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這些人,那些「年」①|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從「革命化」春節到博物館裡的春節
談起春節記憶,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印象最深的是我國春節習俗的變化。他經常想起上世紀70年代過春節的樣子。那時,過春節常帶一個定語——「革命化」的春節。
什麼是「革命化」的春節?直到現在,楊志剛才慢慢意識到,革命化的春節意味著什麼。那是一種非常簡單的味道,儘可能不和日常生活造成太大區別。當時,他住在老南市區的一棟居民樓裡,過年的習俗受到周圍寧波人的一些影響。比如,寧波人過年不是吃餃子,而是吃寧波湯糰。先用磨子把糯米磨成水磨麵粉,放在缸裡,經過若干時間沉澱好,再撈起來做湯糰皮。做餡料時,則是將芝麻搗碎,用豬油攪拌好,存放一段時日,就變成了「黑洋酥」餡料,和現在去店裡買的「黑洋酥」湯圓類似。
楊志剛的祖籍是福建。1952年院系調整,廈門大學法律系併入華東政法學院,全家隨父親的工作調動搬來上海。回想起來,楊志剛忍不住笑著說,「我也是1952年的高校院系調整的『成果』。」不過,這一戶福建人在春節並沒有「特立獨行」,而是同周圍的人一樣,自己動手做湯糰吃,這也是當時難得的「年味」記憶。
在那個「革命化」的時代,「年味」也許就是買比較多的食物,親戚朋友間互相有一些走動和請客,鄰裡之間要送一些瓜子、糖果等。小孩子會盼著過年穿新衣服,但在崇尚統一的著裝年代,這些新衣服也沒有那麼多花樣。
上海作家金宇澄曾說,上世紀六十年代,他家住在曹楊新村,母親卻還在穿旗袍,這讓他很不好意思。這句話折射出當時的社會氛圍,楊志剛對此也是感觸頗深。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春節,上海城區內是不放鞭炮的,家家戶戶不貼春聯,甚至連福字都看不到。因為「革命」意味著破除「封資修」,貼春聯、放鞭炮、喜慶儀式等都在禁止之列。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親朋好友間互贈些吃食,坐在一起聊聊天。回想起那時的景象,楊志剛最大的感受就是「克制」。沒有好的物質條件,很多意識沒有覺醒,大家都活得非常克制,過年也是在克制中度過。
這樣的春節記憶一直持續到上世紀80年代。上世紀80年代中期,楊志剛回到老家福建過年,在鄉村看到了一些和城市裡不同的習俗。那裡的人們在春節時延續了傳統的祭祖儀式,讓他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禮失求諸野」。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曾經「革命化」的程度更高,而「年味」也許在鄉村裡一直有所保留。
從那時起直到上世紀90年代,中國社會發生了巨大變化,春節也開始慢慢找回曾經的年味。有一段時間,各個媒體都在討論年味,報紙上打出頭條標題,花整版討論「年味去哪了?」楊志剛認為,這是一種文化意識的甦醒。他堅信「年味」就在傳統中,要到傳統中尋找,傳統活了,原先的東西就回來了。
到上海博物館就職後,大年初一上午9點整,楊志剛必然會出現在上海博物館,給新年的第一批觀眾「送紅包」。說是「紅包」,其實是一些文創小禮品。這是前任上海博物館館長陳燮君開創的慣例,如今已成上博的一個傳統春節儀式。今年是楊志剛第四次履行這個傳統儀式,就像面對所有的傳統儀式,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等待第一批觀眾到來,心裡裝著作為一個博物館館長的責任。這種帶有儀式感的博物館活動,也成為上海大都市中新的春節習俗。
當下,博物館和民眾生活越來越貼近,大家對博物館越來越喜歡,每年參觀人流越來越多。從元旦到春節前的這段時間由於天氣較冷,以往都是相對的觀展淡季,今年由於臨展內容豐富,以及《國家寶藏》播出的帶動等,在上博南北門都出現了排隊現象。楊志剛隱隱感覺到春節客流壓力,如何更好服務觀眾,滿足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也讓他覺得肩頭責任更加重大。楊志剛期待,博物館春節期間精心安排的各種活動,能為這座城市增添更多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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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人:楊志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