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之夢
曇花於我,是潔白的迷夢。記憶中與它相遇的晚上,我搬著小板凳守著,看它大大的花骨朵小心翼翼地張開,一片片瑩白的花瓣抽出來,長長的花蕊也露出來,雄蕊如玉,雌蕊攢聚,花粉簌簌,散發出清香。
然後,就看著它發呆好了,想曇花一現,剎那永恆,再多看一眼吧。事物總會流逝,在的時候珍惜,沒有了就好好地道一聲珍重,再見。
從南方到北方後,再也沒見過曇花。以為它是南方的嬌花,扛不住北方的寒冷。直到有一天,在微信上看到天津朋友發的曇花照片,被驚豔到了。她見我喜歡,特地扦插培育出花苗送我。
曇花來我家後是母親一手養大的,我偶爾給它澆澆水。一晃三年,今年它結出了十一個骨朵。雖然最後只有兩朵開了,但足以讓人心生歡喜。母親說:「我們還是不太會種植。我看到過一棵花幾十朵的,還有一個高達一米五一大蓬,袁三孃婆母家鄰居家種在屋邊的,說一年開上百朵。」
曇花一現,只為韋陀。這是浪漫和有禪意的花,能看到它的開放,也很難得,尤其是在北方。為避免錯過,我把它從陽臺搬到了客廳,滿屋都瀰漫著它的清香。以前曇花開了,大家呼朋引伴來看。這次我也告訴了家旁的好友,一同燈下賞看。
夜深了,我在曇花香中沉沉睡去。翌日看它已凋零,我微有惆悵但不憂傷,坊間有雲「花開則賞之,花落則食之,勿使有絲毫損廢」。曇花有清熱潤肺、止咳化痰、養陰補虛之功效。花開花謝尋常事,不同的時段都有有意思的內容啊。我將它做了曇花雞蛋湯,掰開花瓣洗淨,入沸水煮,最後湯裡放點醬油、香油和醋,滑滑的,香香的,很好喝。朋友說有點像蓴菜湯,好像是的。
自古以來,我國就有賞花文化,春去秋來,觀四季花;也有食花文化,以花入饌,留香齒頰,這都是風雅之事。國人最早食花的文字記載始於春秋戰國時期。最早的《神農本草經》將菊花喻為「輕身耐老延年」的上品。漢代據傳「漢昭帝遊柳池,中有紫色芙蓉大如鬥,花葉甘,可食,芬氣聞十裡。」唐朝中國崇花之風日盛,花糕、花粥已經很普遍了。宋代,《山家清供》記載了「蜜漬梅花」、「湯綻梅」、「金飯」、「梅粥」、「荼蘼粥」、「雪霞羮」、「廣寒糕」、「黃菊煎」、「梅花湯餅」、「松黃餅」、「薝蔔煎」、「紫英菊」等十多種花卉餚饌。元代,《雲林堂飲食制度集》記載了花茶、花湯的製作情況。清代,《調鼎集》中「果品部」收錄了近50種花果的烹飪方法。
我國的雲南地區更以食花知名,據說其可食用花卉至少有300種。苗族有山歌唱到:「採得百花配成菜,招待未來的太太。」大理白族有花食節,布依族有三月三的五色花飯。津城人民愛花,也有食洋槐花、蒲公英花的傳統。鮮花的絢爛和芬芳,總能讓人感到一種出塵脫俗的精神愉悅,也能給生活帶來一些調劑和浪漫。
古人在賞花、食花之外,往往還會吟詩撰文,感百卉之興衰,體察自然之道。曇花開後,其清麗的身影和香甜的滋味,在我們心頭縈繞不去,我和孩子也將它記於筆下,以為紀念:
《曇》
月下仙子
燈下美人
你從瓊林來嗎
冰為肌膚玉為骨
白紗裙翩翩
你有一顆
玲瓏水晶心
在你白玉般的花盞裡
印下一吻
在負離子滿滿的氣息中
沉醉
熱日當空
何必逆鱗
在陰涼水汽的夜晚
跳一場傾盡全力的獨舞
愛你
那就深夜蹲守
錯過一現
難再逢
孩子寫道:「九點,鮮嫩而脆弱的曇花跳起了屬於她的舞蹈。舞蹈裙飄揚而去。嬌豔若滴的小臉高雅而不傲慢,帶來了一種冰冷的溫暖。用什麼詞也表達不了我對她的感情。她的小身材柔軟而妖嬈。我有幸看到了她那含笑的一現,一下子就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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