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20:00,鄭佩佩將在移動電影院完成《讓愛活下去》特約觀影活動 ,她還邀請了2000個朋友一起看電影。
鄭佩佩此前在社交媒體發消息稱「《讓愛活下去》是一部很暖心的電影,這部電影不僅深深地感染了我,更讓我從中受益良多。希望更多人能夠從中學會堅強堅韌,同時能夠自愈自恰,不畏困難勇往直前。」因此在觀影活動結束後,她還會和大家聊聊這70餘年的人生感悟。
除了電影本身可探討愛與堅強,縱觀鄭佩佩的一生,又何嘗不是一部發人深省的人生勵志大片。
剛出道的鄭佩佩貌美如花,又習得一身好功夫,號稱「中國第一打女」,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當之無愧的香港影壇一姐,被媒體封為「武俠影后」。
前途似錦,她本可以一路進軍好萊塢,但因不按常理出牌的叛逆行徑,她的演繹之路一度中斷,人生也一波三折。
一舉成名、息影退隱、離婚窘迫、東山再起——從《大醉俠》裡的「金燕子」,到《唐伯虎點秋香》裡的「華夫人」,再到《臥虎藏龍》裡的「碧眼狐狸」,在演繹這三個角色期間,鄭佩佩經歷了人生路上的過山車。
人生短暫,因為叛逆,她活得辛苦,也活成了一段傳奇。
嫁入豪門成生子機器
鄭佩佩出生於上海,6歲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而那一年,她的小妹妹才剛剛出世。
彼時上海局勢動蕩不安,母親決定先帶著弟弟妹妹離開上海,前往香港,只留下鄭佩佩和保姆一起相依為命。
直到15歲那年,母親才把她接到香港團聚。童年的經歷,讓鄭佩佩特別珍視親情,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
命運讓一個人吃多少苦,自然也會在以後的光陰中回贈她多少甜。
在定居香港的第二年,她考入南國實驗劇團,學習芭蕾與演戲,畢業後加入邵氏電影公司,同年就出演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寶蓮燈》,而這部電影也讓她遇到了人生中的伯樂——胡金銓,從此踏入了娛樂圈。
在胡金銓導演的幫助之下,鄭佩佩在演藝事業上一路開掛,先後主演了多部口碑叫好又賣座的電影:
1964年,主演文藝片《情人石》,獲得國際獨立製片人協會「金武士獎」,是第一個得到此獎的亞洲女演員;1966年,在胡金銓導演的中國新派武俠電影的開山之作《大醉俠》中飾演英姿颯爽的「金燕子」,從此奠定了一代「武俠皇后」的地位。
在邵氏的8年裡,鄭佩佩憑著多部武俠片在香港迅速走紅,是香港影壇中最炙手可熱的武俠女星,也由此走上了一代俠女之路!
其實,她本可以一直走下去,一路殺到好萊塢。但俠女之路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而戛然而止,他就是原文通。
原文通是臺灣商人,其父是邵氏公司在臺灣的代理商。他與鄭佩佩的相識頗具戲劇性:鄭佩佩的母親到原家打麻將,輸了錢,讓鄭佩佩送錢過來,兩人就此相遇。
他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也不是長得特別漂亮,為什麼要當電影明星啊?你是不會紅的。她一下覺得,這人真有趣。
原文通從來不會附和她。她愛喝可樂,一開打就要喝,而他卻不以為然,不喝可樂會死嗎?在俠女的光環下,鄭佩佩接受著廣泛的寵愛,突然有人唱反調,立刻就被迷住了。
經歷過顛沛流離的童年,鄭佩佩對瞬息萬變的娛樂圈從來沒有多少留戀,而是渴望與愛人組建家庭,從此過上相夫教子的平凡生活。
於是,在眾人的震驚和惋惜中,年紀輕輕、前途似錦的鄭佩佩,不顧恩師和家人阻撓,毅然在自己最風光的時候宣布息影結婚,並隨丈夫去往美國,這一走就是20年。
一代俠女,為愛洗手做湯羹。嫁作人婦後的鄭佩佩,在「妻子」這個角色上,也要盡力做到滿分。
然而,在美國的生活並非比之前在邵氏公司摸爬滾打時更幸福,在大家族當兒媳婦太微妙了,把自己擺在什麼樣的位置非常關鍵。
「照顧小孩,把每個人伺候好,幫家裡經營公司……總之,能做的活兒我全都做。」鄭佩佩每天忙得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吃頓飯,更沒有時間去懷念當「俠女」的日子。
因為夫家有著很傳統的生育觀念,認為一定要有男孩來傳宗接代,於是鄭佩佩淪為了生子機器。唐人街的華人經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猜測這位「武俠皇后」肚子裡是男孩還是女孩。為了給老公生個男孩,她8次懷孕,4次流產,接連生了3個女兒後,終於生下了兒子。
就在人們都以為她苦盡甘來,該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時,鄭佩佩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她主動提出離婚,「因為完成任務了,所以我可以跟他分開了。」
對於那段失去自我的婚姻生活,鄭佩佩曾如此評價:「在美國生活的20年,我只做了兩件事:生孩子和拼命賺錢」。
儘管當時鄭佩佩已經41歲了,年華不在,還要獨自撫養孩子,前景堪憂,但她為了離婚甘願淨身出戶,亦如當初在巔峰時期宣布息影嫁人那般果斷決然,令人大跌眼鏡。
絕望中曾欲剃度出家
離婚後的鄭佩佩發現自己謀生乏術,不僅身無分文還因破產身背巨債,「孩子還那麼小,所以我就想找到一份工作。我到餐館說,我給你做洗工。他們覺得我開玩笑。」
由於壓力大她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髮,只能戴假髮出門。最難的時候,她碰到了星雲大師,求他讓自己剃度。
星雲大師說,「你幹嘛要剃度呢?你是要逃避嗎?如果你真要學佛,在家出家都一樣,況且你在家的緣還沒完呢!」之後,將近兩年的時間,她就住在佛家的精舍裡,深居簡出。
內心平靜後,已年過四十的鄭佩佩再次做出驚人抉擇——決定復出拍戲。
娛樂圈更新換代的競爭,從來只會更加激烈。在巔峰之時離開,年老之後再回來,香港娛樂圈是否能夠重新接納她呢?其實鄭佩佩自己心裡也沒底。
彷徨中,她接拍了《唐伯虎點秋香》中的配角「華夫人」。這一選擇招致了家人和恩師胡金銓的集體反對。
「我媽不贊成,她習慣了我是主角,是俠女,突然要演配角還是個老太太,她覺得不舒服,丟臉。最厲害的反對意見來自胡金銓和李翰祥,他們不贊同周星馳的無釐頭,覺得我怎麼會演這個角色,演了就毀了。」
對於生性叛逆的鄭佩佩而言,反對無效,電影還是如期拍攝。拍攝時,周星馳要求鄭佩佩搞笑。鄭佩佩二話不說,就與周星馳賣起藥來,一個賣「一日喪命散」,一個賣「含笑半步癲」,令觀眾捧腹,也令胡金銓和李翰祥痛心。師伯李翰祥導演說,「華夫人」這個角色,把鄭佩佩給糟蹋了。
昔日輕靈曼妙的俠女,搖身變成無釐頭搞笑的老婦人。雖然令影迷大跌眼鏡,但這一突破無疑是成功的。
她飾演的「華夫人」刁鑽狡猾、口齒伶俐,無釐頭的表演風格深受觀眾喜愛,成為一代經典。「《唐伯虎點秋香》開啟了我表演生涯的第二春,」鄭佩佩曾如是說道。
「華夫人」是鄭佩佩從花旦轉為老旦的開始,此後她出演的形象,幾乎全是夫人、師太之類,而跟她年齡相近的潘迎紫還在演大玉兒和太平公主
。但鄭佩佩並不介意「過早地變老」,她學會了拉長時光軸來看待問題,「把你人生的一個階段丟進時光長河裡立刻就吞沒了,所以好與壞,老一點或者年輕一點,需要去較真麼?更何況我做了母親又有了閱歷,來演年齡大一些的角色再合適不過了。」
在眾多親友都依然沉湎於「金燕子」這個角色的時候,鄭佩佩率先走了出來。她不再專演完美的俠女,開始勇敢嘗試不同的角色,並讓每個人物都大放異彩,驚豔四座。
最終,她憑藉在電影《臥虎藏龍》中的精彩演出,獲得了第20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配角。評論一度認為,殘忍又隱忍、絕望又深情的「碧眼狐狸」,除她之外,無人能演。
她曾對媒體說計劃65歲退休,然而這個時間早已過去,她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68歲時,她參加了綜藝真人秀《花兒與少年》,「我很願意去接受這樣的挑戰,而且我相信在體力上我一定不會輸給年輕人,我還是把它完成了。」
71歲那年,賴聲川導演邀請她出演話劇《在那遙遠的星球,一粒沙》。沒有話劇演出經驗,長達兩個小時的劇目時長,一氣呵成的表演方式,這些對於鄭佩佩來說,都是不小的挑戰。
但她考慮了三分鐘,便決定出演。在別人都選擇退休、安度晚年的時候,她依然選擇走出自己的舒適圈。
72歲時,她獲華鼎終身成就獎,實至名歸!
結語
轉眼之間,滄海桑田,70多年如白駒過隙,從年少成名、息影結婚,再到淨身出戶、重出江湖,鄭佩佩的一生雖然曲折卻也精彩。
然而,比起她73歲仍舊旺盛的生命力,更讓人欽佩的是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徑,無論帶來的是幸抑或不幸的結果,她都用一種樂觀的態度去面對,即便人生總是起起落落,她也堅信美好的明天值得期待。
這正如她回顧往事時所說:「我走過的歲月,也就是我的人生,我現在回憶沒什麼遺憾,我什麼都有過。我覺得我這一輩子值得。或許我修正任何一部分,我都不會成為今天的我。」
73歲的鄭佩佩,即便生活不再有一萬種可能,但也依舊是她最燦爛的黃金時代。
參考資料
【1】《俠女鄭佩佩 人生難分戲裡外》.南方人物周刊
【2】《鄭佩佩:人生七十可回首,半生漂泊,一生無悔》.拾文化
【3】《鄭佩佩:人生比電影複雜》.伴侶雜誌
【4】《鄭佩佩,俠女七十》.有意思報告
【5】《鄭佩佩:時光將「我」字擊得粉碎》.現代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