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魚叔 獨立魚電影
大家都知道，人類是地球上智商最高的物種。
那你知道第二高的是什麼嗎？
黑猩猩。
沒錯，就是《猩球崛起》系列最霸氣的主角凱撒的原型。
有沒有發現，很多經典電影當中都有黑猩猩的身影，比如《金剛》《2001：太空漫遊》等等。
但魚叔今天想說的，不是科幻大片。
而是一部腦洞大開的亞洲神片。
它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假如人類退化成黑猩猩的智力，將會發生什麼？
聽上去很不思議，但它卻捧走了國際大獎——
《黑猩猩》
Genus Pan
別被黑白海報勸退，導演大有來頭——拉夫·迪亞茲。
土生土長的菲律賓人，喜歡用影像隱喻菲律賓社會、政治現狀。
因為這些鋒利的視角，他成為了威尼斯、坎城、柏林三大國際電影節的常客，曾經拿下威尼斯最高大獎金獅獎。
今天說的這部《黑猩猩》，也有大獎加持。
它是今年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的最佳導演獎。
《The Film Stage》評價它：「對道德腐爛進行了大膽的探索。」
究竟有多大膽？咱們從頭說起。
故事的主角，是三個菲律賓礦工。
安德斯。
小憤青，做事衝動，為人正直。
保羅。
中年男性，脾氣好，有忠實的宗教信仰。
人生信念是「理解萬歲」。
巴爾多。
包工頭，性格張揚，有掌控欲。
別看日常笑嘻嘻，做起事來是個狠角色。
三人在一個叫「胡高島」的地方挖金礦。
胡高島，確實挺胡搞的。
這裡曾是美軍尋歡作樂的「慰安婦之島」，現在變成非法挖金子的地方。
這不，老闆把他們榨光了就趕回家。
臨走之前，還不忘剋扣工資。
看著所剩無幾的薪水，三人唉聲嘆氣，決定回老家。
為了省錢，他們決定先坐船到一個森林，再徒步回家。
起初，三人有說有笑、打打鬧鬧。
但沒多久，關係就變了。
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趕路，就這點小事都能鬧出一番矛盾。
曾是包工頭的巴爾多，想掌握話語權。
說一不二的強硬領導作風，開始出現。
「別問那麼多，我會告訴你什麼時候走！」
有獨裁者那味兒了。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小憤青安德斯，被巴爾多的強硬作風激怒了。
他已經不爽很久了。
早在挖礦的時候，自己就被巴爾多逼著繳過保護費。
離開金礦，他還想繼續當老大？
乾脆吵一架，絕不慣著他！
在一旁觀戰的保羅，則扮起了老好人。
先勸巴爾多，不要和年輕人計較。
再勸安德斯，他老婆都不在了，打光棍也不容易。
你看，一個小集體的縮影出現了。
管控者、激進者、勸和者，三方角力、互相牽制。
跟所有小集體一樣，這仨人，撕X的事也不少。
不過，大多數時候，表面上還過得去。
直到接下來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插曲，讓小集體慘烈翻了車—
安德斯，剛好在叢林中看到了一匹黑馬。
在當地人看來，遇見黑馬是不幸的象徵。
於是，得知此事的巴爾多，猶如《小時代》顧裡上身，破口大罵：
「因為你，我們都被詛咒了。」
「我們其中有一個人會死掉，或者三個人都會死掉！」
矛盾正式升級。
諷刺的是，這個矛盾是由封建迷信引發的。
三個現代社會的人類，竟然因為一匹馬會不會帶來厄運，而吵得不可開交。
聽上去簡直匪夷所思。
在安德斯熟睡的時候，巴爾多甚至想抄傢伙殺了他。
多大仇多大怨？！
從口頭爭辯到肢體衝突，三個人越來越焦躁，互相看不順眼。
整個人變得易怒而衝動，越來越像黑猩猩。
一言不合就動手，想用拳頭解決問題。
這種動物般的野蠻行為，配上黑白畫面固定鏡頭，顯得格外滑稽可笑。
驚人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吵架後的第二天，保羅想繼續當和事佬。
他拉起巴爾多，像個孩子一樣，做起了馬戲團裡的雙胞胎壁虎表演。
背靠著背，張牙舞爪，畫風有點沙雕。
一番亂舞后，兩人回想起了初次接觸雙胞胎壁虎表演的經歷。
一次在海邊上，他們看到了遠道而來的陌生人。
看穿著打扮，是個馬戲團裡的小丑。
小丑喊住保羅和巴爾多，叫他們多拉一些小孩過來看表演。
漸漸，小丑引誘兩人成為了自己的傀儡。
主動教他們馬戲團表演，實際上把他們當做了賺錢的工具。
你看，這兩人又顯露出了動物屬性：
給點甜頭就乖乖聽話，甚至不問緣由。
喜怒哀樂，全由別人來掌控。
結果是，他們任勞任怨地在馬戲團裡幹了9年，生活卻並沒有得到改善，只得灰溜溜地回島上打工。
看起來，是那個老奸巨猾的小丑，毀了兩個男人的一生。
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可憐可悲。
然而接下來，抓馬十足的反轉來了。
保羅和巴爾多說著說著開始喝酒，幾杯酒下肚就吐了真言。
原來，二人當年為了逃脫小丑的魔掌，合夥灌醉殺了小丑。
就在二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
一直在默默聽故事的安德斯，現學現用，拿起石頭，就往二人的頭上砸去。
原來，他早就想把錢財佔為己有，起了殺心。
正所謂「天道好輪迴」。
當年，保羅和巴爾多把小丑先灌醉後剁屍。
現在，二人也慘死陳屍深山老林。
這個橋段，可以說是十分諷刺了。
不過，魚叔沒想到，小憤青安德斯竟然黑化成了殺人兇手。
那麼他的下場會好嗎？
鏡頭跟著安德斯，繼續趕路回到了老家。
路上，他看到了真黑馬。
想必是在告訴觀眾：他的報應馬上就要來了。
影片全程黑白畫面，沒有一絲彩色。
主人公在灰暗中摸索、前進，等來的卻是絕望和壓抑。
三人的故事，像一種悲劇宿命論。
不斷輪迴，沒有盡頭。
巴爾多和保羅殺死了小丑，又被安德斯殺死。
安德斯兩次看見黑馬，也正應驗了不祥之兆。
片中有一處畫外音，堪稱全片點睛之筆，但卻著實讓人細思恐極：
三人剛踏上回家路時，廣播裡傳來一位博士的聲音。
他在介紹一項研究：
人類是現代和先進的靈長類動物，人類的發展遠比近親猿類黑猩猩要領先的多。
但是根據科學家的發現，很多人類大腦的水平，卻停留在黑猩猩水平。
完全發育的大腦，是像耶穌基督、釋迦牟尼般無私的大腦。
而大腦發育程度像黑猩猩般的人類，則會被憤怒、嫉妒、貪婪所困擾。
甚至有撒謊、殺戮、徵服、掠奪的欲望。
魚叔對這位博士的話，不敢苟同。
按照他的理論，三個主角的貪婪、自私、暴力，完全可以歸結成他們的大腦發育落後，只有黑猩猩的水平。
但果真如此嗎？
難道他們生來，就註定要成為殺人犯、暴力狂？
要知道，在來到金礦打工之前，安德斯甚至連螞蟻都沒有踩過。
在遇到小丑之前，保羅和巴爾多既單純又善良。
根本不存在什麼，與生俱來的犯罪基因。
那麼，是誰把三個礦工，變成了「黑猩猩」？
導演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從上到下腐敗的社會體制，也是利慾薰心的權貴階層。
正如安德斯所說：
「這些地方被掌控在一小部分人手裡。」
「他們才是法律，我不想一輩子目睹這種骯髒，有多少生命毀在他們手裡？」
就是這一小撮人告訴人們：
來金礦吧，我帶你發財；
來馬戲團吧，你能改變自己的人生。
於是人們帶著對更好生活的憧憬，欣然加入。
但等到的卻是被壓榨的過度勞動、不安全但工作環境，和無窮無盡的謊言。
說到底，這一切就是為了滿足那一小撮人，對於金錢和權力的欲望。
他們才是貪婪、自私、沒有人性的「黑猩猩」。
在魚叔看來，導演用這部電影做了一次大膽的人性實驗。
但他想要批判的，並不是三位主角，而是隱藏在故事深層裡的強權勢力。
的確，我們的頭腦並不完美，所以我們有欲望，有情緒。
這並不是缺陷。
但卻往往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將我們引入歧途。
沒有人生來就是惡人。
善良，是一種選擇。
無論何時，都別讓欲望衝昏頭腦。
全文完。
原標題：《果然是一流導演，拍出了成年人性的禁區》
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