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17年前,醫術精湛的村醫何以突然人間蒸發?與村醫一道行醫的合伙人何以同時沒有了蹤影?近日,陝西省銅川市公安局耀州分局專案民警在梳理案件線索時,展開艱辛細緻的循線偵查,奔赴千裡,查明真相,揭開了一名鄉村醫生離奇失蹤多年的謎團,成功抓獲涉嫌故意殺人犯罪的張某龍、張某拴,使一起殺人拋屍隱匿十七年不為人知的涉嫌故意殺人案件勝利告破。
時間追溯到1999年的6月,銅川市耀縣(現更名為耀州區)瑤曲鎮衣食村像往日一樣,沉浸在初夏豔陽的炙熱之中。由於衣食村周邊有六七個煤礦,這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派繁華景象。50多歲的董家河鎮鳳凰村村民李某在衣食村橋頭開了家沒有招牌的私人診所。經營以來,診所頗得這裡的村民和礦工的認可,生意有聲有色。
6月初,正值麥收季節,平常在李某診所幫忙的兒子李某某回家夏收,診所就只剩下李某一人坐診。中旬的一天,忙完夏收的李某某急忙趕回父親的診所幫忙,可是來到診所卻發現大門緊閉,父親李某不見人影。李某某四處打聽,最終從鄰家的一個村民口中得知,前天夜裡,有人敲李某診所的門,稱礦上出事了,叫李大夫出診,到現在也沒見李大夫回來。
這是怎麼一個情況?心生疑問李某某急忙到周圍的煤礦打聽父親下落。可問遍了附近所有煤礦,沒有人見過李大夫,而且近期礦上也沒有出什麼事情。李某某心裡一沉,難道父親出事了,一個不祥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李某某趕快聯繫親戚朋友尋遍了衣食村周邊的溝溝坎坎,但幾天過去了始終沒有李某的消息。村民們議論紛紛,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難道李大夫人間蒸發了?
那年,接到報警後,辦案民警多方調查,卻仍沒有李某的下落,案件一直沒有突破性進展。
多年來,警方對李某失蹤案件的調查始終沒有放棄。就在2016年4月中旬,銅川市公安局耀州分局刑警大隊二中隊民警再次梳理李某失蹤案件線索時,通過對失蹤人員查詢,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耀州區瑤曲鎮背陰村的張某龍、張某拴兄弟二人也是1999年6月份去向不明,杳無音訊,十分蹊蹺。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刑警大隊大隊長穆耀進認為這裡邊應該有某種關聯,直覺告訴他這可能就是李某失蹤案的突破口。
民警迅速展開對李某失蹤案深入調查。李某家屬反映的一個情況頓時讓案件出現轉機,即張某龍與李某於1991年前後曾合辦過一年診所,而且都是時隔八年後失蹤。這一信息判斷,引起民警諸多疑問。
李某時隔8年後失蹤,張某龍也同樣時隔8年後沒有音訊,這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這裡邊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張某龍為什麼會突然失蹤?張某龍的弟弟張某拴也為何隨他一起失蹤?他們和李某是否有過矛盾?張某龍失蹤前已有妻女,時隔這麼多年,他的家人情況又如何?帶著諸多疑慮,辦案民警秘密展開偵查工作。
經過一個月不動聲色的調查,民警了解到,1991年的張某龍和所有年輕人一樣,懷揣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夢想,憑著自己在衛校學到的醫療知識,多方借錢在下石節礦區舉債開辦自己的診所。由於年輕沒有就診經驗,醫術欠佳,前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少,張某龍高薪聘請李某坐診。
當時的李某50多歲,有多年鄉村行醫的豐富經驗。他坐診後,診所的生意漸漸變好,看病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張某龍一心想和李某學習醫術,可李某以購買所需藥品為由經常支開張某龍。經常外出採購的張某龍,不但沒有機會學醫術,就連診所也留給了李某一人看管。
一年後,張某龍在結算帳務時發現,診所不但沒有掙到錢,還讓自己背負了更多的債務。張某龍猜測李某在帳務上肯定做了手腳,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無奈之下,張某龍只好關閉診所。而讓張某龍感到氣憤地是,僅僅過了幾天,李某就在舊地掛牌營業開起了自己的診所。
李某在故地開起新診所,張某龍會不會心生不滿,會不會對李某耀埋下矛盾的種子。針對這一情況,刑警大隊大隊長穆耀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他決定想方設法追查二人下落。專案民警通力協作,運用多種信息查詢系統、科技人像比對和秘密組織辨認等手段,搜尋張某龍、張某栓。功夫不負有心人,民警不分晝夜熬戰三天,終於在茫茫人海中發現了張某栓的蹤跡。
張某栓隱姓埋名,改頭換面竟然隱匿在千裡之外的內蒙古巴彥淖爾市烏拉特後旗。民警迅速和烏拉特後旗公安民警取得聯繫,查明張某栓的哥哥張某龍也變換身份生活在烏拉特後旗。張氏兄弟二人為啥在十七年前棄妻舍兒、撇下父母不顧,突然消失,隱姓埋名在無依無靠的千裡之外?面對這諸多疑點,民警綜合分析研判,認為李某遇害的可能性很大,張氏兄弟二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案情有了突破性進展,刑警大隊大隊長穆耀進立即將案情向耀州分局主要領導匯報。2016年4月18日,分局立即召開會議,成立專案組,分析案情,要求立即組織精幹力量,縝密偵查,並奔赴內蒙古,一查到底,查明真相。當晚,刑警大隊大隊長穆耀進、副大隊長何浩寧帶領3名民警連夜直奔內蒙古巴彥淖爾市烏拉特後旗。
經過一夜行程,民警在4月19日早晨10點到達千裡之外的內蒙古巴彥淖爾市烏拉特後旗。為了不走漏風聲,專案民警顧不上路途勞累和當地民警迅速展開部署,精心策劃,拉開兩張大網,適時對張某龍、張某栓二人進行抓捕。中午13時,專案民警分為兩組,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同時將張某龍、張某栓兄弟二人成功擒獲。
專案民警立即對張氏二人分別進行突審。審訊中,犯罪嫌疑人張某栓的話語、肢體語言等流露出了僥倖心理,但這些都逃不過專案民警犀利的眼睛。經過一輪又一輪的心理戰和法律攻心,張某栓的最後一道心裡防線終於崩潰。在正義的法律面前,張某栓、張某龍分別交代了當年發生的犯罪事實,一直壓在他們心裡多年沉重的包袱和負罪感終於得到了釋放。
由於在多年前,張某龍開辦診所失敗,他對李某的矛盾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他的心裡。直到1999年6月中旬,在礦上幹活的張某龍再次遇見看病的李某,李某竟用過激的語言數落了張某龍一番,這使長達8年的矛盾積怨在張某龍的心中爆發。讓憤怒衝昏頭腦的張某龍聯繫自己的弟弟張某栓,夜晚對李某實施報復。
那天,由張某栓以讓李某去礦上出診,救治礦上出事的礦工為由將其從診所騙至村外毆打致死。事情發生後,兄弟二人就近拋屍於一處坑洞內。兩天後,兄弟二人悄然消失,開始了長達十七年心驚膽戰的逃亡生活。
十七年過去了,李某失蹤的謎團終於揭開了。可是如今的衣食村面貌發生了巨的變化,能找到當年拋屍的坑洞嗎?還能搜尋出受害人的屍骨嗎?如果搜尋沒有結果,又該如何向社會和受害人家屬交代?不可預測的多種可能,又讓專案民警稍微放下的心,瞬間繃緊。
經張氏二兄弟分別辨認和專案民警的細心偵查,確定拋屍地為瑤曲衣食村村東一田地裡的一口廢棄多年煤礦豎井內。該礦井系解放初期衣食村村民採掘挖煤的一口豎井,地處沉陷、滑塌區,豎井內部情況極為複雜,搜尋遇害者李某耀屍骨工作變得異常艱難。
按照克服困難,科學搜尋,保證安全,固定證據的要求,耀州分局密切聯繫國土、安監、礦山救援等部門,決意在嚴防次生災害、保證安全、科學搜尋的基礎上,依法固定證據,將案件辦成鐵案,替逝者伸張正義。專案組精心研判,分析地形,決定採用多種機械綜合作業,挖掘搜索。專案民警在國土部門的配合下,對豎井進行挖掘。
2016年4月30日,專案民警在烈日下歷經5天艱辛細緻的挖掘搜索,開挖土石方3千多立方米,距地面深15米的礦井塌方處,終於發現並提取到了人體屍骨遺骸及隨身遺物。經進一步核實,DNA鑑定,該屍骨確認為被殺害人李某。案情真相大白,民警們緊繃的心才放下了。
遇害人家屬得知消息後,李某的兒子李某某為了表達對民警的感激之情,送來寫著「維護公平正義,彰顯金盾風採」字樣的一面。李某某眼含淚水,緊握民警的手,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終於有我父親的下落了,是你們幫助我們伸張了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