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娜的困惑》：這個世界呼喚更多的艾特

一旦身為父母，普遍有被娃問：「媽媽，我是從哪裡來的？」「媽媽我是怎麼來的？」這樣的問題。當娃熱切又好奇的眼睛望著你時，你又是如何回答娃的問題呢？

這樣的問題的迴響常常出現在很多可愛的書籍裡。嘉貝麗·文生是一個來自比利時的著名插畫家。她在《艾特熊和賽娜鼠》系列中就寫了這樣的故事。她說，故事裡賽娜就像她一樣，瘦瘦小小的，充滿靈氣。這隻賽娜鼠愛美，有時任性有時乖巧，有濃濃的孩子氣。艾特這隻高大雄壯的大熊，竟是溫柔到骨子裡，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了保護賽娜，關愛賽娜的力量。

嘉貝麗·文生的故事裡，隨時流淌著兩個角色間信任而美好的感情，就像音響的立體環繞音效一樣。

「我從哪裡來」的困惑

在《賽娜的困惑》這個故事裡，賽娜躺在床上，。她在思考一個問題：「我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問題就像一隻小鳥，在她心裡盤旋許久。

在思考人生重要問題的賽娜

這就是人生而為人的奇妙之處。我們總是想知道自己的生命歷程，從頭到現在經歷了什麼。即便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也會讓媽媽講他小時候的故事。

記憶發生了什麼，我的過去發生了什麼，已經不僅僅是求知慾和好奇心的問題，因為一個人，為她自己及創造更美好生活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對大部分準確回憶擁有一致的感覺。

於是賽娜很想去問艾特，聽到艾特的呼喚後，安娜推開門，她謹慎的眼神，抓腮的手指，稍稍聳起來的肩膀，緊扣著雙手，嘉貝麗·文生藉助畫筆捕捉到賽娜鼠表情和動作的細微之處，精準表達出人物內在矛盾和情緒。畫面和文字似乎都在傳遞一個信息：問這個問題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賽娜幾乎像是生病了一樣。這個問題像小蟲子一樣咬她，讓她想知道真相。她幾乎要耗盡心力，最後把頭癱在艾特熊的大腿上。此處的身體語言裡，既傳遞出他們之間關係的親密，也透出了這個問題對賽娜的煎熬。

作為讀者我們不禁要問，這是怎麼了？因在我們帶娃的記憶中，問出」我是從哪裡來的？」似乎不是那麼艱難的事情。賽娜的困惑有何不同。她面對的不是一個鼠媽媽，而是一隻朝夕相處一起生活的大熊。而賽娜也隱約感覺到那是一個陰鬱的故事。

賽娜在艾特耐心等待和詢問下，最後終於說出來她的疑問。此時的她背對艾特，似乎不敢確定艾特會如何反應：他會驚訝嗎？會生氣嗎？會面露悲傷和難堪，正好印證出她的猜測嗎？艾特又是如何回應賽娜的疑問呢？

困惑說出

放在胸口的那個答案

賽娜一定不曾想，艾特已經把答案放在胸口。艾特了解賽娜，也了解成長是怎麼回事。和賽娜輾轉的提問相類似，艾特的回答也是因為柔腸百轉，在體貼謹慎中小心前行。

艾特本可以一下子說出賽娜是從垃圾桶發現的，可是這個真相太殘忍啊！艾特小心翼翼緩衝著這個灰暗的答案。從大籃子——大桶——垃圾桶，當這個真相來到的時候，賽娜也做足了心理準備。好的故事總是有多面的講述方式。就是在這裡，嘉貝麗·文生拉過蒼涼現實的一角，小心地鋪就在故事裡，為故事著上一層淡淡憂傷做為底色。

大人讀到此處，自會心領神會，有所思考。想想現實中哪些無家可歸，被拋棄的孩童。有幾人能有像賽娜這樣幸運的命運？小孩子讀起來，也不是單一的晴空萬裡，有那麼一片小小的烏雲蕩漾在天際，朦朦朧朧的一記，足夠在孩子心裡留下倒影。

當然這不是全部，孩子是需要百分百的信任和滿溢的愛。艾特在講述賽娜出生的事實時是怎樣做的呢？除了告訴賽娜真相。它還在每次的回答中，加入更多愛的蜜糖。

「我把你抱起來，然後帶回了家……

把你放在我的大領子裡，

我當時真高興」

「也有可能是他們沒有時間照顧你了……

……而對我來說，你在我的生命中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不由得說，艾特真是太好了。旁人看起來，明明是賽娜更需要艾特，對艾特有更多的依賴才對！可艾特一次次給賽娜內在的安全感，還讓賽娜知道：他需要賽娜，賽娜才是命運送給她的寶貝，我們彼此依賴，多麼動人。

假裝遊戲和面對真相

再演一遍！

當困惑像蝴蝶一樣飛出來以後，心結打開了，兩個人的心裡都更敞亮了。他們一起玩起了假裝遊戲，艾特也是十分配合還原真相裡的場景。兩個人還一起去找那個艾特發現賽娜的地方，實地感受一番。

身世裡有遺憾，可真相本身就是安慰。接納這樣的真相，懷抱滿滿的愛，才能有內在的安全感、合理的自我認知，以及愛和遊戲的能力。賽娜可以有任性可以有情緒，成為這樣靈動美好的賽娜，艾特功不可沒。

雖然作者從未結婚，這不妨礙她如此的懂孩子。講述——扮演—實地經驗，這都是孩子們會去做的事情。體驗這樣三部曲下來，賽娜經歷了一個對於過去的情感和事件進行現實評估的能力的過程，完成了一次身份的確認，和不能缺失的成長。

嘉貝麗·文生一隻眼看透這世界複雜蒼涼，一隻眼給孩子最結實的溫柔和勇氣。她汲取了世事沉重中的一角，輕放入艾特熊和賽娜鼠的故事中,畫作和故事中會有那麼一點淡淡的憂傷，有很多表達的希冀，更多的是無以復加的溫暖。

這個世界呼喚更多像嘉貝麗·文生這樣洞察世界深愛孩子的創作者，也呼喚更多像艾特這樣溫柔的大人。

我們被人依賴，也依賴他人。這樣甚好。