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柳永和15歲蘿莉的愛情,前者只要煙花愛,後者期許星光戀
昔有一日,一個剛成年的少女,跟柳永有了一夜情,她知道自己的芳華總抵不過流年,於是便對自己的將來有了打算。他知道眼前人的好,便哀求他帶自己離開煙花巷——《迷仙引》:
才過笄年,初綰雲鬟,便學歌舞。席上尊前,王孫隨分相許。算等閒、酬一笑,便千金慵覷。常只恐、容易蕣華偷換,光陰虛度。
已受君恩顧,好與花為主。萬裡丹霄,何妨攜手同歸去。永棄卻、煙花伴侶。免教人見妾,朝雲暮雨。
相忘,有時也是萬不得已,柳永想給出承諾,卻無力實現承諾。他懂的,可是初涉人間情愛的煙花少女不懂,還在憧憬著愛情的未來。柳永在煙花地裡得到了煙花閃耀的愛情,然後期許煙花可以永遠閃耀。那浩瀚浮塵事裡亙古的星光,都不及煙花絢爛。
星兒光芒萬丈,抵達你的眼裡早已暗淡,淡得讓人忽略,不肯再費精力去接應;煙花的愛情光芒四射,用它最光耀的時分抵達你的時間,它達到的卻是寂滅之地。很多人都如此刻的柳永,喜歡愛情如煙花般絢爛。期待永遠卻不相信永遠,應下諾言卻不兌現諾言,只在煙花的閃耀中享受著激情與沉淪的快樂,哪管它瞬間的幻滅。
所以那個年方十五的少女,想把煙花愛的資格換作星光戀,可是柳永能做什麼?只能寫一首詞,訕訕地說一聲自己也無能為力,然後把恨自己不能一輩子疼愛你的遺憾鑲在詞裡,成了花邊。愛情總是這樣:「明明想要月亮,但是卻只能得到月光。」更何況他們剛剛有情,還未相愛。
一夜之間,十五歲的少女明白了,知道有些結果不能期待,於是也把愛情看淡,只要此刻跟你在一起就好,在你還能給我溫柔的時候好好享受你的溫柔,在你還能給我憐愛的時候好好握住你的憐愛。當我還在一個可以撒嬌的年齡的時候,就好好做個嬌兒,叫時光不要教我長大。於是,可愛的洛麗塔,纏著柳永這個大叔,不要拆了鞦韆架,拆掉我的好年華,在你面前我要做個不長大的孩子,也許那樣,就不會有結局光臨。
而柳永看著這個一夜就忘了未來苦痛,只要好好享受當下歡愛的女子,心頭為她軟作水墨,以雪碗冰甌盛了與她——《促拍滿路花》:
香靨融春雪,翠鬢嚲秋煙。楚腰纖細正笄年。鳳幃夜短,偏愛日高眠。起來貪顛耍,只恁殘卻黛眉,不整花鈿。
有時攜手閒坐,偎倚綠窗前。溫柔情態盡人憐。畫堂春過,悄悄落花天。最是嬌痴處,尤殢檀郎,未教拆了鞦韆。
此刻,兩個人攜手閒坐,偎依在綠窗前,靜靜地等待時光飛度,讓人恍惚以為愛情已經降臨不會委羽而去。愛情,有時候不是為了轟轟烈烈,而是一起看細水長流。可是跟隨星光尚能經住歲月如流,煙花卻抵不住流年飛逝。於是,有時,只能趁著短暫的好時光,一起攜手靜靜地看一場煙花就好,煙花雪霰後,各自分散……
柳永是江湖上採蓮的書生,有多少女子是他腕下遺落的那朵,有多少是他摘入懷裡珍藏的那朵,又有多少是他棄下的那朵?遇上他,是幸是劫?一切都已經恍惚。人生太多風景,只能且行且愛,且行且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