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求共眠》的燒腦遊戲 閻連科把閻連科寫進了小說

2020-12-17 華西都市報

《速求共眠》的燒腦遊戲 閻連科把閻連科寫進了小說

閻連科

  《速求共眠》是閻連科新書的名字,也是這本新書中一部電影的名字。這本書是閻連科寫的,但在書中正文內,主角是一位知名作家,也叫「閻連科」。書中「知名作家閻連科」,與真實的知名作家閻連科,有重合的地方,但不完全是同一個人。因為《速求共眠》總體上是一本小說,裡面既有非虛構紀實,也有虛構的文學成分。真實的閻連科,在現實中的忘年交——青年女作家蔣方舟,也進入了小說內部,連名字都沒改。還有電影導演顧長衛,也以真名出現在其中。

行文口氣 是黑色幽默

  出於對名利、欲望的追逐,作家閻連科決定要自編、自導、自演一部叫《速求共眠》的電影,幻想名震天下,於是,他找來蔣方舟演女主角,自己計劃演男主角,自己當導演,但他忽悠顧長衛一起為他出點子,佯裝先找顧長衛導演,其實是想借對方的點子,然後再藉故將對方炒掉。為了寫劇本,閻連科採訪了發生在他家鄉河南的一位農民的命運曲折故事。在採訪時,閻連科發現,這個農民故事內部,出現了「羅生門」式的疑問。公安局的筆錄,不同人接受採訪時說的事實細節有很大出入,而且這個故事在採訪的時候還沒有結束。這個劇本完成後,顧長衛和蔣方舟都不看好,電影沒拍成,讓小說中的閻連科陷入崩潰之中……
  請注意,以上真名的人物都是小說中的,經過虛構過的。但是奇妙的是,真實的閻連科,的確曾經寫過一個叫《速求共眠》的劇本,並且還真被拍成了電影。就這樣,這本《速求共眠》的新書,真真假假,忽真忽假,非虛構的手法寫出來的卻是虛構小說。模糊的體裁邊界,讓人感到撲朔迷離,非常新鮮,很有閱讀快感。
  一個優秀的作家,行文往往帶有自己獨特的標識。閻連科的行文口氣,是黑色幽默。這種幽默在劉震雲的小說裡也能遇到。這種幽默的背後是心酸,是荒誕,是對現實的一種解構,這種幽默歸根結底是一種思維方式的幽默。

真實與詭異「閻氏小說」的多變

  在這部新作中,閻連科不僅僅是一個小說家,而且是一個藝術家。虛構與真實,對話與獨白,散文與詩歌,劇本與小說,真實人名與小說內容等,都被巧妙融匯一起。邊界模糊不清,顯示著「閻氏小說」的真實與詭異,多變性與實在性,表現出藝術家的本領之高超。整個作品像一部交響樂作品,複合式的結構,小說裡又鑲嵌一個小說。但閻連科自己又解構了這個小說,他走得更遠,他達到了對一般還不錯的小說的進一步超越。
  閻連科是一個高度自省,對文學標準要求很高的人。他發現,把當下的作家寫作,放在世界文學這個平臺上去比,現在的小說,在文學表現手法上總是拾人牙慧,而少有自己的創造力。豐富的現實素材,也未能被當下的文學表現出來,也讓身為當代作家群一員的閻連科感到沮喪。於是他經常將批評的矛頭對準自己,「尤其我,是真的江郎才盡、才情枯竭了。寫作的難,就像超齡女人要生孩子般。我到了一個寫作的焦慮期和掙扎期。每次提筆都感到有手卡在脖子上,讓我呼吸不上來,使筆難以落下去。如一個人沉在水裡憋氣一樣,倘若能夠浮出水面換口氣,也許還有一段距離可以遊,如若換不過來氣,那就只有憋死在水裡邊。」為了換口氣,閻連科寫了《速求共眠》,當成一次嘗試換氣、緩氣的小呼吸。他說,倘若是生命讓我緩氣和換氣了,那就繼續努力寫下去。倘若是不讓緩氣和換氣,就此擱筆,亦未可知。

心懷悲憫 對小說技法不斷探索

  事實上,閻連科這種悲觀論調,主要是出於對自己,對文學的高標準要求。這些年來,閻連科對小說技法不斷進行探索,文體實驗,效果非常不錯。如《日光流年》中的注釋模式,《風雅頌》中對詩經文本的挪用,尤其是《速求共眠》中這樣的虛構與非虛構穿插,小說與電影互文的小說,更是一場大膽而成功的創新。值得注意的是,閻連科沒有先鋒得苦澀難讀,而是依然很接地氣。他關心的依然是河南家鄉那些普通農民的生命遭遇,顯示出一個作家最樸素的良心。
  閻連科,曾獲第一屆、第二屆魯迅文學獎,第三屆老舍文學獎和馬來西亞第十二屆「花蹤」世界華文文學大獎;2012年入圍法國費米娜文學獎短名單;2013年入圍英國布克國際文學獎短名單;2014年獲捷克卡夫卡文學獎。現供職於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擔任教授,並被香港科技大學聘為中國文化客座教授。
  封面新聞記者張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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