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琴童,大多都有這樣獨自閉門苦練的童年「陰影」,許多成名的音樂家對那些「黑暗」的日子也不堪回首。但天津茱莉亞學院大學預科的學生,卻在這裡找到了可以一起玩音樂的夥伴,合奏讓他們看到了音樂的另一面——合作與分享的快樂。
2020大學預科迎新日 © 聖藝視覺
01合作,是年輕人最需要學習的技能
星期六下午,在天津茱莉亞學院地下一層的排練廳裡,作為高中弦樂團指揮的學院演出事務總監沈逸文和擔任助教的小提琴研究生多米尼克·巴倫蘇埃拉(Dominique Valenzuela)正在指導大學預科學生練習柴可夫斯基的《弦樂小夜曲》。
天津茱莉亞大學預科課程進入第二年,有近90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學生在這裡學習。今年,預科成立了三個合奏團,專注於合奏技藝的打磨。預科及教育發展總監羅伯特·羅斯(Robert Ross)說:「年輕人最需要學習的技能之一就是合作。在美國,許多父母從小就讓孩子參加團體運動,音樂學習則是他們的另一種選擇,很多孩子都加入了合唱團、室內樂團或者管弦樂團。」
羅伯特·羅斯在預科迎新日現場 © 聖藝視覺
預科合奏團分為一支青少年弦樂團、一支高中弦樂團和一支管樂團。青少年弦樂團針對低齡學生,很多人是在這裡第一次接觸到合奏。他們需要學習演奏禮儀和樂隊規範,比如同一樂器聲部中外側和內側演奏者需擔任不同角色,誰負責翻譜,誰負責標記指揮的指示。他們還要學習如何一邊跟隨指揮,一邊注意自己樂器聲部首席的引導,同時又聆聽自己和同伴的聲音,以演奏出和諧統一的音樂。
高中弦樂團的學生年紀較長,多少都有一些合奏經驗,他們在指揮的帶領下更專注於經典弦樂作品的藝術詮釋。「他們可能已經演奏過某些作曲家的獨奏或協奏作品,卻沒有接觸過柴可夫斯基《弦樂小夜曲》這樣的合奏作品,在弦樂隊裡的學習幫助他們拓展除了自己所學樂器之外更廣闊的曲庫。」據羅伯特·羅斯介紹,這兩支弦樂團和管樂團一起,為未來預科管弦樂團的演出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種樂隊演奏和獨奏或室內樂究竟有何不同呢?沈逸文解釋道:「樂隊演奏需要藏匿個人的光芒,更多把自己的聲音融入到所在樂器聲部之中。作為聲部首席,不僅要演奏好自己的部分,更要仔細觀察和領悟指揮的意圖,聯動其他聲部的首席並帶動自己聲部的成員。作為聲部成員,則需要時刻關注所在聲部首席的演奏,觀察他的運弓、觸弦、揉弦等。不僅如此,我們還會專門花時間一起研究總譜,去了解其他樂器聲部在演奏什麼。」經過大半個學期的排練,沈逸文說學生們進步都很大。
沈逸文指揮青少年弦樂團排練 © 聖藝視覺
02夥伴與榜樣,學習音樂可以很快樂
在《弦樂小夜曲》的樂隊中,有一位來自臺北的中提琴學生徐若文,去年她作為首屆預科學生加入了天津茱莉亞大家庭。第一年她和同學組成了弦樂四重奏,今年也加入了高中弦樂團。她說:「在弦樂四重奏的排練中,我了解到合作中眼神和肢體交流的重要性。而今年的弦樂團需要更多人的配合,也需要更專注於練習和聆聽。這真的不容易,但我還是覺得很開心。」
徐若文(右二)在高中弦樂團排練中 © 聖藝視覺
在進入天津茱莉亞之前,徐若文鮮有機會接觸室內樂和管弦樂,在這裡她找到了共同創造的快樂。「平時一個人練琴有時候會覺得很乏味、很孤獨。擁有共同學習的朋友實在太重要了,因為他更能體會你的難處和快樂。在學習音樂的路上,有夥伴可以相互鼓勵、相互啟發,這是支持我繼續探索的動力之一。」
同在高中弦樂團裡的小提琴學生扎西拉姆來自青海,每周五早上她就要從家出發,周日早上返程。因為直飛航班少,她經常要在西安、成都、武漢、煙臺等地轉機,單程需要近十個小時。即便如此,扎西拉姆還是期待著每周來到天津茱莉亞,用她的話說自己是「累並快樂著」。
扎西拉姆(左)在室內樂課上 © 聖藝視覺
有一次排練時,學院藝術總監兼學術院長、小提琴教師何為坐在了扎西拉姆的旁邊。「開始我有點緊張,但何老師非常親切,每一個排練間隙他都給我一些指導,他會提示我要注意聆聽,還會在譜子上標註一些弓法和指法,甚至是跟我分享樂句的理解和處理。在我配合不上的時候,他還會小聲鼓勵我放輕鬆,這讓我逐漸真正地融入到了音樂當中。」
不僅如此,天津茱莉亞還為預科合奏團配備了研究生助教,來自美國的多米尼克·巴倫蘇埃拉便是其中一位。「作為助教,我會帶領預科學生一起排練,回答他們的問題,領導他們的聲部演奏,提供技術和音樂方面的建議,有時候還會為他們做一些演示。不得不說,預科的學弟學妹們展現出了非常不錯的技藝,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可以在不同作曲家及其作品的音樂語言和風格中進行深入的探索。」
研究生助教與預科同學見面交流現場 © 聖藝視覺
對於柴可夫斯基《弦樂小夜曲》這樣複雜的作品,仔細聆聽所有其他樂器聲部、了解其他合奏者是非常重要的。「在這首曲子的最後,有幾次音樂對話,旋律在不同樂器聲部之間快速傳遞。乍一看,每個聲部之間好像沒什麼明顯的聯繫。但我們向孩子們清晰地解釋了這段對話是如何進行的,以及這其實是一段橫跨五個聲部的完整旋律之後,他們很快便掌握了這個概念。第二周回來排練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展現出了非常強的敏感性,排練效率提高了十倍。」
多米尼克·巴倫蘇埃拉回想起自己的學習經歷,小時候他所在的樂團接受了一個弦樂四重奏的指導。「可以和職業演奏家一起排練演出,我既緊張又興奮。對我來說,他們是夥伴,更是榜樣。每一次排練,他們都會給我們提出新的挑戰,幫助我們比前一天更加精進。不僅如此,他們還給我傳達了一種觀念,學習樂器不是為了尋求一種完美,我們所有人的努力都朝著同一個目標:創造藝術和創造美好。能把這些經驗和領悟分享給天津茱莉亞預科的學弟學妹,讓我覺得非常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