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劍心 圖 | 王佳寅
一年一度的軍校畢業聯考，又來了。
還記得當年的考核科目：5000m跑、400障礙／渡海登島、單槓引體向上、仰臥起坐、步槍射擊／手槍射擊。
如今，新大綱施行，也許考核的具體科目會出現變化，但是考核的本質內容，如耐力、速度耐力、腰腹力量、上肢力量、基礎軍事技能，是肯定不會變的。
當然，不變的還有，這場聯考中的殘酷、暖心與動人。
當然，還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昔日一同參加畢業聯考的人，再也不會聚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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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聯考，顧名思義就是在全軍範圍內，所有畢業學員都需要參加的一場考核。
這場考核，類似於一道關卡，考不過不讓畢業，考不好影響分配。
備戰考核的學員們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在臨近畢業的季節，地方大學的同學都在拍畢業照、享受說走就走的畢業旅行，而軍校學員卻無暇顧之，需要全心全意備戰聯考！
因此，每一屆參加過畢業聯考的學員都說，「這是一場不行就走（gun）的考核！」
其中殘酷，可見一斑。
而我們都親眼見過類似的殘酷，第一次，是在我大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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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師兄，軍校四年品學兼優，訓練刻苦，成績優異。
可是，在臨近考核的4月，他卻在一次日常的障礙訓練中，因為過矮牆而小腿骨折。5月就得考核，6月補考，傷筋動骨一百天，無論如何，他是過不了畢業聯考了。
那麼，即便再優秀，在規則面前，又能奈何？
沒錯，他畢不了業了，最後，師兄退學了，也同時退出了現役，帶著無限遺憾和滿心不舍，帶著戰友們的扼腕嘆息，帶著師長的可惜與無奈，按服役四年的一期士官離開了軍校。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證聯考的殘酷，這樣的殘酷日後還在上演。
基於此，2015年開始，對於本科學員的畢業聯考，允許大三學員同步參加。
此舉無疑給了軍校學員兩次參考的機會，如果你大三考核未過或者因為受傷而未能參加，一年之後的大四，還能參加。
一年時間，正常情況下，訓練不行的可以練出來，受傷的也有時間去恢復。
在我看來，這又是畢業聯考當中折射的暖心。
類似的暖心，我也在親身參加聯考的時候，體會過，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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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米跑考核那天，由於飲食不當，我出現了食物中毒的症狀，上吐下瀉，頭暈發力，雙腿打軟。
按照規定，我可以申請緩考。可是，一想到6月更加酷熱的天氣，一想到緩考時一個人孤軍奮戰，我心想，反正不過也是那樣，何必浪費這次參加機會？萬一過了呢！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我和連隊的其他戰友一起踏上了跑道。
跑了5圈之後，我就感到體力明顯不支，雙腿如灌鉛了一般，身體出的全是虛汗。
戰友們紛紛喊我跟上，還有人明顯看出我不對勁，於是想要留下來推我。可是，考核是不允許推人的，看到我掉隊了，考官更是盯著我，也盯著陪在我身邊的人，審視著有無違規動作。
後來，老羅連長讓其他人先走，他自己留下來陪我。
迷迷糊糊當中，我聽到場邊很多人在為我吶喊鼓勁，我感受到老羅會在離考官遠的地方推我一段，並且時刻告訴我，「兄弟，放心跑，我在你後面呢，堅持一下！」
這個來自西藏某部的戰士學員，從大一就是我連長，視我為小兄弟，想不到在快要成為共和國軍官前夕，還是他照顧著我。
最後跑完，21分42秒，老羅因為我放棄了拿「考核全優」的機會。
歲月疾駛，當日身體微恙，虛弱寒冷，可是當時感受到的溫暖，至今都在心底流轉，從未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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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說，畢業聯考當中的動人。
許多時候，有些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置信。
不拋棄，不放棄，拼搏到底，是畢業聯考當中作為動人的場景。
同批戰友飛哥5000m跑17分42秒，可是，跑完了就坐在了地上，以為他是累了休息一下，別人去拉踏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真的是難以站立。送到學校的醫院檢查，左腿骨裂。
骨裂跑完五公裡，速度還如此之快，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他如此堅持，我想，一定有軍人對優秀的嚮往、對過往四年完美告別的執著。
同批戰友小林，在跑400m障礙返回過彈坑的時候，準備跨過去，感覺不對，遂撤力、試圖跳進坑裡，可是，已經晚了，胳膊重重地砸在了牆上，右手臂骨折。
雖然完成了障礙考核，可是這也意味著，剩下的單槓引體向上只能依靠左手臂去完成了，談何容易？
因此，摔斷胳膊的第二天，在器械場，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一個右手臂綁著石膏的人，拉引體向上。他左手先上槓，然後把右手抬起握住槓，左臂使力拉上去，右臂彎一下，算一個。
如此往復8次，完成考核，如黃豆般大小的汗水，不斷地滲出滑落。此情此景，甚是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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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也好，坎坷也罷，每一屆畢業學員基本上都能順利通過考核，隨後畢業，去到全軍各大部隊。
那位因傷退學的師兄，後來因為自己的軍校經歷、雷厲風行的作風和過硬的個人素質，成了某上市公司CEO的助理；
推我的連長老羅還是回到了西藏，並且移防去了更加艱苦的地區，就在前幾天，我們這熱浪滾滾，他那邊大雪紛飛；
至於飛哥和小林，早已成為單位出色的指揮軍官，帶兵還是有一股血性和虎氣，提到當年的聯考，又是哈哈大笑，又是感慨萬千感覺只有年輕時的自己才能幹出來的事……
時至今日，才算明白，畢業聯考，不僅僅是一場考核，也不是一道簡單的關卡，它更是一場聲勢浩大、儀式感滿滿的告別，告別我們的青春，告別我們的軍校戰友，告別那個不顧一切、拼搏到底的軍校生涯。
時至今日，無論是軍校同學結婚，還是休假聚會，當年並肩戰鬥於畢業聯考的人，都沒有聚齊。
大家散落在祖國的四面八方，有些甚至踏出了國門，執行更為重大的任務。
也許，再也聚不齊了……
可是，依然想在這個聯考又來的季節，許下心願：希望大家平安，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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