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星期六，這一天，上海數千名考GRE的學生等了小半年。
GRE是申請去北美地區出國留學必需的研究生入學考試。1999年10月，主辦機構ETS為了閱卷方便，把每年兩次的筆考改成一天兩場的上機考試，每月更換一次題庫。中國學生很快找到應考「捷徑」。所以頻有消息說，「誰誰6級都沒過，居然考了滿分2400！」ETS吃了一記「悶虧」。去年8月，他們宣布中國等亞洲部分地區的GRE考試將從機考改回筆考。
去年11月23日，第一次筆考，很多人抱著觀望的態度沒上場。今年3月15日，想趕在今年申請北美大學的「G三聯」（「GRE三月考試聯盟」）出動了！
在兩幢樓間狂奔
早上7點，復旦大學三年級學生小陸準時從宿舍出發，趕往設在上海外國語大學的考場。宿舍門口停著一溜計程車———「G三聯」們為確保萬無一失，提前叫好「差頭」，準備拼車出行。路上，小陸解決了早飯———2小粒巧克力和半瓶據說能消除疲勞的「紅牛」。
離考場開門還有10來分鐘，已經有不少人在「候場」了。兩個考場分別設在面對面的「教學樓」和「電教樓」裡。不時見到搞混了的人手握準考證從這樓狂奔向那樓。
作孽的「阿姨」
8點，監考老師一手拎著個大掛鍾，一手拎著一大疊試卷吃力地進考場，召集大家到教室門口排隊。可考生誰也不動，都等著別人先站定位置，自己好按照6人一排的循環，挑個靠後的座位。
另一個排長隊的地方是廁所。關於考試中間的一次休息，ETS方面的說法含含糊糊，一說是10分鐘，另一說是「頂多三五分鐘」，不管是幾分鐘，有一條消息是確鑿的———「中場休息」不許方便：「現在不想去的最好也去一下，要考4個鐘頭呢！」門口一位送考家長忍不住嘀咕：「考迭個『阿姨』（GRE的諧音），真是作孽啊……」
今天你cancel了沒有
12點25分，考試結束。小陸和同學一起出了考場，一眼望去只見幾張紅通通的臉———在悶熱的教室裡吸入了過多的二氧化碳。考試挺難，小陸說「好像這半年一點沒複習」，最後兩篇長閱讀，「瞎做」，一篇全選了「B」，一篇全選了「C」。
Verbal（語文）部分的難度更是出人意料，不少考生中途就承受不住壓力，交卷退場。以致試後，「G三聯」碰頭第一句話就是：「今天你cancel（取消成績）了沒有？」
考場慢慢冷清下來，一個穿紅雨衣的女生慢吞吞地推著自行車，圍巾牢牢地裹住脖子和臉，一邊走一邊在冷雨裡抹眼淚……
考前準備：跟著ETS亂半年
準備GRE考試費時費力，改成筆考後，以前的複習經驗完全沒用了。而ETS好像已經忘了怎麼組織筆考，今天一個新規定，明天一個新說法，考生們總結這次考試，一個字，「亂」！
光纖「拼」報名 小陸大三學生
其他考試都是排隊領表，而參加GRE考試要登錄網站報名。報名時間只有1個多星期，生怕報不上，大家都擠在頭一天登錄。被這麼多人一擠，網站徹底癱瘓！
我在學校機房以3刻鐘打開一個網頁的速度上了那個網站，結果可想而知：一會兒顯示「伺服器忙」，一會兒是「網頁上有錯誤」，最後乾脆顯示「這個網頁不存在」。磨了兩個多鐘頭，一點沒戲。同學在寢室裡上網，猛按刷新頁面的「F5」鍵，最後「F5」都按壞了，還沒報上。還有個「路道粗」的同學乾脆跑去市政府辦公廳上網，還是打不開。最後聯繫到一處可以用光纖上網的地方，打開了！
可打開後發現，很多考場都顯示「已滿」，嚇得我冷汗直冒———這次報不上名，出國計劃全打亂了！後來才知，上海的3個考場裡還空著好幾百個位置———網站出錯了。
手忙腳亂，直到晚上7點多才搞定。
氣死人的「全額退款」 張小姐大三學生
那天亂鬨鬨的報名結束後，我就開始安心複習，沒想到考試前2天去領準考證時，找了半天，竟然沒有我的！
當天下午，我滿懷悲憤，打了生平第一個越洋電話給ETS總部，想討個說法。結結巴巴交涉了半個多鐘頭，總算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天按下報名表「提交」鍵以後，網站必須給你一個註冊號，證明你已經報上名。可那見鬼的網站在我按了「提交」後，就再也沒有連通過！我匯了錢，做了三四遍題，「紅牛」、「德芙」都買好了，現在卻突然說，根本就沒報上名！ETS態度很好，「給你全額退款。」可這麼一來，申請的全部程序都要往後挪。
還有更荒唐的。我的朋友臨時決定退考，
ETS說7到8周後再給答覆，可這時離考試只有20天了。
3天重調生物鐘 阿東研究生二年級
按輔導班老師的指導，考前一個月，我開始按照「GRE時間表」作息———早上7點起床，洗漱、吃飯、背單詞、深呼吸，9點鐘準時開始做題、模考。可是領準考證那天，突然得知進場時間改到8點，比上次筆考提前了半小時！難道8點半就要開考，我辛辛苦苦調好的「GRE生物鐘」要在3天裡全部重調？
沒辦法！上午提前半個鐘頭起床，做題時眼皮打架、哈欠連天。網上不斷有聳人聽聞的小道消息：提前半小時，是因為要加試一個部分；考試中間只休息3分鐘，而且不能上廁所，不能吃東西……打電話到ETS總部去問，也沒個準說法。
事實證明，提前半個小時根本就是「噱頭」———考試還是9點開始，也沒有加試。中間休息仍然是10分鐘，在老師「人盯人」的監視下，還是可以上廁所的。人嚇人，嚇死人啊！
GRE變臉了
真面目說 小二華東師大三年級學生
這樣的難度，才是GRE的真面目。老早筆考那會，能考上2000分，已經算是「大牛」了。可一到機考，阿貓阿狗都能考上2200。
GRE機考的分數根本不能代表真實水平。去年第一次筆考，好多題目也是機考時代的舊題。大家還慶幸，以為筆考不過如此。這次出了點新題，大家馬上就覺得吃不消。太正常了！人家生下來就說英語還覺得難，我們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就考到高分？
彼此試探說 劉同學復旦大二學生
長久以來，中國學生應付GRE已經有了一套模式。但我們在研究GRE，ETS也在研究我們。大家一直覺得，語文部分難在閱讀，類比、反義只要複習方法對頭，考試肯定輕鬆「草割」，但沒想到這次偏偏就栽了。雖然這次考試其他部分暫時沒有大變化，但這還是說明，ETS對中國學生的研究已經初見成效了！
瘋狂報復說 Tony上外大三學生
以前大家考了那麼多高分，讓ETS臉上無光，甚至連美國的大學也開始懷疑GRE的科學性，有人甚至提出要取消GRE。這下ETS慌了———這不是要斷它的財路嗎？去年第一次筆考，大家挺住了，成績都還不錯。這次他們發狠勁，出一些做夢都想不到的生詞來考我們。這樣一來，分數肯定不會好看。分數越難看，不就越能說明，GRE還是「權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