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同事S給我發微信說,要不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她真想離家出走。
因為S和老公的公司都還沒有復工,所以兩個人每天除了幾小時的在線工作外,就只剩下了四目相對。
這原本應該是在小世界中你儂我儂的甜蜜時光,結果S卻幾乎崩潰。
S說,她老公每天除了工作,就是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遙控器,癱在沙發上。
「我說讓他洗碗,結果他就像沒聽見似的待著不動。」
我勸她調整下情緒,和老公好好溝通一下。S馬上變得更激動了:「你不知道,每次我和他聊,他都是死於不張嘴,最後回你個『哦』,你說氣不氣人?」
說實話,我很理解S的感受,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手不疼,但是也沒有回應。
在親密關係中,經常會聽到有人抱怨另一半的沉默:「他怎麼就不說話呢?罵我幾句也行啊!」
這樣說的人不是因為弱勢,也不是因為犯賤,而是她們的潛意識捕捉到了對方隱藏的憤怒,她們希望對方可以發洩出來。
事實上,S的老公並不是「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而是內心中滿是憤怒。所有的沉默和敷衍,都是對S的隱性攻擊。
有不滿,就會有憤怒。隱藏的憤怒越多,隱形攻擊就越多。
隱形攻擊,是殺人不見血的刻意傷害
有憤怒,就有攻擊。
我們平時看到一些人,會因為各種憤怒或暴跳如雷,或指責抱怨,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在生氣。當然,也會有極端的行為出現,比如威脅、尖叫或物理打擊等。這種攻擊型憤怒是強烈可見的,是一種當面攻擊的方式。
然而,還有一種憤怒是隱藏的,它悄悄地發生,形式微妙隱蔽,不像攻擊型憤怒那麼容易被察覺。換句話說,這種隱藏的憤怒所導致的直接後果並不明顯,只是通過一種表面溫和隱晦的方式表達出來而已。
類似下面這樣的情境,可能幾乎所有人都曾經歷:
他忘記準時去接你,讓你等了很久。
拖到最後一分鐘,讓你匯總不了數據做匯報。
在你等待答覆的時候,對方一直沉默不語。
承認嗎?每當這種時刻,你都會感到十分惱火。如果仔細體會一下就會發現,你之所以會如此氣憤,是因為在惱火的背後,有一種被對方傷害的感受。
美國心理學家蒂姆·墨菲對隱形攻擊的定義是:
「關係中弱勢的一方通過拖延、躲避、故意激怒、暗中報復等非直接方式,向強勢一方表達因地位不平等而累積的憤怒。」
從本質上講,隱形攻擊是一種操縱行為,是一種被動攻擊,通常是以一種間接且持久的模式存在。
電視劇《都挺好》中,一輩子都活在蘇母的強勢和輕蔑中的蘇大強,就是一個隱形攻擊角色的典型。
被罵成是窩囊廢,他就讓自己變得更加沒用;蘇母把蘇明成嬌慣了媽寶男,他假裝全然不知;老婆不讓明玉上大學,即便明玉離家出走,他也沉默不出聲。
對蘇大強來說,內心的潛臺詞是:我就由著你操心、抱怨、不稱心,可是我就什麼也不說,你不是讓我沒好日子過嗎?看看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在蘇母心梗發作之際,他最終沒有及時叫來救護車,蘇母當晚去世。
不作為,是隱形攻擊者最有力的武器,日積月累,傷害尤甚,最終會變成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無聲凌遲著關係中的另一半。
在嚴重失衡的關係中,弱勢的一方一般不敢表達自己的憤怒,自己的意識和潛意識甚至會嚴重的分裂,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憤怒。
但是,憤怒是不會消失的。他們會出現很多莫名其妙的情況,比如,特別簡單的事,居然做砸了;很容易說到做到的事,他們卻不守信;很重要的事,他們卻忘記了……總之,他們經常因為莫名其妙的錯誤,讓對方暴跳如雷。
實際上,在關係中看似咄咄逼人的一方,很多時候是被隱形攻擊者激怒的。
隱性攻擊者總會有意無意地掩飾自己的憤怒,因為他們對自身的憤怒感到不舒服,所以就將它們投射到對方身上。這樣,就獲得了間接的憤怒體驗,而且不需要親自承擔任何責任。
身邊很多男性都曾抱怨自己的女朋友:「你問她怎麼了,她就一直說『沒事』,可是她看上去明明就有事!」
她當然很生氣,但她必須要否認自己的憤怒,否則就會激起她的恐懼,使她去面對自己想要迴避的事實。
當你因為對方的否認和沉默大動肝火時,她們就會馬上變成一個委屈的受害者: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生氣?而當你因為自己過激的表現心生內疚時,她們就實現了攻擊的目的。
隱形攻擊就像一條變色龍,總是以各種不同形式的表現出現在我們身邊:
為了報復,觸碰別人的情感按鈕隱藏自己真實的情感喜歡指出別人的錯誤故意降低做事效率,依賴他人迴避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美國心理學家勞麗安·奧柏林
憤怒一旦產生,就會尋找宣洩的出口,隱形攻擊者不敢違背強勢一方的要求,所以在強勢方的強大攻擊下,他們變得唯唯諾諾,乖得不行。因為隱形攻擊者想要的是周旋,而不是直面一切,而他們內心共有的特徵是恐懼和迴避。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隱形攻擊總是潛伏在空氣裡,不易覺察,但是總會在彼此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互動,侵蝕著關係的防線。
回想一下,每當我們感覺被別人觸碰到了隱痛,或者莫名地感覺到氣憤的漣漪時,很可能不是我們自己有問題,而是對方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無辜。
隱形攻擊的根源,來自於童年的創傷
在心理學上,有句話說得特別好:如果你沒有經歷過憤怒,你就沒有真正活過。
憤怒,是一種基本情緒,也是我們無意識選擇的一個手段,我們可以通過它,捍衛自己的邊界。
不同的是,有覺知的憤怒,就像大腦可以踩到剎車上,知道什麼時候需要踩油門,用多大力度,而沒覺知的憤怒,就像用兩隻腳使勁地踩油門。
「最好只和會表達憤怒的人做朋友。因為,看似不會表達憤怒的人,其實也在用他的獨特方式來回擊你,而最常見的就是被動攻擊。」——心理學家託馬斯·摩爾《靈魂的黑夜》
那麼,為什麼有的人可以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憤怒,而另一些人卻總是隱藏自己的憤怒,轉而用被動攻擊的方式表達呢?
心理學家榮格曾說:一個人畢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時代起就已形成的性格。
所有隱形攻擊的行為,都來與很早的童年經歷。
不可否認,我們每個人的童年都不可能是無憂無慮的,有時還有可能是悲傷或痛苦的。
我們的記憶是雙向的。現在的我們影響了我們的記憶,而我們的記憶又影響了我們如何去回憶,以及回憶的準確度。
很多人之所以感到快樂,是因為童年美好的記憶比消極的記憶更有影響力。同樣,很多悲傷的人可能會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消極的經歷上,而這些消極的回憶會對以後發生的事情蒙上一層陰影。
在《隱形攻擊》一書中,對於童年時期如何處理憤怒,總結了幾個問題,幫助我們洞悉自己憤怒的根源:
在你的家裡,憤怒通常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在你家裡,你的父母和兄妹是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怒的?當家庭成員表現出憤怒時,結果怎樣?表達憤怒後,最終是解決了問題,還是讓問題變得更糟?在表達憤怒時,你和家人有什麼相同或不同?
可以說,一個人的環境、所受到的教養方式、受挫的經歷、壓力,都會成為憤怒管理的風險因素。
事實上,表達憤怒這件事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憤怒沒有被看見和接納。
心理學家蒂姆·墨菲將憤怒總結為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積累憤怒的積累過程,可能是源於回憶中那些舊有的,沒有被解決的衝突。這些沒有被解決的衝突就成為了隱形攻擊者的壓力源。同時,因為他們缺乏解決問題的能力,所以所有的壓力無形中就為憤怒奠定了基礎。
第二個階段:引爆很多時候,往往是一件小事,就能夠引爆衝突,因為在這背後是很多想法的積累。
比如,很多人都會在開車的時候被亂加的車輛激怒,就是因為這種行為激起了他的嫉妒、傷害或者失望的情緒,進而激起了憤怒。
第三個階段:爆發憤怒的爆發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外部爆發,一種是內部爆發。
外部爆發,就是指將自己內心的憤怒「見諸行動」。 見諸行動,是弗洛伊德提出的一種不成熟的防禦機制,是指將潛意識的欲望作直接的表達,包括採用動作性行動、瀆職或衝動性行為,以避免自身內在的感覺被察覺。
我們在生活中或影視劇中所見到的類似叫喊、打鬥、摔盤子、威脅等行為,都是在將憤怒見諸行動。
內部的爆發,則是指將憤怒隱藏在內心深處,可是外表看上去卻完全沒有什麼反應。如果用火山舉例的話就很好理解了,隱藏起來的憤怒就像爆發前的火山一樣,只是在底部發生緩慢的隆隆聲。
「一個人一生中總會遇到這樣的時候,你的內心已經兵荒馬亂,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別人看來你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沒人會覺得奇怪。」——白巖松
我們很少注意到隱形攻擊者所表現出來的那些間接行為,例如諷刺、毫無根據的批評、拖延、欺騙、報復、破壞等等。
遺憾的是,人們只能將憤怒成功地隱藏一段時間。可以說,它只是被限制了,而不是被終結了。
第四個階段:後果憤怒的後果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因為大多時候,我們發洩過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我們不能分析事情並解決問題,它就會成為我們下一次憤怒的積累。
誠然,我們每個人都在成長過程中積累了很多憤怒,它們因為沒有被意識到,而塵封在我們的潛意識裡。但是,一旦被某件事情觸發,它們就會變成一個「操控者」,讓我們像傀儡一樣失控或過激。
正如孫瑞雪在《完整的成長裡》所說:
「阻塞的那部分情緒可能永遠留在了童年。成年後再度回首,你會發現,有多少個童年流浪在我們的生命之河中,它們多少年一直存在於我們的生命裡。成年後我們千百次地受挫,我們的頭腦是知道的,但解決不了。」
與我們日常能夠意識到的外顯記憶不同。這些我們沒有意識的內隱記憶,是早期非語言記憶的一種,主要包括我們的情緒、行為反應、身體感覺。我們每個人從出生的時候,甚至在出生前就存在內隱記憶了,而且它在我們的一生都很活躍。
所有隱形攻擊者都是在用某種方式,對童年時期的經歷和記憶做出反應,表現一般分為幾下幾種:
隱藏的憤怒是一種反應在童年時期,如果孩子在嘗試完成一些任務的時候,父母的標準太高,或者自己的情緒管理能力較差的話,就會對孩子表現出不耐煩。這時,孩子就會學會退縮,內心深處難以接受傷害和拒絕,因此也不敢表達自己的憤怒。
電影《教父》中,教父的二兒子弗雷多從小就不被父親重視,甚至父親經常稱「弗雷多無法辦好事情」,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他深深感到自己在家庭中沒有地位,也不敢表達自己對低地麥克的嫉妒和憤怒。
漸漸的,這種隱藏的憤怒越來越中,最終形成了隱形攻擊,弗雷多開始在貝蒂裡背叛家庭,勾結外人想將麥克置於死地。
我閨蜜的老公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從小就被父母各種要求,稍有做得不好,父母就會不耐煩地他嘮叨指責。他很少拒絕別人,但是又不想真的按照別人希望的做,因為那樣就等於放棄了自我。
所以,她老公最長用的方式就是沉默,不兌現承諾等等。用閨蜜的話說就是,「他這個人,看著好好先生一個,但你不知道經常能把你氣得半死。」
隱藏的憤怒是在尋求依戀心理學家瑪麗·梅因曾區分了三種不安全型依戀:
迴避型依戀:嬰兒拒絕或忽略照顧者矛盾型依戀:面對照顧者,嬰兒會生氣或傷心繚亂型依戀:嬰兒對照顧者毫無感覺
很多時候,不安全依戀的父母經常會陷入自己的問題中,而錯過與孩子溝通的機會。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會對孩子不斷提出更多的要求,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挑剔。長期如此,孩子就不會再想和父母溝通,而是把自己封閉起來,在沉默中成長。
在這樣的情況下,默默地、悄悄的發洩憤怒,就成為了報復父母的唯一途徑。
電視劇《小歡喜》中的喬英子,長期處於媽媽的控制下,擔憂無力擺脫。於是開始逃課,逆反。可以說喬英子和同齡的孩子比,做出了很多更出格的事。
對喬英子來說,只有和媽媽對著幹,打破她所重視的一切的希望和計劃,才能抵消自己心中對媽媽的憤怒。
再比如,我的前同事脾氣特別不好,經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對孩子吼叫。
有一次,我去她家吃飯。結果,快開飯的時候,她因為孩子不收拾好玩具大發脾氣。
她向我抱怨:「氣死我了!你知道嗎?不管我怎麼催他都沒用,他做事就是這麼慢,都快愁死我了!」
「可是,你說他的時候,他並沒有反駁啊,還是在做。不過我特別好奇,是不是在你們家,孩子不能對父母發脾氣啊?」
她說:「當然了!我這都是為了他好,可他就偏偏老是做不好,他憑什麼發脾氣?」
孩子不能用主動的方式還擊,就會用被動的方式還擊。慢,就是這個孩子對媽媽的還擊。
隱藏的憤怒,是一種習得的行為事實上,從心理學的角度講,沒有所謂的性格。我們所表現出的行為,都是在情境下的一種反應模式,當這種反應模式變成了我們習得的一種習慣後,就成為了我們的「性格」。
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們都是環境的產物,對於憤怒的反應模式,也是一樣的。
作為父母,對孩子習得行為的產生負有最大的責任。當孩子不遵守父母的規則時,如果父母會息事寧人、惱怒地對孩子說「沒什麼」,或者將孩子孤獨的隔離原地,那麼就是在從外部強化「憤怒是不好的行為」。
雖然孩子的邏輯推理能力不強,但是觀察能力卻很強。大多時候,孩子都知道父母生氣了,但是父母的表現又很矛盾。這無疑就教會了孩子有憤怒也不要表達。
還有一些父母,因為不能接納自己的憤怒,於是也不允許孩子憤怒。每當孩子激烈地表達自己的情感時,就會被父母禁止。孩子因此就會對自己的憤怒感到羞恥,於是便學會了隱藏憤怒。
前幾天,我下樓扔垃圾的時候,看到一位媽媽正在教育他大概四歲的兒子。
男孩很想要海底小縱隊的玩具,但是他的媽媽明顯不想給他買。於是,這個男孩就變得十分氣憤,站在原地邊哭邊跺腳:「我不走!我要玩具!」
然後,這位媽媽壓著嗓音低吼:「你和誰生氣呢?我看你再跺一下腳看看!」
男孩明顯害怕了,默默地揉了揉眼睛,然後低著頭和媽媽走了。
顯然,如果孩子們要滿足父母的需要,就不能滿足自己的需要,不能學會恰當地表達自己的需要和感受。「——《自戀的家庭》
在一個家庭系統中,如果能量的流動不被允許,那麼,它就會被卡住。中醫常說「不通,則痛」,如果能量和情緒不能被表達,那麼,它就會成為一個人成長過程中的傷痛,並遲早「發於人所共見」。
一個人的家庭,會對他的心理發展產生重要的影響。如果家庭中的情感交互隱蔽,成員之間的溝通不是公開的,甚至帶有一定的貶義。那麼,孩子最有可能複製這個模式。
那些在童年時不敢對父母表達的不滿,都會變成在內心中積累的憤怒,雖然不會直接表達,但卻會以被動攻擊的形式,危害自己和他人的關係。
在關係中,應該如何避免隱形攻擊
隱形攻擊如此有殺傷力,很容易就會給我們帶來內傷。那麼,我們又該如何避免呢?
第一,我們要避免成為隱形攻擊者。
我們要正視自己內心的情感,而不是壓抑它。
我們可能有一個並不愉快的童年,可能經常意識不到自己強烈的情感,更不知道應該將這些強烈的情感安置何處。也可能我們和他人缺乏情感交流,總是將它們的需求置於自己的需求之前。所有這些,都是導致我們壓抑自己的憤怒。
在《怒氣與攻擊》中,作者給出的建議很好:「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問問自己,你是否通過語言、態度、姿勢等傷害過別人,而且還裝作若無其事甚至和顏悅色?如果你經常這樣做,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了。」
正念禪修就是一個很好的自我覺察方法,正念禪修要求禪修者在每一個當下都要對自己保持不予評判的覺察。
所謂「覺察」就是指,儘管你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坐著,但是仍然要對身體的任何感覺和心裡的念頭和情緒保持關注。
可以挑一個一天當中自己最清醒、感覺最敏銳的時間坐著,可以坐在地板上,也可以坐在椅子上,保持脊椎的筆直,以免睡著。
然後,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呼吸上,留意呼吸在自己整個身體中產生的感覺。注意你每次呼氣和吸氣時,腹部是在怎樣運動的。
接下來,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鼻尖上,留意每次呼吸時出現的不同感覺。
最後,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掃描,將注意力有規律地在身體各處移動,腳趾,腳掌,腳踝,膝蓋,一個接一個。
在這個過程中,要留意身體每個部位的具體感覺,比如是有點刺痛,還是有點冰冷,但是不要做任何評判。
當我們可以對自己保持正念的時候,就可以覺察到自己內心的憤怒。然後,就可以停下來,和自己的憤怒待一會。問問自己憤怒的感受背後,有什麼需求沒有被滿足,問問自己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
當憤怒被覺察到,滿足自己的需求後,憤怒就變成了禮物,而不再是內心中積累的負能量。
第二,要經常反思自己在關係中的狀態。
什麼樣的人容易成為隱形攻擊者?是的,就是關係中弱勢的一方。所以說,被隱形攻擊者攻擊的,一般都是關係中強勢的那一個。
在關係中,強勢的人會壓制另一個人的正常表達。但是,不表達不代表沒有情緒。所以說,如果你是關係裡的強勢方,就應該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讓對方充分表達了。
可以在每天臨睡前,想一想今天和對方的溝通。你說了什麼,對方是怎樣回應的。要儘量具體化的回憶,你的語氣,對方的表情,你對對方的回應。然後,可以把自己想像成對方,交換身份,問一問如果自己是對方,在溝通中是怎樣的感受。
我的閨蜜曾經和我分享過她這樣做的一些感受。她說,在這樣的反思之前,她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強勢的。
後來,有天她回憶和老公當天的溝通。她回到家,先是質問老公為什麼又把外套放在了鞋架上,然後又指責他忘了把馬桶蓋放下來。她老公沒說話,但是皺了一下眉頭。隨後的二十分鐘,都是她在叨叨叨,而她老公只是隨口的「嗯」,「哦」,「好」。
她說,當她把自己想像成是她老公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這麼強勢,這麼吹毛求疵。同時,也感受到了老公壓抑住的憤怒。
如果想真正體會到對方的感受,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模仿。就是指在某一時刻,看著對方,然後使自己按照對方呼吸的頻率和力度呼吸,模仿對方的動作和表情。你會發現,這是走進一個人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
有一次,我看到我老公在邊發呆邊抽菸。我當時特別好奇他在想什麼,然後,我就模仿他的動作和表情。那一刻,我才深深地感受到,他好孤獨啊!回想那陣子,我總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忽視他,彼此溝通也少了。於是,我放下了書,走到他身邊問他最近工作的事。他便開始滔滔不絕地和我倒苦水,那一刻,我們感覺到了深深的連接。
所以,很多傷害是可以避免的,關鍵是我們有沒有真正地看見對方。
第三,通過溝通,重建良性關係。
不可否認,如果關係中的一方是一個隱形攻擊者,那麼另一方即便再強勢,感受也一定好不到哪裡。
每當隱形攻擊者用被動攻擊的方式回擊的時候,另一方一定會產生很大的情緒。其實,往往這個時候,才是溝通最好的時候。但是,重要的是選擇什麼方式溝通。
這時,非暴力溝通就可以幫到我們,它有一套標準化的技術,一共分為四步:說出事實,表達感受,說出需要,提出請求。
比如說,老公明明答應你會早點回家,但是卻很晚回來,還忘了告訴你。你肯定很生氣,可能會大發雷霆:「你怎麼這麼晚回來!」這很容易就會使隱形攻擊者陷入防禦狀態。正確的方式是說事實:「老公,你今天說7點回來,現在是10點了,而且你沒有給我打電話。」
然後,就可以講出自己的感受:「我覺得有些生氣,也很委屈。」
很多時候,我們特別怕表達自己的感受,於是就壓在心裡不說。因為我們從小到大,有太多感受被忽略了。但是,如果一個人不懂得照顧自己的情緒,就不會照顧他人的情緒。
第三步是說出自己的需要:「因為我希望自己對你而言是重要的,不想被你忽略。」
事實上,在說出自己的需要後,你就在情緒中獲得了解脫,因為你意識到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最後提出自己的請求:「我希望以後你能按承諾的時間到家,或者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非暴力溝通是一種很真誠的溝通方式,對方不會感受到壓力和不舒服,也就不會再用防備的姿態抗拒。沒有抗拒,就代表著被允許。當隱形攻擊者被允許表達自己的時候,就不再有必要壓抑自己的憤怒和感受了。
所以,不是只有看上去轟轟烈烈的那些攻擊才是攻擊,有很多攻擊都是潛在深淵的。而每一個隱形攻擊者的背後,都有著太多沒有被看見的傷痛和無奈。
萬物皆有裂痕,光從中生。只要我們能夠真正的看到對方,及時地溝通和修復,就會擁有良性的關係。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是後天習得的。既然能夠習得,就一定能夠改變。
願我們都有被愛照亮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