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度過考試周的各位小杏林們有沒有好好休息呀!!
趕快調整過來~
迎接第二學期啦
那先思考一個小問題
👇
在中國,你看到中醫在幹嘛?
🤔🤔
然而,在墨爾本,他是這樣認為的....
桌上擺兩疊紙,一是《中外醫學文化交流史》的簡裝本,一是我的恩師、基礎醫學院燕海霞老師推薦我讀的《在德國,看中醫是一種「奢侈」》。前者講的是中醫過往的「威水史」,後者更令人快慰,講的是中醫在德國正扮演著「當紅炸子雞」的角色。讀這兩疊紙,我完全是抱著「看羅敷」的心態……
即使是好萊塢的金牌編劇想必也不會否認,中醫從古至今這一路走來的曲曲彎彎。
在本土大地的發展是如此,從「口含金匙」到成為國粹、瑰寶,雖然也曾被質疑、抨擊,有過一段「走麥城」的裹足歲月,但一路貼地而行,卻也在夾縫中求得生存。隨著國之開放、醫學科學日臻發達,中醫終獲肯定,又繼續為國人的健康盡心。一晃已經數個甲子。
中醫還是枝枝蔓蔓的,把虯根深深扎在了華夏,枝蔓蒼勁地輻射向寰宇。在海外,雖然甚少專設中醫院、住院部,但適宜普及的診所仍遍地開花——人口為不足2000萬的澳大利亞,現有2000多家中醫和針灸診所;約5000萬人口的英國,有3000家以上的中醫和針灸診所;而人口3000萬的加拿大,中醫和針灸診所的數目竟也不少於英國。難怪就連世界中醫藥聯合會秘書長李振吉在甫聽到這一串數字時也瞪圓了眼:「起初,我還不太相信這一數字,去年專門到加拿大考察了一個星期。在溫哥華僅100萬人口的小城市,就有中醫師和針灸師1000人,其中有本科學歷者250人。」誰還不信,孰能不信?
都說音樂沒有國界,聽者悅己。音樂是文化,中醫亦是,也無國界,根在祖國的沃土,飛絮和種子卻能飄洋過海,沿著炎黃子孫的足跡,遍及世界的每一寸土地,然後萌芽,再繼續擴散開去。祖國醫學在海外成長得這般快,羽翼漸豐,對於你我中醫人、整個華人圈、乃至重西輕中的當下醫學界,都匪啻於一劑「強心針」。
中醫在海外的興盛,是作為中醫人的我們「夢想照進現實」;但也有「煩惱」——比如,選擇在海外中醫診所就診的患者群中,絕大多數仍是華人或華裔,西方人也有,但只是少數。還有,西方人重針灸推拿遠甚中草藥,他們在腰酸背疼時會想到尋個中醫診所或針灸按摩店做推拿、針灸,卻不敢服中藥,連面對中成藥都會無奈地搖手搖頭,更遑論讓他們自己回家煎湯劑了。再次,雖然中醫師在很多西方國家都有聯合會、聯盟,但西方人並不認可中醫師是醫師,而認為我們只是理療師、按摩技師之類,深究一下,中醫在西方人眼裡還不算是醫學,只是一項技術活、熟練工,和廚師、採礦工人、理髮師一般……這是積弊,也讓中醫人「心塞」。所以,中醫在海外有興盛的勢頭,卻並非一馬平川,發展路上還是有成片望不見邊的「荊棘林」。
「戴著腳鐐還能快樂地跳舞。」這是美國批評家佩裡的名言。原意是說,生活總是有很多的重負,如果你在重負之下,仍然保持良好的心態,仍能讓自己的生命美麗地舞動,那這註定是最精彩的舞蹈。用這句話來形容中醫在海外的發展之路,卻是最恰當不過。很多年前,脖頸裡掛著「迷信」的桎梏,身上負著「偽科學」的大山,腳上還戴著名為「不理解」的腳鐐,但中醫如同手執利刃的勇士,最終還是一路披荊斬棘,掙脫了桎梏、崩裂了大山,可惜的是,腳上「不理解」的腳鐐卻仍然戴著。有些西方人不理解中醫,那就讓他們理解,中醫用魔法般的一針一灸、四診一方為他們治癒了頑疾,那便是最好的「廣告」。誰說中醫只是技術工,不是科學的醫學?你看,中醫在千年汩汩的歷史洪流中翻飛、翩然起舞,確是個堅毅的「舞者」。誰還言中醫不美,孰能言中醫不美?
謂「天佑中醫」!
這是讀完《中外醫學文化交流史》(下簡稱《交流史》)後最深的感悟,書是一氣呵成讀完的,合上書的時候,一閉眼,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中明白,中醫在海外能有今日的地位和發展,不易!還是不易!想來,吾輩也絕不敢把書中的篇幅都拿來細嚼和評論,否則定會像錢鍾書先生說的那般,「必為厲鬼以擊其腦」。縱然心有戚戚,也只能截取隻言片語,和自己在澳洲遊學時的一些片段經歷,淺淺說一說。
《交流史》的作者、英國中醫藥聯合總會主席馬伯英在序中述,「中醫學的信息常不斷外傳出去。不過,這種外傳也是被動予取的:誰要誰拿去,恕不主動送『貨』上門。包括朝鮮、日本這樣的近鄰,中國的醫生基本上是不請不去的。正好比醫家有一條俗規:『醫不叩門』一樣。朝鮮、日本到中國請教醫學、請派醫生很積極,很主動,因此他們的醫學雖然起步遲,但發展、進步卻很很快;越南、印度雖為近鄰,似乎就有些不同於朝、日。阿拉伯、歐洲則不遠萬裡而來,既帶來他們的醫學信息,又帶走中醫學的信息,因此,雖然信息船舶不方便,卻也能使雙方互惠互利,各有進益。」
如此看來,中醫是羞怯的。作為中醫人,想必你我也都明白這份「害羞」的由來。畢竟,中華文化素來就是陰柔的,以柔弱為剛強,樂於接受,卻不主動輸出,不像西方文化那樣剛愎自用,富於外侵性、競爭性。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中醫文化是相對「保守」「封閉」了。但這一切,又正是其內在結構的穩定性所需要的。
但羞怯終究只是天成的性格,當明白需要吸收和輸出時,中醫也絕不「死板」,那時,帶著稚氣的羞赧也就自然脫落了。就像西方的接骨術之類,好用、有效,就被逐漸吸收進了中醫骨傷科學的範型體系;而當西方發現針灸術的神奇效用後,中醫學也不「閉門拒客」,而是懷著一顆「救死扶傷」的醫者仁心,漂洋過海去了。這不就是我上文說的那樣,醫學無國界。
《交流史》的第十四章「中醫西傳,成果瑰麗」我是讀得最細的,反覆讀了三回,並非讀不懂,還是讀不盡。畢淑敏女士那句說得好,「常讀常新」。畢師是讀安徒生的《小美人魚》,讀了六回,把童話讀出了千百種人生的味道;我讀《交流史》,倒也讀出了千百個「贊」,只恨這電子書不在微信朋友圈,否則轉載、點讚是必須的了。
《中國醫學史》是我們臨床系學生的必修課,彼時學得不精,也是讀《交流史》時才得曉;「針灸自公元6世紀傳到朝鮮和日本,16世紀傳入歐洲。還有一說,認為是公元14世紀通過馬可波羅對針灸的記載使歐洲認識了這門自然療法。到了1694年,德國醫生甘弗氏介紹針灸到法國;1735年,耶穌會士Duherder在巴黎刊印《中華帝國志》,其中第三卷為中醫專刊,此刊譯出了《本草綱目》、《神農本草經》、《脈經》、《名醫別錄》、《醫藥匯錄》等部分內容,還列舉了許多中醫處方,此後,針灸傳到德國、義大利、西班牙、瑞典、比利時等國。至17世紀和18世紀,針灸主要流行於歐洲的貴族階層。18世紀的德國還曾有過一種類似中國針刺的西醫治療出現,稱「鮑氏脫氏法」,就是將很多針(約30支)置於筒中(類似現代中國的「羅漢針」),壓刺皮膚,然後再在傷處加以略含刺激性的松節油或巴豆油……」
《交流史》中特別提到了19世紀中醫的發展,書中記載,「19世紀,在歐洲,由於少數的治療者對針灸認識不全面和應用不當曾引起多方面的批評,再加針灸理論研究當時不被重視,使針灸在19世紀後期漸漸被遺忘,針灸療法在現代西方的重新盛行起於20世紀70年代,與美國總統尼克森訪華關係密切……」謂「天佑中醫」的感悟,就是從此而來。
歷史不撒謊,中醫在歐洲諸國的發展的確在19世紀受到過不小的震蕩,甚至消失過一段時間,但20世紀中外關係交好、共謀發展的歷史際遇,又給了中醫新的希望火種。那一刻,我猜所有中醫人的心估計都被緊緊揪了一下,畢竟我們得感恩,中醫在海外的命運就猶如蘇州河一個漂亮的轉彎,出人意外地給出了一片別樣的風景。這大概就叫「鳳凰涅槃」。
此外,中醫尤其是針灸術,憑藉著其獨特的效用和神奇的內涵愈發吸引西方學者的目光。於是,電針在實驗室裡「孕育」而出,德產中藥「優美露」問世,德國人還翻譯了《內經》《本草綱目》諸書,法國人對中國煉丹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歐洲針灸學會和學校平地而起,一直到歐洲開始對作為中醫基礎的「陰陽學說」展開「分子對研究」……這都是馬伯英先生在《交流史》中說與我聽的。這些關於中醫海外發展的歷史讀來,誰會不震撼,孰能讀得盡?
震撼是為中醫頑強的生命力和驗簡便效的特色,讀不盡的是中醫這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寶庫,必定還能再往深裡去挖。
無緣見到馬伯英先生倍感遺憾,遺憾是不能將我心裡的震撼、驚嘆說與他聽,讓他與我再聊上一些。但胸臆不抒不快,於是我只能在網上搜羅了關於馬先生的一些訪談雜誌和視頻,希望從這裡再多了解一些目前中醫的海外發展之路。在英國當地的一次專訪中,馬先生說,他最近正忙於英國中醫立法進程的推進,在他看來「海外的中醫要敢於與西方對話,要善於利用西方的民主程序,爭取中醫的合法地位。」馬先生還說,針灸學在英國已經形成了一個有近百年歷史的分支——五行針灸。目前,英國人對中醫的信任度已經較高,到他診所就診的白人患者也不少。「英國中醫藥也曾備受煎熬,就在2013年底的時候,英國藥品和健康產品管理局稱,要全面禁售未註冊的草藥製品。後來,英國市場上的中成藥存貨將大量下架,消費者無法通過正當渠道在英國市場上購買到中成藥,這其實是給英國中醫藥行業套上了『緊箍咒』。幸好次年7月,我應邀參加英國華人籌款晚宴,有機會向衛生大臣面呈信件,並與之近距離對話,最後經過多方努力,中醫才被挽救。」
這次「隔空」談話,也讓吾輩中醫人深感,中醫要真正站穩腳跟、發展得更遠更好,確實還需要「吾將上下而求索」。
相比英國,作為大英國協體制內、與英國息息相關的澳大利亞或許是西方諸國中將中醫發展的最好的了——2012年7月1日,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完成註冊全國中醫師,中醫在澳大利亞獲得法律認可與保護,澳大利亞成為第一個以國家立法方式承認中醫合法地位的西方國家。
澳大利亞中醫管理局長、墨爾本皇家理工大學中醫系系主任薛長利教授是這起中醫立法活動中的倡導者之一。拜會薛長利教授,和他的懇談,源於我本科期間一度短期遊學墨理工的經歷。薛師很平易近人,沒什麼架子,他也是我的推拿老師、本校針推學院推拿治療研究室周文新教授的好友。我好奇中醫在澳洲的本碩博教育是怎樣的,薛長利教授便說與我聽,我還問他中醫在澳洲的發展,他說中醫已經得到「部分」認可,作為替代醫學和自然療法被用於疾病的治療。之所以說是「部分」認可,因為中醫雖然在澳洲繁衍生長,也有越來越多金髮碧眼的西方人來學中醫、了解中醫、請中醫幫助緩解病痛,但中醫在他們眼裡卻仍然只是作為輔助治療手段。
兩個例子就足以說明這一點:澳大利亞將藥品分為處方藥、非處方藥和輔助藥物三種。1989年,澳聯邦政府就通過了《藥物管理法》,並於1991年2月實施,該法將中草藥列入輔助藥類管理,與維生素、礦物元素、植物、激素等同列;另一件事實,相比其他西方國家只有中醫私立學院,澳洲已經將中醫課程引入多家國立及公立大學,成為一個專業。但遺憾的是,中醫課程只能作為澳洲學府健康與護理學院的課程,即同護理學、作業治療學、臨床心理學、言語病理學等歸屬「健康學科」,而並不能進入「醫學院」,即不是「醫學學科」。換句話說,中醫在澳洲同樣不被認可是醫學,只是作為理學,中醫課程畢業生也只能授予理學學位,並非醫學學位。
在墨爾本,我與薛長利教授聊起這些,心裡多少是有些難過的。沒有問出口的那句話說,「中醫從來就不比西醫低一等,如何不能被認可是醫學?」沒有問,是因為我了解,這個疑惑不僅是我,也是薛長利、馬伯英教授這些海外中醫學者心裡不能觸及的「軟肋」,更是讓每一個中醫人都忿忿不平的糾結。
「還有不滿意,就還有努力和前進的動力。」薛長利教授果然是智者,他這般說,我也便釋懷了。
站在墨理工中醫樓的最高層憑窗遠眺,我能俯瞰到墨爾本的街區,不禁意掃一眼,就有幾家掛著陰陽魚圖的針灸診所鑽入眼帘。幸好,中醫在這片土地仍生生不息;幸好,中醫戴著腳鐐在這片土地仍快樂跳舞。這是心裡話。想必,中醫擁躉們看到此景,心裡那股不平的情懷,也應該能化作中醫海外之路繼續發展的能源動力吧。
你看,還是馬伯英先生在《交流史》這本書裡說的好呀。「在中醫『西進』的過程中,外來醫學信息的異質信息、反常現象,都還未足以『脹破』中醫理論構架;西醫範型也取代不了中醫範型。」這樣看來,中醫海外發展之路能走多遠、多快,確實不可估量。
當然,你也不必訝異,誰讓中醫如此「高明」。
-END-
供稿 / 趙非一
指導/燕海霞,黃偉民
審 稿 / 孫慧斌
編輯/朱燁琳
歡迎轉載與關注,讓杏林君子與大家一起成長~
☺
往期回顧~
醫學發展必由之路
【失物招領】2017年12月(學生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