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梵錦
2017年6月，R面臨畢業。放棄考研遠離家鄉的她，留在讀了四年大學的城市，開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2018年6月，一年過去。R剛剛向她的第二任老闆提出了辭職。
「我畢業後變化太大了，我覺得最主要的就是從學生思想向工作思想的轉變吧。」R說。
「想不想畢業都畢業了」
R仍記得2017年的6月底。她將宿舍打掃成初來時的模樣。
畢業像是一場被時間裹挾著悄無聲息的改變，沒有摔酒瓶子，也沒有哭成狗，只是天氣陰沉沉的。而且之後再也沒有理直氣壯回學校的機會了。
與此同時，R面臨的是從學生到職場人的轉變。
搬運器械，越來越晚睡的時間表，通宵加班……在職場大環境中，R迅速成長，鍛鍊著自己的能力，並結交了許多善良友好的同事。
但是，2017年的10月底，R對自己的第一份工作說了再見。
「我到最後就感覺事情很多，很累。而且感覺沒有職業發展前途，說白了就是覺得掙錢不夠多。我真的接受不了一個月兩三千塊錢，有保險，穩定，然後找個對象一個月四五千，然後結婚生孩子這種生活，我想想就害怕。」R坦陳。
於是R跳槽轉行，進入了一家初起步的新媒體公司。
「跳槽的時候我沒考慮保險，也沒考慮加班不加班的。當時就是衝著掙錢，看上了提成，五險一金什麼的都不要了。」
R第一份工作辭職時的名牌
「上次工作中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初去面試時，R記得很清楚。由於自己對新媒體領域知之甚少，很多業務確實做不了，兩名副總對她的態度略有些傲慢。後來老闆調她去了某個與幼兒教育相關的項目組，她努力做出了些成績來，那兩個人對她的態度一下就轉變了。
「老闆看好我就是從某一次開會，大概覺得我的思維方式還不錯。不過我確實也在有意學管理學的東西，從那次以後就算是得到重視了吧。開年會的時候我和老闆同桌，其實那次的座位安排意思很明確了，我們和老闆一個桌說明之後肯定是要提拔的。那個時候再和兩名副總聊天，就和面試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R所在的項目，之前一直在賠錢。在R建議轉型之後，開始扭虧為盈。
工作久了，與之前相比，R認為自己的情緒控制能力越來越強了。「剛開始負責項目的時候，也碰到過有人不服氣直接上來懟我的。按照我的脾氣其實會很生氣，但是我當時真的沒生氣，就在想我該怎麼辦，他為什麼會這樣說。看起來好像是自己變慫了，但其實我知道自己的內心是越來越強大了。」
R正在辦公
公司裡有許多即將畢業的學生，R在和他們聊天時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我經常說他們是學生的思想，上班久了的人和學生真的會不一樣。打個比方吧，他們經常會說狀態不好，但是我覺得工作是不講情面的，它根本不會管你這個人今天發生了什麼。原來的我也會經常給自己找藉口說太累了，但是現在工作沒做好就是我的原因，什麼藉口都不會找，下次注意儘量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之前可能會對別人的批評指責耿耿於懷，相反現在越來越希望別人能提出不同的看法。」
在R看來，好的領導是罵完你之後還會給你提供解決方案的人。
「我拒絕了老闆的巨額紅包」
儘管工作中取得了不少成績，但R也深知自己的性格弱點：「我挺沒長性的，總是感到了某個階段，就覺得夠了，然後就走了。年初負責項目的時候還說自己一定堅持下去，結果到現在還是離開了。」
網際網路風口上收益成倍的漲幅，使R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嘗試說服老闆，申請專門的部門，擴展業務，做網際網路+零售，但老闆似乎並不支持。「但我是真的想做，雖然只是小本買賣。但是老闆不給撥資金，部門人也太少了。我覺得這個也不是什麼大投資，我也承受的了這個風險，所以就開始考慮自己幹。」
辭職前一晚，R先請了第二天的假：「本來打算直接和他說辭職的，結果他突然發了個紅包，我也很尷尬。然而還是和他說辭職了，也沒有收他的紅包。」
老闆給R發紅包
回憶一步一步走來的半年，R很感慨：「從一開始一個讓別人懷疑的人，到現在獨立負責一個項目，我真的成長了很多。雖然公司現在看起來也是小有成就，背後付出的艱辛只有我們知道。老闆其實確實很為大家著想，大部分時候我都挺理解他的。但我又是那種做了決定基本不會反悔的人，所以提辭職的時候會有些愧疚。」
與坊間對創業公司「老闆忽悠員工，給員工畫大餅」的評論相比，R覺得自己在這家公司從沒碰到過：「大概因為都是剛畢業不久的學生，老闆確實很照顧我們。除了工作之外，也為平衡我們員工之間的關係做了很多努力。剛開始項目賠錢的時候，一個月的收益都不夠發工資的，但我們的工資從來沒斷過。」
也正是因此，R和整個公司的感情特別深厚：「我真的感覺這次辭職就像失戀一樣。這個項目轉型以後好不容易扭虧為盈，現在我要走了，大概老闆也會很難過吧。」
R辦公的地方窗外的風景
「我知道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畢業一年，加上本科期間的實習經歷，R也算嘗試了很多行業。「剛開始總是覺得哪個行業好啊，掙錢多啊。後來跨了這麼多行業之後發現每個行業都是相通的，不存在錢多事少的那種。現在選擇這個行業就是因為感覺還不錯，而且自己也確實做出了一些成績，所以就辭職了以後繼續幹這個行業。」
半年零售業工作經驗，半年網際網路工作經驗。如今自己創業去做網際網路+零售的R開玩笑說，自己也算將之前的工作經驗毫無浪費的用到了如今的創業中。
「但其實我也是很焦慮的。什麼樣的生活過久了之後都好像一眼能看到頭，然後就通過不停變換來找尋安全感。」R說，「我其實很佩服那些在一個行業一個崗位能堅持幹很久的人，我做不到。」
然而，R從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過。
「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知道以後要幹什麼。原來可能還有職業規劃，現在越來越沒一個規劃了。但是我清楚自己的大方向，我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