。為減少傷亡，以防萬一，警方沒有貿然進入其中，而是密切地關注著裡面的情況。

前此我們曾介紹過，廣發銀行與商貿城之間有一道網狀卷閘門，門已掛上鐵鎖。卷閘門並非鐵板一塊，而是留有一些菱形的空間。站在商貿城內的扶梯間，透過落地玻璃牆及卷閘門的菱形空間，廣發銀行大廳內的一切，盡可清晰地收入眼中。

門口滿是遺留的木屑、澱粉、八角、胡椒、辣椒、芥末、灰塵等粉狀物，它們不僅留有現場痕跡，還可直接為偵破提供物證。

而時間不能拖得太久，銀行工作區還有人員滯留其中，得想辦法儘快將他們接應出來。同時，對遺留的爆炸裝置也得採取相應的排爆措施才行。

為了儘可能地保護好現場殘留物，警方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兩全之策。他們從商店買來八十多個塑料盆扣住地面，不讓有價值的粉塵受到破壞。然後，利用盆與盆之間的空隙，打出了一條「曲折盤桓」的通道。

滯留人員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然後，派出一員富有經驗的爆破專家進入其中，收集歹徒遺留的所有爆炸裝置，進行排爆處理。

做完這些，已是晚上八點多鐘了。技偵人員這才大批進入現場中心，分成兩個小組，一個在營業大廳，另一個在工作間，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處，進行多角度、立體型、搬家式的全方位勘查。

現場勘查組工作了一個通宵，直到12月10日凌晨才告一段落。

稍作休整，10號上午9點又進入中心現場進行第二次認真細緻的勘查。

痕跡物證是罪犯作案後留下的主要證據，對偵破案件往往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技偵人員不敢存有半點疏忽。

作案分子共攜帶7枚爆炸裝置進入現場，引爆2枚，在現場遺留5枚。

不論作案分子多麼狡猾、謹慎，他們在製作爆炸裝置時肯定會留下大量的痕跡特徵，有些遺留下來的物證可能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因此，保留爆炸裝置上的痕跡尤為重要。為避免排爆時造成破壞，警方採取分層解剖、層層拍照記錄的辦法。這自然會給在場的技偵人員帶來極大的危險，但也正因為他們的勇敢無畏，才在爆炸裝置上提取了10多枚指紋。

在層層分解五個炸彈時，他們拆下導火索、紙拉火管、銅殼雷管、銨銻炸藥、汽油等，又提取了裝炸藥用的煙花筒、飲料罐、塑料桶。

警方還在銀行工作區櫃檯內的兩個移動錢箱、微機顯示器、玻璃門上發現了血跡，根據血跡的遺留部位、血痕形態及形成原因等分析研究，認定這些血跡為作案分子所留。

……

整個勘查過程延續、進行了36個小時之久，發現並提取各類有價值的物證共計7類、28種、63件。

這些痕跡物證主要為：

指紋17枚，未引爆的爆炸裝置5個，吸盤1個，拉火絲及木柄4套，拉火管殘段1個，獵槍實彈1枚，獵槍彈殼4枚，變形鉛彈丸數10枚，砸玻璃用的鐵錘1把，裝獵槍的「魔力毛撣」包裝盒1個，鞋盒1個，煙花筒1個，蒙面用的深藍色馬虎2頂，白手套1隻，血跡4處，從馬虎帽內提取毛髮10根，另有包裝用的《大河報》報紙、塑膠袋及銀行監控系統所提供的錄音、錄像資料等。

警方就勘查工作製作現場錄像一套，現場照片一套，繪製現場圖一套，現場筆錄一份。

事實證明，這些認真勘查、提取的痕跡物證為日後的偵破工作提供了有力的依據與幫助。

案發當晚，鄭州市公安局即成立了「12·9」專案指揮部，局長李民慶任指揮長，政委王建平，副局長王恆祿、張戰軍任副指揮長，下設專案偵查組、社會面排查組、線索查證組、後勤保障組等。

專案指揮部臨時設在銀基商貿城對面的一家小旅館內。

偵破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

全市52個出口被堵死，市內開始分區域進行拉網式清查。

作案分子若想逃出市區，只能是自投羅網。

然而，黃河大橋卻發生了一起衝卡事件！

深夜兩點時分，一輛桑塔納從市區方向輕捷地駛來，一直滑向黃河大橋橋頭。警察示意該車停下接受檢查，車內司機見狀，也就放慢了速度。

一名警察上前朝車內瞟了一眼，神情頓時緊張，他發現車內共有四名男子，其特徵、神態與通報的四名搶劫銀行的作案分子並無兩樣。心頭一陣緊縮，不由得一聲喝叫，趕緊端起微型衝鋒鎗，做好射擊準備。

這時，司機猛然加大油門，猶如一支離弦之箭，嗖地一聲射向橋面，向北疾馳而去。

關卡警察一邊驅車追趕，一邊上報專案指揮部。

指揮部接報，既興奮又緊張，車內四人極有可能就是白天搶劫銀行的犯罪嫌疑人，歹徒持有獵槍、炸彈，萬不可掉以半點輕心，當全力應戰，並儘可能地將傷亡減少到最低限度。

中樞神經被牽動，一條條圍追堵截的指令即刻下達到第一線。一輛輛警車呼嘯著越過黃河大橋追蹤而去，前面各關卡不僅重兵把守，而且有大量警力主動迎擊攔截。

一道鐵桶似的包圍圈很快形成。

包圍圈在縮小。

指揮部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抓獲歹徒，絕不能讓任何一個可疑分子從眼皮底下溜走！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桑塔納無路可逃，被逼停靠路邊。

荷槍實彈的警察立時包抄而上。

四名男子沒有任何反抗，他們乖乖地聽從警察指令，從車內走了出來。

一番搜查盤問，四名男子的搶劫嫌疑被排除。

車內四人對下午發生在銀基商貿城的特大搶劫銀行案並不知情，也沒有什麼違法行為。駛近黃河大橋時，見有哨兵設卡，不禁心生疑竇。又見一人持槍衝上前來，司機一驚，擔心不法歹徒在夜深人靜之時扮成警察攔路打劫。在求生的本能支配下，司機緊踩油門，超速奔馳，以期逃脫險境。他們根本沒想到這一闖關行為牽動了鄭州公安部門的中樞神經，一輛輛警車追趕而來。既然闖了一禍，車內人稍作商議，索性將錯就錯，繼續狂奔逃遁。包抄而上的全副警力才使他們感到了事件的嚴重程度，剎車後在警方的指令下乖乖就範，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場虛驚剛剛結束，「110」又接到了一個女人的報警電話。

女人說他丈夫是一名計程車司機，一般來說，丈夫深夜兩點就該回家休息了。可今晚例外，已經凌晨三點多了還沒有回家。打手機，手機關機；打呼機，呼機不回，怎麼都聯繫不上；發動親友四處尋找，也不見半點蹤跡。萬般無奈之際，只好求助警方了。

女人還說傍晚發生了銀行搶劫案，她丈夫該不會被那些搶銀行的劫持了吧？說著說著，啜泣聲就在電話裡變成了嚎啕大哭。

警察一聽，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將計程車司機失蹤與銀行搶劫案聯繫在一起，其中可供想像的空間實在是太豐富了。

警方又立即行動起來，他們找到報警女人，問明計程車號碼、司機特徵及其他一些情況後，便開始了艱難的搜尋工作。

後來，他們終於找到了那輛計程車，並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這名司機在嫖娼時被當場抓獲給關了起來。

等到查清事實時天已放亮，警方並無實質性的收穫，但又不得不被這種急需查處的無謂事件消耗著、折磨著。

「12·9」特大銀行搶劫案發生的當天晚上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消逝了。

「12·9」特大銀行搶劫案發生的當天晚上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消逝了。

當第一縷晨光衝破黎明前的黑暗在東方大地橫空而出時，民警們又得振作精神，注入活力，躍躍欲試地投入到新一天的更加緊張的戰鬥之中。

「12·9」特大銀行搶劫案發第二天，即公元2000年12月10日。

在這一天裡，河南省公安廳、鄭州市公安局對案件進行了初步分析，明確了破案方向，作出了較為詳細的工作部署。

上午九點，鄭州市公安局局長李民慶在市藍盾賓館召集「12·9」專案指揮部成員，研究商討偵破方略，作出如下部署：

一、繼續開展全市性大排查。

二、組織五十名偵查員觀看全市各銀行營業部近期錄像帶。歹徒搶劫廣發銀行，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必定策劃、密謀良久，並在相關銀行踩點、選擇。因此，要認真觀察銀行錄像帶，以期從錄像帶中找出與「12·9」案件犯罪嫌疑人體貌特徵相似的人員。

三、現場遺留物證特別多，要充分地加以利用。血痕、毛髮要認真鑑定，儲存在微機中備檔；現場錄像顯示有一名歹徒摘下手套，在技術上要努力發現有價值的指紋；鑑定爆炸裝置，看其作案檔次，以確定嫌疑人身份；罪犯遺留的五枚炸彈中，有一枚為自製的汽油燃燒彈，要測定汽油號，調查清楚由哪個加油點灌注；對現場遺留的包裝物、鐵錘、馬虎帽等要查找產地及銷售範圍。

四、印發八千份排查提綱發到參戰民警手中；立即在省、市各電視臺滾動播放市公安局敬告廣大市民的通知；印發兩萬份宣傳提綱在全市大街小巷廣泛張貼，使之家喻戶曉，人人皆知。

五、全力接受群眾舉報線索，「110」報警臺要及時將線索上報專案指揮部。

與會人員經過一番熱烈討論，就李民慶局長的部署達成了一致共識。

當晚九點，河南省公安廳又在市藍盾賓館召集了一次全省偵破工作會議，參加會議的成員有省公安廳廳長張程鋒、副廳長李承先，省廳刑偵總隊總隊長杜國棟、副總隊長喬獻華，省廳刑偵總隊一科人員，鄭州市公安局局領導班子全體成員及「12·9」專案組下屬各組正、副組長。

會議由鄭州市公安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張戰軍主持。

在聽取各專案小組的情況匯報後，副廳長李承先首先作出六點指示：

一、大張旗鼓地號召發動群眾。利用電視、報紙、電臺等新聞媒體廣泛宣傳，印製五到十萬份宣傳提綱，發至市區每一個家庭，由黨委、政府出面召開不同形式的群眾會議，採取一切可以採取的辦法，走群專結合道路，鼓勵、動員群眾儘快提供線索，檢舉揭發罪犯；二、反覆進行清查，堅持設卡堵截，對犯罪分子有所驚動，發現並予抓獲。要連續三日進行拉網式清查，並實行嚴格的責任制，領導包片負責，一級承包一級，防止工作出現「棚架」現象。設卡要堅持一個星期，一周內對所有出市車輛要一輛不漏地進行檢查；三、繼續開展現場訪問工作，儘快檢驗現場痕跡物證，並認真地進行綜合分析；四、組織專案力量，將此案與以前發生的銀行搶劫案進行串並；五、圍繞銀行錄像中罪犯使用爆炸物的熟練程度，在全省重點範圍內對當過工兵、炮兵的人員進行細緻排查；六、樹立破案信心，每個民警都要具有憂患意識，自己給自己施加壓力，同心協力，克服困難，拿下案件。

李承先副廳長講話結束時，要求省廳有關業務部門對「12·9」案件做到特事特辦、急事急辦、隨到隨辦，鄭州市內的一應工作由市公安局協調，市外由省公安廳刑警總隊負責。

接著是鄭州市公安局局長李民慶講話，他指出了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就上午工作部署中的重點進一步予以強調，特別指出在清查工作中要力戒「棚架」現象，清查時要抓住三個重點：一是中低檔旅社、浴池，二是城鄉結合部租賃房，三是都市村莊、閒置倉庫與地下室。

最後由河南省公安廳廳長張程鋒作總結講話，他說：「『12·9』案件偵破工作才剛剛開始，廣大幹警要增強信心，加大力度。省公安廳與市公安局全體成員要統一思想認識，對這起特大搶劫銀行案要辯證地看，它可以鍛鍊公安隊伍，我們要將壞事變成好事。偵破『12·9』案件要立足鄭州，重點是管城區與二七區。此案現場條件好，要爭取摸排出有價值的線索，一舉拿下案件，並在此基礎上突破其他幾起搶劫銀行案。我同意上面同志意見，下面再強調幾點……」

張廳長接著講了七點：一、關於設卡堵截，各地市外圍卡點必要時可以撤，但鄭州市所設卡點一個也不能撤。各卡點要配備先進的通訊工具，建立起一套快速完善的反應機制；二、清查時要保持高度的戒備與警惕，必須配備武器，切實做到打擊罪犯，保護自己，由片警、街道幹部或熟悉情況人員帶隊編組，突出重點清查，不要面面俱到；三、調查訪問要把握重點，明確目的，目的就是要獲得犯罪嫌疑人體貌特徵，與銀行提供的錄像帶進行對比，查清真實面目；四、物證分析研究，越快越好；五、做好群眾工作，做到群專結合；六、工作作風一定要紮實，防止「棚架」，嚴格實行責任制，獎罰分明；七、做好後勤保障工作，既給民警施加任務、明確責任，也要關心理解他們，充分調動他們的積極性，發揮每一個人的主觀能動性。

會議一直開到深夜三點才告結束。

工作層層分解落實，相應機構快速運轉。

河南省各地市主要路口及鄭州市所有出口把守嚴密，猶如一道道銅牆鐵壁。

鄭州市一萬多名公安民警、三萬多名黨政機關幹部深入集貿市場、居民樓院連續進行突擊排查。

與此同時，河南警方又廣泛發動群眾，群策群力，打響了一場特殊的、社會主義新時期的人民戰爭。

筆者於2002年8月下旬前往鄭州採訪時，離「12·9」特大系列搶劫銀行案破獲已一年有餘，但仍可想見河南及鄭州警方當時在偵查此案時所展開的浩大聲勢。

在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查閱「12·9」系列搶劫案卷宗時，我發現了一份案發第二天印製的《「12·9」搶劫銀行案件宣傳提綱》，現將全文抄錄如下：

「12·9」搶動銀行案件宣傳提綱

12月9日下午4時50分許，位於鄭州市一馬路銀基商貿城一樓大廳的廣東發展銀行銀基營業部發生特大持槍搶劫銀行案件。四名歹徒持獵槍闖入營業大廳，用炸藥炸碎防彈玻璃後，跳進營業櫃檯，搶走人民幣180餘萬元，將款裝入兩個藍白相間、紅色鑲邊的編織袋，攜款逃離現場。在逃跑過程中，將銀基商貿城一保衛人員開槍打死。

經調查，四名犯罪分子的體貌特徵為：

犯罪嫌疑人甲，身高1.78米左右，體態中等，上穿深色半大衣，扣式束口袖子，內穿雞心領毛衣和白色襯衣，穿深色皮鞋，深色褲子，手持一支制式彎把五連發獵槍。

犯罪嫌疑人乙，身高1.70米左右，體態中等偏胖，上穿灰色帶帽棉夾克，下穿深色褲子。

犯罪嫌疑人丙，上穿深色風衣或大衣，手持一支制式彎把五連發獵槍。

犯罪嫌疑人丁，體態較瘦，上穿灰色休閒西裝，逃走時背藍白相間，紅色鑲邊的編織袋，內裝槍劫的人民幣。

犯罪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持槍搶劫殺人，氣焰十分囂張，此案不破，必將對省會的社會治安和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留下極大的隱患。為了加快案件偵破進程，公安機關希望廣大群眾積極提供有關線索，特別是對於符合以下特徵的人員，請及時向公安機關舉報：

一、私藏槍枝，特別是私藏獵槍的人員；

二、私藏炸藥、雷管，特別是私藏拉火管及愛用拉火管引爆的人員；

三、案發前多次到銀基商貿城廣發銀行附近觀察、踩點的可疑人員；

四、數人租住房屋或入住賓館，案發後突然離去，且形跡可疑的人員；

五、案發前到五金交電購買過鐵錘或不該擁有而擁有鐵錘的；

六、案發後，目擊到作案分子逃跑路線、逃跑時乘坐的交通工具、藏匿的地點的。

對於提供線索直接破案者，公安機關將獎勵人民幣50萬元，並為舉報線索者嚴格保密。

舉報電話：110或6970xxxx。

鄭州市公安局

二000年十二月十日

一份份宣傳提綱散發到廣大市民手中，他們爭相傳閱著，不斷地回憶、辨別、判斷、比較，一條條線索匯成一條看不見的河流，源源不斷地流向「110」指揮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