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玉龍大爺真有才
文/尹燕忠
一、採訪
二〇一六年十月三日早八時，我來到平陰縣安城鎮西土寨村尋找寫劇本的婁玉龍大爺，正好碰到支部書記尹東升，他喊我叔，我說你忙什麼，他說忙修路拆遷，我說這個任務不輕，他輕鬆地說：「弄著玩唄。」他也真有本事，舉重若輕，他給我說婁在村西二兒子婁西傑家住，於是我便前往，一進西大門，一個女孩似有二十歲在劈柴，我說婁大爺呢，她指著說在北屋，正坐老式椅子東上座上，88歲老伴很壯實，走路輕快，二兒子西傑吃得滿頭大汗，今年63歲了，粗粗壯壯，虎頭虎腦，老伴逝去，拉巴倆女兒度日，長大後招贅女婿上門過日子。婁玉龍老人擅畫會寫，我去時正描兩個漂亮的年輕男女，我說畫得誰，他說扎材上使的童男童女，三個兒有老二老三靠婁大爺手藝度日子，老二扎鋪櫃紙人紙馬，老三西文搞音響，寫挽幛輓聯儘是老爹所為，我當老二老三面說：「你兄弟仨迭巴起來也不勝老爺子。」兩個兒子點頭承認。婁玉龍大爺我早知其名，會寫會畫，描龍畫鳳，活靈活現，無所不能，什麼東西，他看一遍就會，他說他模仿性強，那年安城鄉成立工藝制鏡廠，他和趙學詩當負責人，給我裝裱過李存葆老師的「書畫樂」三個大字，至今還掛著，後我讓他製作樹皮畫，用鄧拓先生詩句意：「千秋筆墨驚天地，萬裡雲山入畫圖」，他用東北樺樹、柞木皮貼上，再用筆墨塗之，真乃形神俱備，氣勢磅礴，送給友人兩幅，我一幅，人見人誇之。
婁大爺今年86歲了，腿受傷了，有點跛，拄著一根棍子把我送至大門外，我給婁大爺的孫女說：「你爺爺是個寶貝疙瘩老頭，渾身經故事，可伺候好他啊。」他思維敏捷，沉沉穩穩，聽他說只上過三年小學，卻寫劇本40餘部，畫作200餘幅，書法300餘件。我不由得心裡讚許他這個莊戶劇作家。
二、挫折
我們編寫的《安城鎮志》這樣表述：1957年我縣西土寨青年農民婁玉龍編寫的劇本《女兒一心要練武》後改為《應徵》，參加泰安地區文藝調演獲得演出創作一等獎，突破了平陰創作上零的狀況。我詢問這個情況，婁大爺這個老秀才眼圈發紅哽咽了。婁玉龍會掌鼓板，會創戲導戲，那年羅瑞卿大比武，縣武裝部周幹事到西土蹲點，他讓婁根據一點曲舞小資料創作豫劇劇本，婁玉龍經過苦苦思索，經過半月餘創作出來了，經過排演很成功，縣裡根據泰安地區要求要上地區演出，作者也去，但村裡婁玉龍的族弟是個團支部書記，認為他上地區去演出那不就把他壓下去了，於是寫信上告，說婁的父親幹過什麼國民黨裡的事，玉龍大爺說不去就不去唄，那個團支部書記鼓著勁去了，領回了獎金三百元，後來山東人民出版社又正式出版，共兩個劇本，一個《賣豬記》，一個《應徵》，署名均是婁什麼新，稿費也得了。後來又突起風波，要批大比武，《應徵》成了大毒草要批判，縣武裝部周幹事找到婁玉龍叫他頂頭挨批，婁玉龍拍案而起：「他娘的，披紅戴花有人搶，票子有人撈，臭屎盆子讓俺頂，哪有這橫熊事，我這裡有底稿，你姓周的跑不了！」後來縣裡怕拔出蘿蔔帶出泥，趕緊壓住悶住，叫那個團支書退出稿費，做檢討。但事實終歸事實，這個作品鐵打就是婁玉龍創作的。
三、畫展
談到偷東西，剽竊作品更是偷，婁玉龍對此嗤之以鼻，有些人就是不要臉，不是自己的肉硬往自己身上按，帶住了嗎？婁玉龍大輩子會演古裝戲，也會書法繪畫。他說俺這輩子不順，吃飽蹲都轉成幹部了，俺還是一個農民，我說大爺只要堂堂正正，人就舒坦就高興，我給你說公道話。
農業發展時代，泰安地區要搞畫展，婁玉龍創作了兩幅作品，一幅叫《荒山禿嶺變了樣》，一幅叫《魚米之鄉》，在地區均得一、二等獎，可是那獎品那署名卻成了文化館張什麼人的，這次婁玉龍又咽進肚裡。
1963年搞社會主義教育展覽，婁玉龍搞繪畫，大得縣長誇讚，說要是編成劇演出來夠好的，婁玉龍沒寫稿，而僅打腹稿用5天時間就排練出來，叫《憶今昔》，在全縣巡迴演出，縣長誇婁是咱縣裡的好作家。
70年代智力黃河，婁玉龍又創作大劇本《黃龍聽令》在地區得獎。後來他給本村鬧擰了，被望口山挖去，他寫了劇本《渡口》，在全縣獲創作一等獎。
婁玉龍大爺不圖名不圖利，創作了這麼多劇本，《應徵》在省市出版，加入個省市作協使不清的勁，但他什麼也不是，他只是默默地勞作著，他高大的身影駝著，走在山野的田間小道上，聽他兒老三說：東張營村叫他寫劇本，百多頁的本子一個月就擼出來了，人家叫他署名，他說：「署什麼名，山野之人，不必記之！」他笑了，震得山崗動彈，晚霞映紅半邊黃瓜山。
【作者簡介】尹燕忠，男，曾當過農民、工人，任過村科技隊隊長,會計，後在鄉鎮任農情員，通訊報導組組長，先後任鄉鎮黨委秘書,政府文書和民政，文化站兼廣播站長，又擔任組織及辦事處書記，去過大東北，後抽調縣黨史委撰寫黨史，最近幾年抽調安城鎮及錦水街道辦寫史志，任組長。安城鎮作協副主席，縣文聯作協理事，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濟南市作家協會會員，在省市以上發表作品56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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